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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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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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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在民间的桃花

开在民间的桃花

胡济卫


三月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周末,携二三文友,到龙泉沟去看桃花,那满山遍野或粉红或淡紫的桃花扑面而来,真有一种“乱花渐放迷人眼”的惬意和感受。这不免让我想起了宋人周敦颐的《爱莲说》,他在文中写道:“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以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并进一步评价道:“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其实,我是最喜欢桃花的。桃花虽然没有隐逸、富贵、君子的风范,仍然不失其小家碧玉的柔美。我谓桃花,花之平民者也。

我之于桃花,始终就怀有一种天然的情怀。这种与生俱来的偏爱,恐怕更多的是因为我出生在农村的缘故。

我总是觉得,桃花来自于民间,她是属于乡村的,更是属于民间的,她与繁华和喧嚣的城市无缘。无论是在乡村的田间地头,房前屋后,还是在沟河塘坝的边沿,你只要把她根植于泥土,她就会自由地生长和灿烂地绽放。那种不施粉黛,也无需呵护的天然而旺盛的生命力,让那些生长在城市温室里的名贵花卉们相形见绌。

中国是最早就栽种桃花的国度,《诗经•桃夭》里面就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诗句。可见早在三千多年前的商周时期,我们的祖先就已经开始大面积种植桃花了。前一个时期,报纸和网络上炒作评选国花一事,大家各执一词,莫衷一是,争论得沸沸扬扬。殊不知,其实,桃花才是我们真正的国花呀。无论是从其栽种的历史、种植面积,还是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和知名度,她都是当之无愧的。假如真要评选国花的话,我是很愿意投桃花一票的。

历代文人赞美桃花的名篇佳句很多。比如晋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他虚构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的世外桃源,是后世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目标和理想所在。诗人毛泽东也很向往这种世外桃源式的生活,他在读了陶渊明的这篇文章后,提笔写下了“桃花园里可耕田”的诗句。唐代著名诗人刘禹锡对桃花更是偏爱有加,他曾在两次被贬又两次被召回长安时,先后两次到玄都观去看桃花。第一次去看桃花是在贞元三十一年被贬十年回长安后,他写下了“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的诗篇。第二次是又一次被贬十四年后旧地重游,诗人目睹破败的庙宇和不知所踪的种桃道士,不禁悲从中来,写下了“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尽净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但是,诗人刘禹锡并没有因仕途的坎坷和打击自甘沉沦,而是从桃花中汲取了精神和力量,才会有他后来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不朽诗篇。

而唐代另一位诗人崔护的看桃花,就有一点艳遇的成分了。据唐人孟棨《本事诗•情感》记载,崔护在年少的时候,曾独自一人在清明桃花盛开的时节到长安城南郊外游玩,见一庄居,叩门求饮。有女子独倚小桃柯伫立,而意属殊厚。到了第二年清明桃花开时,崔护又前往寻之,则门扃无人。因题《游城南》诗于左扉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以此来表达对长安城南那位偶遇的桃花女子的思念之情。

少年时期读崔护的这首诗时,并不理解其诗中的含义。只是后来看到《本事诗》时,才知道诗歌背后的故事。一千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完全能够想象得到,两个情度初开的年轻人,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是如何一见钟情的,以及其缠绵悱恻的情景。我们不知道,伫立小桃柯的那位乡下女子,当时究竟对崔护说了什么,两个人是否有来年再会的约定,以至于第二年的“今日”,仍让崔护念念不忘,前来履约重叙旧情?我们只能从“意属殊厚”四个字的背后,去寻觅和想象当时所发生的事情。

桃花是乡村的精灵,更像是无数生活在乡村默默无闻的女子。她们把自己的命运挂在村庄的枝头,把自己的爱情和泪水挂在村庄的枝头,随风而逝,无怨无悔。她们用自己的纯朴和善良,来装点乡村的美丽和风景,用自己的青春去延续乡村的炊烟以及华夏五千年的历史和文明。

开在民间的桃花,也永远开在我的心中。

                                          首发于《牡丹》文学月刊2013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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