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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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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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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案案


新婚之夜


天擦黑的时候,两个穿夹克的男子在檀岗村口问一牵牛老汉:“请问,檀三喜家住哪?”老汉手一指:“挨后山那一排,东一家就是。”这时,老汉手指的那个地方忽然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穿夹克的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老汉。老汉笑道:“是来喝三喜的花子酒的啵,鞭响了,正赶得上。”穿夹克的又互相看一眼,不答。老汉嘀咕了一声,自顾牵牛去了。穿夹克的便站在那里,小声说着什么,然后绕过村子,上了檀岗后山……

檀三喜家里,人如潮,好热闹。今天是檀三喜新婚大喜之日。今夜,人们都是来喝他的花子酒的。

“喝花子酒”乃是檀岗这一带的婚俗之一。也就是在新婚之夜,新郎一村的,或其朋亲,相邀一道,放响了花鞭,闹闹地炸将过去,到了,便呈上一些贺礼,打躬作揖,口中高叫:“喜呀、喜呀!”尔后相继入席,有说有笑,吃肉喝酒。这叫“喝花子酒”。罢了席,还要闹洞房。男男女女,一众人等,乘着酒劲儿,涌入了洞房,把个新郎新娘裹在中间,嘴上带荤带素,也有动手动脚的,直闹得满堂轰笑满堂红,便达到了目的。便纷纷尽兴而归。此时,夜已经深了。洞房内,红烛光里三分醉,新人双双上喜床……洞房之外,“听墙根”开始了。“听墙根”多是未婚男人所为。三五个,凑在一堆儿,悄悄蹲在那墙根儿,屏声静气,侧耳谛听,洞房内的一些动静,似乎也能被听到几分。听到了紧要处,齐发一声吼,野野地笑着,继而作鸟兽散。不过,听墙根的事儿不雅,现在极少见了。

夜色已经很浓了。檀三喜家,花子酒开席。于是杯盏交错,人声酒气,在静谧的夜中飘荡得很远、很远……罢了席,便是闹洞房。文的武的,荤的素的,颠来倒去一古脑儿上,自不必细说。洞房闹毕,人皆散去。“吱呀”一声,檀家的大门关了。稍后,屋子里的灯也熄了……一切归于静夜,除了后山偶尔一两声鸟叫。

踏着鸟声,檀岗后山下来二人,是两个穿夹克的男子!他们悄没声儿地出现在檀三喜屋墙根儿,蹲着,吸着烟。那样子好像是“听墙根”的。一阵夜风吹来,凉凉的,悠悠的,在墙根儿打了一个旋。二人不禁紧了紧身上的夹克。就那么蹲着,吸着烟,直到夜色渐渐褪去。

清晨,两个穿夹克的男子叩响了檀家大门。一后生开门问道:“你们是……”穿夹克的反问:“你就是檀三喜?!”后生愣愣地点头。穿夹克的便掏出什么东西给他看。檀三喜一看,钉在那里,如雷打痴。那是一张“拘捕令”!檀三喜新婚次日就被穿夹克的带走了……

上述故事是我同学讲的。他在沙洋某监狱工作,那天我到他那里,茶余饭后便讲了。正讲间,同学有事被叫了去,回来时说:“你说巧吧,待会儿檀三喜的老婆抱个儿子要来!”

我惊问:“他哪个老婆?谁的儿子?”同学笑了,“他就一个老婆,新婚之夜的那个。儿子当然也是他的,和他老婆的。”见我有些讶异的样子,同学又说,他儿子的名字还是他老婆给取的呢,叫“新生”。“新生……”我似乎明白了。当得知檀三喜自“那夜”后,因犯事被逮捕,被起诉、判刑,后在沙洋改造,已减刑有半,获释之日就在今天的时候,我倒着实讶异了。“这可都是真人真事。”同学说,“不信,我带你去看檀家三口子去。”我正有此意,我说“走,去看”。

其实,这事我信。因为当年抓檀三喜的那俩人中,有一个正是我同学。


破花案


高大,人名儿,自然姓高,单名个“大”字,枫树乡派出所副所长是也。别看他名字叫得威猛,人却并不高大,反而个矮、体瘦,加之鼻梁上一副眼镜,看上去很是文弱。

高大二十七八了,尚未婚娶。这是为何?因为他单恋一枝花。

这花儿可是枫树乡的乡花呢,名曰花红,二十三四岁,在乡妇联工作。其人如其名,身材颀长,俏美如花,追求她的人啊,可用一字形容——多。

高大亦是这多人中的一个。高大花红,本是高中同学,原本就熟,现又在同一个院子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比其他对手“近水楼台”。

高大追花红,恰似蝶恋花,那股子真情劲儿,直叫花红感动。到底谈婚论嫁了,花红却出难题儿:“除非你把天上的月亮给我……”

高大闻言,略一停顿,立马笑问:“此话当真?”花红一本正经:“本女子一言,驷马难追。”高大复笑言:“明天晚上,不见不散。”

次日晚上,正是中秋。月上中天时,高大欢欢喜喜去见花红,进门便叫:“老婆!”

