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志异之鬼诗

其不近女色，终日埋首穷经，发秋虫之叹。

二十七岁，其仍孤身一人，尚未婚配。某日，雨浓，其正在读书，突闻窗外有人野鸣，其曰：“好哉好哉，一了百了。梦里青红，床上结子。逝者已去，来者未来。此生恨短，来日方长。”随后，响起一阵铃铛声。卢子善心有所动，推门而出，见一老者，鹤发童颜，身负一大葫芦，手中摇着铃铛。卢子善问：汝是谁？答曰：有缘人。卢子善复问：汝何故来此地？答曰：吾沿长江至汉水，辗转至此地，一路野鸣，寻有缘人，赠予缘分。言毕，老翁赠其一粒葫芦种，同时予其一串铃铛，铃铛由一青藤系起。卢子善正欲拿走，老翁双手握种子于掌内，卢子善略惊，后悟，在其身所负之大葫芦上写诗一首：幼闻雨声，今遇葫种。百年好合，薄土一床。

老翁大笑，将种子与铃铛赠与卢子善。

卢子善将种子播于书房花盆，施于厚土，日日浇水，夜夜捉虫，经过十年，未发一芽，铃铛未响一声。其大惑不解。

三十七岁时，某日大雨，铃声突然大作。其听闻雨声，大骇。雨水点数、时辰皆不对。其心有所动，推门而出，至一野墙，发现墙壁上写有两个字：鬼诗。可是并无下文。卢子善顿感蹊跷，于附近埋伏，等至黄昏时分，一身材婀娜之女子来此，背对卢子善，坐一巨石上，用斧头砸锁，不开，用双手砸锁，不开，用自己的头砸锁，仍不开。卢子善自幼怜惜女子，今日亦生爱心，对女子说：用石砸。女子站起，背对着卢子善，倒退着走路，突然，其双手熊抱卢子善，砸向锁。

卢子善大骇。随后不省人事。

醒，发觉己躺身于一绿罗帐内，室内遍置绿烛，绿火莹莹，己遍体赤裸，身有余香。床头坐一裸身女子，身材丰腴，香汗遍体，背对卢子善而坐。卢子善心旌摇荡，忍不住亲吻其背部、颈部，其仍未转身。卢子善问其话，其不言语。卢子善未曾经历女事，突然与其缠绵七日，若神仙眷侣。

第八日，其故意在绿罗帐对面一隐蔽处放置一面镜子。午夜时分，女子倒退着走来，卢子善与其缠绵之时，正欲看镜，突然怪风刮来，绿烛全灭。漆黑中，女子与其缠绵，力度渐大，卢子善顿觉急烈，鱼水甚欢。突然，天边一阵响雷，一道闪电照亮室内，卢子善通过镜子反观女子，大骇。女子半边脸美若兰花，半边脸腐若蛆虫。

卢子善欲挣脱其手，但女子仍熊抱卢子善，猛浪若奔。卢子善不省人事。

第九日，卢子善醒来，见一美若仙子、气若幽兰之绝代佳人坐于床头，正脸相对。卢子善定睛一看，乃前日同床共枕之女子。

女子曰：奴家本是地府一阴隔狱女子。

卢子善曰：何为阴隔狱？

女子曰：此乃地府关押溺水女奴之监狱，因女为阴，争宠房事，为二阴，溺水而死，为三阴。三阴女子，因阴气深重，死后皆关于阴隔狱，独自承受阴寒，无阳人相救。小奴家本为北海龙王之婢女，因与龙妃争宠，被溺死于井水中。彼时，郎君汝只有七岁，观察雨相甚准，随口说出那句“今日雨水声渐浓密，必有溺死者冤”，被天庭行雨的紫龙河神听见，报于天庭。紫龙河神本欲为吾脱罪，但发现吾因利争宠，本身有错，但是错不至死，于是建议减刑二十年，并赠吾一粒葫芦种子，让吾见机行事。此后，河神化为一游方道人——葫芦道人，赠与汝一粒葫芦种子。作为汝与吾之缘分，当时吾却不知。后，二十年刑期至，紫龙河神却因北海龙王之王妃阻挠，被调往他处任职，吾以预谋越狱罪行被重新打入冤牢。吾绝望之极，在地府兵士押解吾至一寒气更甚之无魂洞之时，吾用头自撞于地浮桥之巨石上，魂飞魄散，唯独鲜血流淌至那粒种子上。

种子就在地府岩石旁发芽，历经许久，长出一棵葫芦。葫芦结子，落于还魂河中，吾才来至红尘，在此化为一株葫芦，发芽结子，化为女身，可惜缘分未完成，脸部一半人形，一半鬼身，手脚佩戴一把长青锁。那日，吾准备用硬物砸开长青锁，见汝。小奴家见汝与吾有缘，于是借汝之阳气身，破吾寒锁。并用八日女身，报答汝尚未婚配之缺憾。未曾料到吾与汝合身以后，脸部渐原，方知郎君为吾之有缘人。汝已死，不如和小奴家一起投身于葫芦种子，来日结为双子，落地为人，共享夫妻之福。

卢子善泪水盈眶，与女子拥抱在一起。

第二日，那面野墙下生出一株葫芦，葫芦长大后，葫芦身上写有四句诗：幼闻雨声，今遇葫种。百年好合，薄土一床。

葫芦之上，正接墙壁那两字“鬼诗”。

黄慧写于2015年6月27日，值江汉夜深，油城水长，楚地幽玄，山林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