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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岚

鲁迅文学院学员

诗歌
2020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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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塔克拉玛干,遇上一场雨

在塔克拉玛干,遇上一场雨

 

一代又一代足迹

在时间的深处相继消失

 

塔克拉玛干,孤独的王

黑暗和骷髅里的神

被恐惧攫住的梦魇

这史诗般的海洋

是天堂也是地狱

 

你与落日相接的辽阔

是星球遗落的尘埃

每一粒沙都住着一个缄默的灵魂

 

一朵花点亮光、闪电和雷鸣

天空飞过鸟群,塔克拉玛干的心房响起

大海的涛声

 

车过盐水沟

 

那壁立千仞的刀锋

用红色的脊梁雕塑

大地的图腾(豹子、雄鹰和石柱)

 

那悬浮的布达拉宫是神的旨意

经幡和转经筒千年的轮回

把你塑在这里,在这里

 

朔风吹,那红色的山体(唤醒体内的沉睡)

像雄鹰一样奔跑的物探人

在黄羊也不能到达的山顶

绳索延续内心的陡峭

 

天山响彻寂寥的空旷

帐篷和星宿畅饮风餐露宿

岩石和沟壑堆叠负重的疼

要经历多少打磨和探索

才能背负起一个时代的使命

 

那么多的阳光照向我

那么多的岁月穿越我

山洪的冲刷也不能淹没滋生的褶皱

骆驼刺和麻黄草倔强的生长

面对群山的荒芜面对陡峭的山崖

他们从不说艰难

 

在茫茫词海里

我却找不到一个可以代替的词

平息体内汹涌的绿

 

途中

 

沙海起伏,从未改变

一代一代流沙的命运

神秘、死亡和真相

命运的迷踪从不提前昭示

归于尘土的真理和

不可逆转的时间

 

瞬间就是逝去,片刻也是永恒

时间的三相

唯有过去才是真实

 

在无穷无尽的序列里

我何必增添一个象征? ”

 

在克深

 

在克深,遇上一场雨

旷野低垂,秋里塔格苍茫辽远

命里缺水的人,把梦想

植入荒漠,在雨中呢喃

在烈日和风暴中沉吟。

 

我是踏勘路上的一粒沙

在大地深处找寻隐藏油流

热爱一株芨芨草,热爱

金子打造的沙漠。越寂寞

越有迎难而上的骨气

 

采气树黄色的身姿,静立

戈壁山崖。黄色、红色纵横的管道

先于我抵达家乡。

 

地层深处的钻杆,钻动

梦想,钻动人生。用一粒沙

抵达远方。而南方和北方

都是家的方向。也是

塔克拉玛干和塔里木。

 

 

塔克拉玛干,迷幻,自然,像女人的身体

丰满,起伏。它的漩涡,陷阱和柔软

对我有持久引力

它细腻,善变,无孔不入

在塔克拉玛干,我像沙鸥

飞翔,旋转,起伏。

阳光下一个人落泪,像一场地震的善后

 

沙的海洋,像波涛遇见天空,敞开肺腑

高声哭,大声笑,赤脚奔跑

挥舞双手,天空也不回应

脚底的沙让我感到滚烫的真诚

 

爱一粒沙吧,

爱它无言的喘息,凝固的沉默


 

塔克拉玛干,神秘的欢喜或死亡的颤栗

从时间到空间,流沙的海洋

掏出肺腑。一粒一粒沙,一颗一颗赤诚

让人痴迷的金黄,让人绝望的金黄

炙热、滚烫、寒冷、颤栗,塔克拉玛干

你是神秘的欢喜,也是死亡的颤栗

 

秋天的长风,掀起一次又一次巨浪

金色的麦浪与你多么相似

在生与死之间,是那最伟大的爱

赐予我们贫瘠,也赐予我们富矿

流水的弧线,细腻光滑,裸露的肌肤

风一吹沙就动,卷起塔克拉玛干

万顷的柔波

 

辽阔海洋凝固的波涛

雄壮、粗砺、干涸,这雄性的美

磅礴、柔美、细腻、粗犷、苦难

塔克拉玛干,你是神秘、欣喜、变幻

黑夜推动流沙,黎明前的光穿透

山风。用指间的光阴解密

塔克拉玛干的沧桑、沉寂与寂寥

酣眠的深沉区域、岩石的地层

时光的盲区,漫漫长夜-----

 

流沙抚平历史的狼烟

黄沙埋葬白骨、贪婪的欲望和

流逝的时间。

黄沙淹没古楼兰的城池

没有永久的荒芜,没有永恒的伤痛

征服者的步履让死亡之海为之震慑

 

时间变换脚步,以生命的名义宣战

苦咸水和漠风也不能屈服

是不屈的灵魂对天空的宣言

死亡之海,不再荒凉

 

几代人的等待、坚守和梦想

负重而行——

踏勘人的脚步沉重 

埋在地层深处的碳酸盐岩和奥陶系

时间光年上的

钟点、年代、星辰和世纪

是沉默,是涌动,是希望

 

沙丘连着沙丘,寂寥吞吐寂寥

天空映照的镜子

隔着远古的海洋,隔着上亿年的时间

隔着生,隔着死

隔着千年的沉睡

也隔着控制与苏醒

 

持钻杆的手,打开地层的密码通道

穿过流沙,穿过戈壁,穿过坚硬的石块

沉默的岩浆冲破

地层深处囚禁的铁链,猛虎的咽喉

一声长啸——

西部天空升起蓝色的火焰

沸腾的蓝金闪动喜悦的明亮

 

从千年的海洋到干涸的沙海

死亡永未停止,希望一直在掘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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