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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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爱心接力拯救垂危金丝猴大纪实
这是一个人类用真情、用爱心拯救“国宝”金丝猴的真实故事。
为了拯救一只刚出生不久就被母亲遗弃的垂危金丝猴，重庆野保人员毅然放弃了来之不易的科学考察机会，亲自护送小金丝猴下山；鄂西山村产妇就像哺育自己孩子一样用甘甜的乳汁把小金丝猴从死神手里“夺”了过来；武汉上百位年轻母亲在奉献自己宝贵乳汁的同时也献出了拳拳爱心；中央、省、市动物保护专家共聚江城，研究制定了一整套救治小金丝猴的可行方案……一时间，国内外数亿热心人关注着、牵挂着这只小金丝猴的命运，并被这次真情救助行动所感召、所感动。
故事就发生在2002年3月中下旬，一场千里救护“国宝”小金丝猴的爱心接力，在湖北巴东、江城武汉两地全线展开——
丛林遇救，被弃的猴宝宝有了“新妈妈”
3月10日，一支由中国林科院的专家学者和重庆市绿色志愿者联合会的野保人士组成的科学考察队开进三峡库区湖北省巴东县沿渡河镇小溪村熊家堡，他们此行是专程到巴东原始森林考察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金丝猴的。
熊家堡位于海拔2000多米的高山上，森林茂密，3月仍积雪不化。当时的气温在零下5-8摄氏度左右。
3月12日下午3时，天要下雨了，林子也暗了下来。考察队正要撤离，突然，不远处的丛林里传来“喔喔”的哀鸣声，声音纤弱而无助。灵长目动物研究专家、中国林科院副研究员、考察队队长苏化龙仔细听了听，凭经验判断前方可能有金丝猴。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一行人继续往丛林深处走去。大约穿行了400米后，他们果然发现了一只卷缩在一棵大树下的小金丝猴，它身上的脐带尚未脱落，足足有30多厘米长，体重仅0.6公斤，属雄性。小家伙满脸是伤，双眼红肿而紧闭，泪水涟涟；两只小手本能地在空中乱抓。它的叫声已经沙哑，且越来越小，命若游丝。
苏化龙经仔细观察后断定，这是一只出生时间不过两天的小金丝猴，刚出生就被母亲遗弃，并身受重伤。重庆市绿色志愿者联合会会长助理张小蓉见状，心里一酸说，救下它吧。苏化龙摇了摇头。苏化龙说目前国内尚无金丝猴幼仔离开母猴后人工饲养成活的先例，最好的营救办法是等候母猴“回心转意”，回来找它。于是，队员们悄悄地在丛林里隐蔽起来，远距离地看护着小金丝猴，等待“奇迹”的出现。
然而3个多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母猴来找它。天色越来越暗了，而且山雨欲来，情况十分不妙。看着命在旦夕的被弃小金丝猴，张小蓉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她说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让我收养它吧，不然它会冻死饿死在这荒山野林里的！
大家何尝不想救下这个可怜的小生命呢！可是要想真正救它，在这2000多米高的大山上是根本没有条件的，必须尽快送它到附近的巴东县城另想办法。而且，一路上照顾它的起居饮食须格外小心。即便如此，离开野生环境和生身母亲，这只小金丝猴能撑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再说，如果带它下山，就会失去这次来之不易的考察机会……权衡利弊得失，张小蓉心意已决：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决不放弃！这么想着，并得到苏化龙同意后，张小蓉毅然决然地抱起小金丝猴，义无反顾地向山下走去。而这时，天空“哗哗”地下起了大雨。