花红双颊含羞,嘴儿一噘,佯嗔道:“谁是你老婆?不要脸。”

高大嘻嘻一笑,转身朝门外一指:“那不,天上的月亮,给你!”

花红顺指看去,不禁扑哧乐了。那门外地上,放一脸盆。盆中盛满清水,一轮明月,月映其中,清风徐来,晃晃悠悠。这一晃悠,把个花红的芳心也随之舞起来了。

不久,他二人喜结连理,一高一矮,取长补短,恩恩爱爱。

这里有个小插曲。说是洞房花烛之夜,高大只在灯下呆坐,却不上床。花红在床上翻了个身说:“干嘛呀你?”高大故作思索状:“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花红忍俊不禁:“有什么问题非得今晚想么?可不可以告诉我呀?”

高大一板一眼:“请问老婆,如果那晚我使不出那招,今晚你会是我哪个情敌的老婆?”又强调一句,“必须正面回答。”

这下可把花红给逗乐了!她直笑着说:“矮子,你好坏!”高大也笑了。其实他心里清楚,即便不使那招,今夜花红照样是他高大的老婆。为什么呢?

因为,高大人虽矮小,但在花红心里,却高大得很哩。这就好比他在派出所,分管刑侦,业务熟、脑子活、能力强,堪称办案能手,算得上高人一个。

闲话少讲,说正事儿。一天黑夜,一女子衣衫不整,哭泣着寻到派出所。高大见状,心里已明白八九分。一问,果不其然。

女子痛哭着报案说,她是外地来的,下午进山迷了路,走着走着,突然被人从背后击倒……醒来时天已黑透,赤裸着躺在一片林子里……

女子说完还在哭。高大一边劝她,一边带她到发案地核查。谁知行至半路,天气陡变,下起了瓢泼大雨,把个案发现场——枫树乡寨凹村冲了个透……

之后回所,高大给花红打了电话。不一会儿,花红来了,把受害女子领到家里,并拿出自己的衣服,让她洗澡后换上。又煮了热腾腾的一碗肉丝面,叫她吃了休息,第二天送她回家,不提。

再说高大,自案发后,亲自带队,深入村组,摸底排查,时间一天天过去,不仅没啥结果,就连破案线索也断了。可把高大给急的!

连日来,别说办案了,就是回到家,高大也食不甘味,觉不安寝,除了抽烟,还是抽烟。花红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也无奈。

忽一日,高大下班回家气冲冲。花红正要说话,他却一反常态大骂:“×××!”这一骂着实把花红吓着了,因为高大平素从不骂人的。她怔怔然,一时无语。

高大自觉失态,面带歉意,道出个中缘由。原来,那案子没破,适才却流言四起,都说受害女子身患性病……难怪高大要发火骂人!

花红听了,轻轻一叹说:“唉!怎么会这样呢?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就得赶快治啊……”

高大在一旁缄默。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子直说“有了”,遂起身出门。复在门外回头说:“老婆,有公干。”花红轻轻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匆匆远去,又轻轻摇了摇头。

又一日,在县某医院泌尿科。一大块头中年汉子神色不安,前来求诊。诊断结果,并无病症。大块头大喜欲归,却被一小个子男子挡住去路!

大块头登时面如土色,呆立片刻,猛地一个恶狗扑食,直奔小个子要害。只听得“哇呀”“扑通”两声,大块头已被打翻在地,动弹不得!

小个子不是别人,正是高大。他冷笑着对地上的大块头说:“寨凹杨四发,老老实实给我归案。”

案破了。高大好不快活,回家直嚷嚷:“老婆,快炒几个菜,我要喝酒。”于是乎开开心心喝酒,边喝边海侃。花红只陪坐在一旁倾听着,微笑不语。

高大似有些醉意了,忽而感慨道:“都说谣言可恶,但我这次破案,多亏了谣言,有时候谣言也可以立功啊。”

花红不觉脸一红,愧然轻叹:“老公啊,你喝多了,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大佯装惊讶,继尔嬉笑:“真是你呀……”这么说着,微醉个小的高大一头扎进花红怀里,亲亲叫唤,“好老婆,你真行!”


