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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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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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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断章(组章)

题记

孤旅天涯谁知?多情莫笑我痴。

独对西楼夜色,临风把酒迟迟。


《远村》


扶犁的手

以粗手握犁,如握着几代人的命脉;一层层的墨浪翻涌开来,是你永远的植园。牛在跟前喘息、蹒跚。你不是牛,亦如牛一样喘息、蹒跚。你与牛的命运,仿天与地,难舍难分。当你捧土如金,而把握不住,纷纷地坠落;唉,犁杖不是手杖!不知老木犁源于何朝何代,沙沙地把土地翻了一年又一年。牛倒下的地方,又有牛挺起来。木轭子总是圈着光辉,直到:在那一茬茬的庄稼地里,你手握一把艰辛,开始收割……

垄上的树

立于太阳的边缘,或如垄上的一棵树,叶迹斑斑。脚下弯弯的埂子,可是你养命的根须?不见了汗滴的种子,你也知道,根和土的涵义。感谢土地,如北方人感谢麦子。你的麦子是你一茬茬的头发,被收割得光光;你的麦子是你嘴里吞吐的,袅如网络的疲倦。惟以埂子当凳,长坐如弓,心如刀砥,似听到镰声霍霍。埂子路,蜿蜒了农闲的落寞,隐了远山的夕阳。如梦的村庄依稀,依稀的鸡鸣狗叫;依稀的,炊烟袅袅。


《母亲树》


你立于山之巅,驻望日落月升,一任松风吹乱你的发丝,扰乱你的思绪。你曾匍匐了半辈子,此刻,你不怕站成孤独。一只山鸟飞来,又飞去,叫唤声声:娘亲呀,娘亲……一支遥远的歌谣,从此泪动你的今生!

雪舞时节,抑或雨霁的日子,你还是一棵长生树,坚定地植于故园的门前。一些疾疾飞来的云雀,落满枝头,巢了你几多巴望?那是你的儿女啊!你早把一窝祝愿,孵化了给他们。并以仰视的目光,在蓝天,为他们编织希望……

蓝天的背面是什么?是你月殿的重生,天堂的护佑。于是,在悬于夜空的时候,读你千般的慈爱;却读不到,你万里的孤寒!娘亲啊,远离了故土,你的生命树下,可还有三柱檀香?


《归去》


踏着曾经的路途,我回家。

脚下的路很长,心里的路似很短。

似乎,故土已打开了心门,或在久违的泪光里发酵。而那熟稔的足音,还是那么轻那么轻……轻轻、轻轻伴我,望见了那树青梅,望见了那片竹海,望见了——

那老屋门前的竹马摇摇,笛弄晚风!

“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

这歌声好似从天国来,故土也好似从天国来。其实故土已在眼前了,我已回家!

又见了老家树上同样的青梅。还有竹林竹叶同样的清音。还有少时的池塘,流淌的清凉;还有吱吱哑哑的石磨和老井;还有歪脖子槐树及晚蝉……

却没有紫衣!

却没有紫衣!除了头上一弯镰月,除了脚下一弯归途;除了——

那后山一丘归去——紫衣,你就这么早早归去,以凄凄的苦心的全部承载?!

“离家十余载,何日又君回?满腔书生气,一枕黄粱泪。想起年少事,竹马又青梅。故乡无故人,情异物也非……”

惟写下这样的文字,燃化了给你——归去的,我的紫衣!

此时镰月弯弯,路也弯弯。

而我,无言。


《中秋》


天堂,拉开了无言的驻望;不见了,银河的万丈红绫。许多的星子,归于北斗而舞蹈。并燃了,心中永远的灯。

似乎,似乎月隐眸中。遥远的,孤伶伶的圆;圆如,秋水的樽沿。

久违了,爱人!轻轻、轻轻地,手拂了前世的纤尘;且斟满,中天的这轮清冷。无形的是圆,有声的却非碰撞。还在乎什么呢?为了我们的千年之约,干杯,我的爱人!

凉凉、凉凉的,让今夜的光华贮满心海,照了今生无眠。

而这时,任凭怎样的冷却,怎可浇灭,那熊熊的忆焰?心啊,在那焰中炙,于这寂中飘。一任,纷乱的思绪如网。网得漫天月华,我自独饮,醉红尘。亦醉了,昔年的勿忘在今宵。

等你等你!等你千般的誓言,等你万顷的游弋……


《秋水之湄》


偶尔,忆那淡忘的过往。眼里却非昨日的泪滴。

秋之寒潭,何时落了一粒岁月的石子?泛起曾经的涟漪,散在心河。

那失落的琴声,缱绻了几多受伤的思想!

而这斑斑泪痕,又风干了怎样的未来?

听秋水无言,无言了始终的情事,在心之间隙。

谁说,百川归海。而你的海,复归于幽幽心河。

罢了罢了!就化了满怀的凄凄东去也!好叫水之湄的人,掬水一把,洗净满身心的尘灰……


作者手记:故乡是永远的梦乡

故乡故乡!故乡在哪里呢?故乡在我的乡愁里。乡愁是父亲的麦田,乡愁是母亲的稻香。乡愁是故园的炊烟,乡愁是老屋的灯盏。乡愁是村头的两行浊泪,乡愁是水边的一声轻叹。乡愁是阿姊的风铃,乡愁是少弟的纸鸢。乡愁是远村的落日,乡愁是他乡的月圆。乡愁是天上的几羽归鸿,乡愁是灯下的半纸秋凉。唉乡愁乡愁!乡愁该有距离,他乡远隔故乡。乡愁没有距离,故乡就在梦乡。故乡故乡,我是你漂泊的行者啊,你是我永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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