路上坎坷，山上很冷，小金丝猴不停地鸣叫着。张小蓉把它放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和它。小金丝猴不叫了，又拿小嘴拼命地在张小蓉的衣服里乱拱着。张小蓉知道，它饿了，要奶吃，就用温开水兑了一点奶粉，并用洗相机的洗耳球作点滴，为它滴食。小家伙津津有味地吃着，还睁开一下双眼。吃饱喝足后，便安然入睡了。但它的小手却一直紧紧地抓住张小蓉的内衣不放，生怕她离它而去。小家伙已经把张小蓉当成它的“新妈妈”了！
必须尽快找到人奶！当天晚上，张小蓉一边抱着小金丝猴和衣而眠，一边想起苏化龙队长临行前的再三叮嘱，“要想喂活它，必须尽快找到人奶，最好是初乳进行喂养。否则，小家伙可能命不能保！”这一宿，张小蓉心事重重，毫无睡意。
3月13日一大早，整整一夜未眠的张小蓉就急急地起来，踏上了小金丝猴的“寻奶之路”。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小溪村二队村民宋华珍家中。恰巧宋华珍刚刚生了小孩，正在家里坐月子呢。见到张小蓉衣服前鼓鼓囊囊像抱着什么东西，宋华珍奇怪地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张小蓉拉开外衣，露出了小金丝猴的脑袋。它好奇地望望外面的世界，又一头钻进了张小蓉的怀里。宋华珍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对方。当张小蓉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后，宋华珍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把自己怀里的孩子递给身边的老母亲，然后接过张小蓉怀里的小金丝猴，并掀开衣襟，将乳头轻轻塞进了小金丝猴的嘴里……
张小蓉在一旁看得两眼噙泪，奶完小金丝猴后，她一迭声地直向宋华珍道谢。宋华珍说，不用，喂奶时，我已经把它当作自己的“孩子”了。张小蓉懂了，面对如此感人的母爱，一切感谢的话语都是多余的。当宋华珍把吃饱了的小金丝猴递过来，并递上半瓶刚刚挤出的奶水，说“拿着它，让小猴在路上吃”时，张小蓉已感动得热泪夺眶而出了。她抱着小金丝猴，带着小金丝猴的救命乳汁，告别山里人家，继续上路而去。
一路上，小金丝猴在张小蓉怀里拉屎拉尿，她的内衣被弄得又脏又湿。山风吹来，寒意袭人，她冷得发抖，难受极了。向导叫她取出小金丝猴，把衣服吹干。她不同意。她怕小金丝猴受凉，坚持用体温暖干衣服。
一走又是许多小时，天又黑了下来。张小蓉只得在一户山民家里借宿。晚上，为了不弄脏老乡的床被，她把小金丝猴放在纸箱里睡觉。哪知小家伙“喔喔”地叫着以示“抗议”，并爬出纸箱，爬向她的床头。它已经离不开“人类妈妈” 张小蓉了！张小蓉不觉心里一热，又把小家伙放进被窝，抱在怀里……自此，小金丝猴再也没有离开过张小蓉的怀抱，直到她（它）们最后分离。
3月14日下午，张小蓉怀抱小金丝猴安全抵达巴东县城。在县林业局，她又动员一位职工家属两次给它喂奶200毫升。喝了人奶的小金丝猴，精神明显好起来，除了睡觉，它开始睁大眼睛、叫声响亮地跟张小蓉玩耍呢！
同日，鉴于小金丝猴尚未脱离危险期，巴东县林业局向湖北省林业局发出求援信息。
正在北京中央党校学习的湖北省林业局局长吴先金闻讯后，专门打电话询问此事并要求全力做好救护工作。省林业局副局长张和坤、左雄中主持召开专题会议，研究部署救护方案。并指示湖北省野生动物救护中心迅速派员前往救援。