一个都不能少


木兰山旅游区有两个叫得响的景点,一山一湖。山叫木兰山,湖也叫木兰湖。它们都是与古代的花木兰有关的。这里关于花木兰的传说甚多。尚存的古迹有山上的点将台,湖边的饮马亭等等。便吸引了四面八方而来的游客。

山下挨湖边有一家餐馆,名叫木兰饭庄。这天黄昏,饭庄里顾客很多,很热闹。靠门的那张桌子边,坐着一中年男子,胖胖的。桌上摆了几盘菜,一盅酒。中年人独坐一方,细嚼慢饮,甚是悠哉游哉。

一青年进了饭庄。青年戴一副眼镜,个矮,较瘦,样子十分的潦倒。进门便对饭庄的老板说:“行行好,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饭庄的老板极不客气:“去去去,我这儿不是慈善机构。”青年苦着脸儿,呆立在那里,饥饿的目光环顾四周。却没有人理他。他似乎很失望了。

青年恹恹地就要离开。靠门坐的那个中年人忽然向他招手。他惊喜不已,几乎是三两步跑着过去的。站在中年人面前,中年人说:“坐下来吃吧,算我的。”青年便坐,抓起桌上的筷子,很不雅观地埋头便吃。中年人笑着看着他,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才问:“听口音,你好像不是此地人?”青年抬头嗯了一声。中年人又问:“你好像出了什么事?”青年一脸的委屈,点了点头。中年人就说:“你有什么困难,不妨对我讲,我或许能够帮你。”青年缄默。中年人又说:“都是出门在外的,应该相互帮助。”

“好人啊……”青年声音颤抖,面呈悲愤。他开始陈述自己的不幸遭遇。他说他是某某大学的学生,是到木兰山来旅游的。一起来的还有他妹妹。兄妹二人乘车远道而来,今天早上刚到。到了才发现身上的钱包被人偷了,分文不剩。青年说着掏出了学生证。中年人认真地看着证件,忽然问:“你妹妹呢?”青年拖着哭腔:“在湖边,她、她病了……”“你怎么不早说?!”中年人站起了身,“天都黑下来了,快,带我去找她。”二人便出了饭庄,直奔湖边而去。

木兰湖边有一片柳树林。二人进了林子,远远地便看见前面的草地上躺着一人。青年又惊又急,一个踉跄,摔了一跤。他在地上哭道:“我妹妹一定出了事!我的脚扭伤了,求求你,快去救她。”中年人便跑了过去。

草地上果然躺着一女子。中年人二话没说,躬身就去抱她。出人意料的是,地上的女子尖叫一声,跳将起来。一个大块头男人闻声从一棵树后闪身而出,上前扭住了中年人:“你想干什么?”中年人辩解道:“我是来救她的。”女子在一旁哭泣:“老公,他要强奸我!”中年人真是有口难辩,他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调头望去,哪见什么人影。带他来的那个青年不见了!大块头明显地火了,骂道:“××养的,你说该怎么办?”“我赔礼还不行吗?”“不行!”“那你要怎么样?”大块头凶狠地:“公了便宜了你。私了,破财消灾。敢说个不字,老子劁了你!”说罢亮出了一把刀。中年人软了。于是,一扎捆得整齐的百元大钞到了大块头手上。大块头的刀一扬:“别让我再看见你。”中年人沉着脸,很快地往柳林外去了。

大块头与女子相视一笑,朝树林的另一端匆匆而去。出了树林,来到依山的避人之处。那里有一个山洞。个矮、较瘦的青年神秘地又出现了,只是——他鼻梁上的眼镜没了。他迎上来:“搞定了?”大块头好生得意:“洞内说话。”三人便进了洞。便打着火机,开始点钞。“假的!”一声惊呼,三张脸凝在了一起:那一扎百元大钞,除了上下两张是真的,中间全是纸。

这时洞外传来了笑声。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咪咪地堵在洞口:“两男一女,一个都不能少!游戏玩完了,跟我走吧。”洞内的三人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二男凶相毕露,挥舞着利刃冲出来。结果是,倒在地上呻吟的还是那二男。于是皆束手就擒,乖乖地被中年人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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