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组诗）

（一）

有人说心累

有人说身累

有人说身心都累

他们可比我差远了

我不但身累心累

说话还累

一肚子的千言万语

一条淤积堵塞严重的河流

水流不畅

（二）

说话结巴的人

一张嘴就是喜剧

一句完整的话从他嘴里出来

要经过停顿……停顿，再停顿

重、重复，重、重复，再重、重复

不合理地断句

会让一个陌生人忍俊不禁

一句完整的话被他说得

支离破碎

仿佛大脑中了病毒

出现了乱码

难产的字不止一二

要顿足捶胸给它一击

（三）

有人说，结巴是病

我走遍了大江南北的大小医院

都找不到＂结巴科＂

医生说结巴无药可治

要靠自己

我以为要靠自己的免疫系统

结果五十年过去了

说话还是老样子

（四）

我带着结巴和自卑

行走江湖多年

前途磕磕跘跘

命运如那件深色廉价的衬衫

皱皱巴巴，缩水严重

我时常默不作声

如一株寒风中默默绽放的腊梅

用微笑点头与别人打招呼

用行动说话

（五）

我曾经抽过自己的嘴巴

严刑逼供也很难让嘴巴招出一句

完整流畅的话来

我是一个舌头不短

牙齿也不漏风

各项功能都正常的人

为何命运竟如此对我

如果能重新回到母亲的肚子里

让母亲再生我一次，我想

那个我一定不会是

现在的我

（六）

面对人群

脸皮薄如纸的我

只能选择沉默

＂沉默是金＂仿佛为我量身定做

我每天也忙忙碌碌

虽然沉默多于开口

但我还是会用少言寡语演绎我

和别人不一样的人生

（七）

现在，我已从结巴里

走了出来

结巴的我和我的结巴人生

渐渐和解

相辅相成

并缺一不可

2024.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