3月15日凌晨，湖北省野生动物救护中心技术人员杨国祥、陈小川风尘仆仆赶赴巴东。未及歇息，他们马上对小金丝猴进行全面仔细检查，发现其脸部有明显伤痕（大多是摔伤）。为了不错过最佳治疗时机，杨、陈二人一边立即办妥移交手续，一边轮换抱着小金丝猴，出巴东、经宜昌，坐快艇、乘专车，火速赶回武汉救治。
遥望着一路朝夕相处了整整72个小时，并在风雨患难中萌生了特殊情感的小金丝猴远离自己而去，张小蓉不禁在依依不舍、洒泪而别的同时，目视远方、默默祝福：猴宝宝，一路平安！
“国宝”进城，生命的流星闪入爱的苍穹
3月15日晚上7时30分，“国宝”小金丝猴平安到达江城武汉，正式成为享有“荆楚大地落难动物避难所”之誉的湖北省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动物大家庭”中的一员。无家可归的猴宝宝终于又有新家了！
当晚，救护中心技术人员杨国祥担心小金丝猴刚到省城，生理上不适应，而此时它和刚出生的人类婴儿一样需要精心照料，就向中心领导请求能让自己带它一晚。经领导同意后，他把小金丝猴抱回了家。
结果杨国祥一宿没睡。小金丝猴每隔一两个小时就要吃奶一次，而且对奶的温度极其敏感，温度稍高了，它急得双“手”乱抓；如果温度低了一点点，它又会拉肚子、排浠便……杨国祥哪敢有丝毫大意！每喂一次奶，他都要先用开水温温，再用手感试试，感觉温度适宜，然后喂它。小金丝猴吃饱了就睡、就拉，稍不留意，便弄得屎尿到处都是……这下倒真把还未结婚的这位“男妈妈”给着着实实折腾了一夜。
3月16日，湖北省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召开专门会议，经研究决定成立由中心主任江培奇亲自担任组长的救护小组，并初步制定了具体的救护措施，对受伤小金丝猴实行24小时全天候监护。同时指派5位“妈妈”轮流值班，日夜护理猴宝宝的起居、饮食、爬行甚至叫喊。一时间，他们有的洗尿片，有的喂食物，有的用刚买来的榨汁机给猴宝宝榨果汁，忙得不亦乐乎。
同日，中央电视台在“新闻联播”中特别报道了千里爱心接力救护小金丝猴的动人新闻。兹后，北京、武汉、重庆等地传媒相继报道了此事。
3月17日晨，《武汉晚报》在头版头条位置刊发《救救这只金丝猴》呼吁文章，拉开了江城媒体发起全社会“抢救小金丝猴行动”的序幕。并对此进行长时间、多层面的追踪报道，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关注和积极参与。
看到为救“国宝”，全社会方方面面都行动起来了，救护中心在深受鼓舞的同时，又深感救护行动之不易。因为，救护工作遇到了三个难题。首先是奶水难题。显然，婴儿奶粉之类不是最佳的“口粮”。人奶才是最适合的应急替代品；再说人猴许多基因相似，吃人奶特别是初乳不仅有助消化，还能增强猴宝宝的免疫力。可是到哪里去弄那么多人奶甚至初乳呢？救护中心不得不通过媒体向社会紧急呼吁：“国宝”妈妈，请献乳汁！
同日一早，率先得到消息并大力响应的湖北省妇幼保健院在全院上下发起了一次献乳行动。并从30位新生儿母亲中挑选出5位健康妈妈，从她们孩子的“口粮”中挤出200毫升新鲜初乳，无偿献给小金丝猴。该院还郑重承诺，将无偿提供小金丝猴整个哺乳期所需的“口粮”。同日上午，60多位江城新妈妈拨通爱心热线，留下自家地址，表示可随时为小“国宝”献乳。同日下午5时，小金丝猴美滋滋地初尝了江城年轻妈妈们的母乳。随后，救护中心工作人员惊喜地发现，小金丝猴的食量比以前喝牛奶时多了3毫升，还出现了非常人性化的恋瓶情结。
吃的不成问题了，住的又是一难。小金丝猴还躺在一只纸箱里。它脱离野生环境，在人工饲养环境中极易受细菌、气温、湿度等因素影响，所以急需一个婴儿恒温箱。救护中心紧急联系购买，但被销售商告知两天后才有货；找几家医院帮忙，均告无空余婴儿恒温箱可借。怎么办？怎么办？
