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咋不敬礼

车开出大院好一阵了，他从后座欠起身，问秘书小符：“警卫……好像没敬礼？”小符楞了一下，“我没注意。”说完又找补了一句：“换了新兵吧！”

新兵？季节不对呀。他吩咐把车开回去，特别嘱咐，进门车速要慢些。这次他看清了，没错，警卫没敬礼，而且他认出了这个老兵，额头上有块明显胎记的老兵。真是奇了怪了！

咋回事？他让自己冷静些再冷静些。他想给机关事务局或是保卫处打个电话，这档事归他们管。他从手机上查到了局长的电话，但没揿下按键。万一……警卫难道嗅到了什么风声？

他想起这样一件事：老干部曾对警卫仍然给受处分的某领导敬礼表示十分不满，多次投诉。他当时分管老干工作。记得他在投诉信上的批示一点也不含糊：立即纠正！四个字，写的瘦金体。

吃不香，睡不着，首长三天瘦了一大圈，啤酒肚下去休闲裤都挂不住。

老伴觉得不对劲，问他，他不言语。问小符，小符说，首长在主席台呢，好着哩。

在怎么也不能入睡的那晚，他做了个梦，梦中竟然与平时懒得多看一眼的保卫处长理论，啥时改规矩了，警卫咋不敬礼？保卫处长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在他转身离开时，身后飘来一句话：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声音开始小小，渐渐大起来，像一串串警钟重重敲响。

第二天一大早，他去了省纪检委。

后来，在首长入狱后的第二年，小符去看他，告诉他那年警卫不敬礼的事儿。小符说，至今说不明白，车号牌是掉漆了还是挨遮了涂了，莫名其妙，反正车号牌的尾数“68”那几天变成了“00”。警卫只认车牌不认人！

他始而大笑，继而痛哭，两天后心肌梗死死于狱中。翻检遗物，一本监狱发的信纸上，从头到尾，用漂亮的瘦金体写得满满荡荡，都是一句话：警卫咋不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