3月18日中午，正当救护人员焦急万分时，武汉市第六医院党委书记谭毅新带着运行正常的恒温箱和消毒用的紫光灯匆匆赶到救护中心。同时市商职医院打来电话，称愿意借恒温箱给猴宝宝；同济医保中心也打来电话，提供购买恒温箱的多处场所。同日下午3时，刚吃过人奶的猴宝宝终于在属于自己的恒温箱里甜蜜地睡着了。
第三个难题是急需有关专家提供科学救护方案。我国对大熊猫的人工饲养已有几十年经验，但对同属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金丝猴人工饲养经验不足。而动物园饲养的多是成年金丝猴，像这样出生不久又没有妈妈的幼仔，人工饲养经验几乎是空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救护大熊猫还重要。为此，救护中心向武汉动物园求救。
3月19日，一个抢救小金丝猴的专家组组成并开始运作。专家组由市动物园3位动物管理和动物营养专家组成，包括有19年饲养金丝猴经验的“猴王”张榜胜，他们曾成功进行了10只金丝猴的人工繁殖。他们很快拟定了小金丝猴日常饮食、起居方案。并特别提醒饲养人员要保持周围环境温度和食物温度的稳定，经常注意小金丝猴的精神变化，尽快摸索出小金丝猴日常饮食、起居的规律。饲养人员一一牢记并付诸实际行动中。
一般来说，小金丝猴的危险期是1—6个月，有的长达1年，而这只小金丝猴缺乏母体保护屏障就更难以预料了。足见养它之难，难于上青天！然而，在强大的人间正道感召和人类爱心哺育下，这只虽可怜、却幸运的小金丝猴毕竟一点点地成长起来：饲养人员介绍，和许多人类新生儿一样，它每天能吃奶15至20毫升，基本上是吃了就睡、醒了就吃、吃了又睡，并能自己站立，有时还响亮地欢叫着，幸福地享受日光浴呢。由于身体状况良好，到武汉后其体重已增加了100多克。一日，饲养人员还惊喜地发现，小金丝猴的牙桩上露出了两颗白白的小门牙，且胎毛开始脱落！
就像人类的新生儿一样，我们的猴宝宝也该有个名字吧。救护中心表示，小金丝猴的救护得到了全社会的广泛支持，其取名权理应属于社会。
3月20日，受救护中心郑重委托，《武汉晚报》又在头版头条位置向社会发出真情倡导：请给我们共同关爱和拥有的小“国宝”取个吉祥的名字！
征名倡导既出，响应者众。3月21日，武汉红领巾小学专门召开取名大会，成百上千小朋友争先恐后、踊跃报“名”；3月21日—22日、23日……，全市上下乃至省内省外成千上万热心人纷纷参加到为小金丝猴取名的活动中来，一时间，应征信函如雪片般飞至，征名电话几乎被打爆……
3月23日，阴雨连绵，气温骤降。当晚，负责夜间值班的饲养员意外地发现猴宝宝生病了！它开始拉肚子，并伴有轻微咳嗽。这下可把救护中心上上下下给急坏了，中心主任江培奇立即赶到本市一家大医院，将该院儿科专家连夜请来救治。鉴于金丝猴易患呼吸道疾病，救护中心又于次日及时将小金丝猴送往医疗条件更好的武汉某大医院，包了一个儿科病房单间，由3位儿科教授对其进行精心治疗。
3月24日，湖北省林业局组织召开“救护金丝猴专家研讨会”。在会上，武汉大学、武汉动物园等省、市最顶级野保专家胡鸿兴、杜有顺等人从理论到实践的不同角度进行广泛探讨并制定相应对策，以指导具体救护工作。湖北省野生动植物保护站专家在向救助过幼体金丝猴的北京、陕西动物园取经后，还专门为救护人员提供了十分适用的救护技术。
3月25日，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纪事栏目摄制组南下武汉，全程跟踪记录小金丝猴的救护过程（后于5月19日在央视播放30分钟专题片《生命的救助》，在国内外产生极大反响并引起广泛共鸣）。
3月26日—30日，在社会各界的深切关注下，小金丝猴在医院继续接受治疗（偶感风寒导致肺部发炎），病状渐好。医护人员乐观地估计，如不出现其他意外，小金丝猴不日有望病愈出院。
3月26日—30日，为小金丝猴的爱心征名活动在武汉市内外继续进行。已有400多名热心人为其取名，如希望它有灵气，能勇敢、机灵地活下来的，给它取名“灵灵”；也有以武汉、巴东、重庆三地共用长江水而取名为“津津”的；还有诸如“像我们一样健康成长”、“哈利波特”等等。而远在重庆、满怀牵挂之情的小金丝猴的救命恩人，第一位“人类妈妈”张小蓉在给武汉打来电话（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打电话了！）仔仔细细询问完小金丝猴各方面的近况后说，她以母亲的名义给猴宝宝取了个小名，叫“榕榕”；她说她已于3月28日通过《重庆商报》，并以母亲的名义向社会为“榕榕”征集大名。她说前几天听说“榕榕”在武汉病了，她心里很着急，连日来坐卧不宁，现在总算没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她说她永远也忘不了“榕榕”离开她的情景，“那天‘榕榕’像知道要离开我似的，它紧紧地抓着我的两个拇指，眼睛浸着泪望着我，嗷嗷地叫着拼命往我怀里钻……”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她说这几天很想再见“榕榕”，也很想继续喂养它……
3月30日，《武汉晚报》刊出小金丝猴的9个候选名字供广大读者投票选择。猴宝宝很快就有自己的名字了！
3月31日凌晨2时许，情况突变！小金丝猴突然出现休克等症状，经积极抢救无效死亡！
虽然动物专家说，对一只没有吃到初乳的小金丝猴的人工饲养一直是个世界难题，它的死属自然现象；虽然医疗专家说，小金丝猴的最后死亡可能与它不适应环境有关，然而噩耗传来，那些曾经救护过它、关爱过它，现在仍然呵护着它、关注着它的人们还是无一例外地震惊了、流泪了：在重庆，猴宝宝的第一位“人类妈妈”，曾用无私的母爱温暖着它、怀抱着它艰难下山的张小蓉闻讯后潸然泪下，悲痛不已；在巴东，曾把猴宝宝视为亲子，哺喂过它第一口救命乳汁的“山里妈妈”宋华珍哭成了泪人；在武汉，曾千里接护猴宝宝进江城，并一直护理它到生命最后一刻的“男妈妈”杨国祥抱着它的尸体长达半个小时，久久不忍释手……在江城，在江城之外，那些为它献过乳的“妈妈”们默默垂泪，那些为它取过名的孩子们没了笑颜，那些为它劳累过、忧心过的各界人士扼腕叹息，遗憾啊遗憾啊！
遗憾的是，全社会的关切、无数人的关爱没能留住猴宝宝！从3月12日到3月31日，从茫茫鄂西林海到滔滔长江之滨，从有幸获救到不治身亡，小金丝猴还是走了，在人们的爱心和遗憾里走了，但它每时每刻的生存都是一次成功的科学探索，是全社会的真情救助创造了它19天的生命奇迹；它短暂的生命就像一颗美丽的流星，闪入了人类无尽的爱的苍穹……
别了，猴宝宝，在去往遥远的天国的路上，你不要孤独！一路走好！
不幸与幸，我们在短暂与永恒之间思考
4月1日，离我们而去的猴宝宝，我们还在为你而惋惜而伤悲！
4月2日，《武汉晚报》为小金丝猴征名活动揭晓。据统计，来自大江南北的众多取名的有效选票信件中，“楚楚”得票率最高。“楚楚”是武汉小学生特意为小金丝猴所取的名字，他们盼望生前的猴宝宝早日恢复健康！“楚楚”，这个迟到的蕴含着多少真情祝愿的名字，已如一弯雨霁的生命彩虹，永远定格在朗朗楚天，定格在我们美好的记忆里！
为了让热爱野生动物、热心生态环保事业的人们得到慰藉，湖北省林业局决定把“楚楚”制作成标本，还原“楚楚”生前的模样。经过几个昼夜的工作，5月10日，一个活泼可爱的小“楚楚”重新“回”到人们面前。它站在一根树枝上，调皮逗人，十分可爱。据指导制作的武汉大学动物标本馆馆长唐兆子教授介绍，小“楚楚”的这个姿态不仅可爱，而且还有另一层意思——在金丝猴的肢体语言中，这个动作表达的意思是“我爱你”。唐教授说，“楚楚”是在人们的爱中被救，在爱心中离开我们的，它一定也爱着我们。
“楚楚”在这个世界被爱和爱着！“楚楚”在科学中永生！并留给了这个世界一些永恒的东西，也留给了我们永远的思考——
首先，“楚楚”的生是一种力量。小金丝猴虽然不幸夭折了，但它在人类真爱的巨大力量下，从死亡的边缘挣扎过来，坚强地生存了19天。这19天，是人与动物长久和谐相处的最好证明；是人类热爱大自然、热爱生命的体现；也是人类关注我们的动物朋友，伸出援手的又一次实际行动。这19天，也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生命虽然脆弱，真爱力量无敌！
其次，“楚楚”的死是一面镜子。它让我们在感叹人间真爱力量无穷的同时，也看到人工环境下保护动物的不易。人类并非自然的主宰，而是和不同动植物种群共同构成一个相互关联的链节中的一环。人类对自然的破坏使得这个整体链节中的一些节点永远消失了，更多节点消失将会把整个链节推向崩溃的边缘。“楚楚”的离去，也警示着我们一旦生态环境遭到破坏，我们将面临无法预测的结果，在无法预测中当然也包括我们人类自身。
第三，“楚楚”的生死是一把双刃剑。正如动物与人类同是地球的主人，它们是我们的邻居、朋友甚至亲人，是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有了它们，我们无比快乐与繁荣；没有了它们，我们会如此地伤心和孤单！
“国宝”虽逝，爱心长存。是的，虽然“楚楚”的离去对于我们而言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楚和不舍，然而相对这个世界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它又何尝不是一种希望的昭示呢？自风雨中来，在爱心里去（并永驻这无边的爱心），“楚楚”今生因人类而无憾，我们因“楚楚”而丰富！正如它活在这世上短短的19天，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和快乐，体验了多少不幸与幸一样。
一出生便成为弃儿，这是“楚楚”的不幸；但它由此成为人类大家庭里的宠儿，得到全社会的关爱和呵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楚楚”又是幸运的。而当反思于这生命的短暂与爱的永恒之间，我们看到的——
是“楚楚”之幸，也是所有被国家保护的珍稀动物之幸；
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界之幸，更是明天的人类之幸！
作者手记：不仅仅是为了生命的感动
2020年3月31日凌晨时分，在夜幕下的长江之滨，我莫名地独立于江城听涛居窗前久矣。当我重新翻阅首发于2002年第4期《绿色大世界》上这篇头条特稿的时候，对于许多年前那个人间大爱故事，我依然是铭记于心并感动如昨的。
那一年的该月该日该晨，一个如此楚楚可怜的弱小生命，连同它永恒于楚天的名字，从此定格在我的记忆最深处。纵使星移斗转、物异人非，那份源自于心灵的感动不会变！而在当下武汉即将解除封城的特别日子，我谨以此旧作遥祭那一缕永生的灵魂，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生命的铭记与感动，也是为了灾难、生命及生存的思考。
虽然庚子疫祸是否原发于野生动物尚无定论，然而“保护野生动物就是保护人类自己”理应成为全人类共识。在猎捕贩卖食用野生动物之不良（不法）行为愈演愈烈的今天，我们重温类似上述文字，该是多么有现实意义和警示必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