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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庆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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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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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棵树

好大一棵树!

五条汉子手牵手也不能合抱它伟岸的身躯。于是五条喉咙一起吼:“再来一个!”

我站在铁杉遮天蔽日的枝叶下,像从它身上抖落的一条微不足道的小虫子。

传说三千多年前,神农架长着两棵年轻的铁杉。一天来了位樵夫,几斧子放倒一棵,待要砍第二棵,斧子高高举过了头顶,突然电闪雷鸣、山摇地动……樵夫死在了自己的斧刃下。从此这树被奉为神树,山民们在树脚围以铁片,锲入铁钉,立了栅栏,世世代代予以保护,使它得以幸存至今。

莫非是慑于铁杉的威严不敢亲近?铁杉周围方圆半里几乎没有别的树木花草,就连鸟群也是高高飞过,只有一片神农野菊烂烂漫漫开着,淡黄色的花瓣一律举向铁杉。你这小小的不起眼的神农野菊如何得到铁杉的特别宠爱?

也是传说。1969年建焦枝铁路,一伙修路工闯进了神农架,见了铁杉好欢喜,乖乖,可以做好多枕木呀!山民跪着求情也不听,拖来大锯就下手,结果锯子还没吃进去,掌锯的口吐白沫犯了病,才晓得铁杉不好惹,屁滚尿流地出山去了。

传说归传说,有人当了真,哟,了不得,神树!就来烧香叩头,还心许愿,虔诚者在山脚搭了茅棚,每日素衣素食,顶礼膜拜;更有习武之人,欲借树之灵气造化,不惜餐风宿露,晨昏吐纳,痴心修炼。据说现在政府不让了,怕铁杉受不了凡俗之气的浸染。

我轻抚铁杉如祖父般苍老的肌肤,轻嗅它清幽的体香。 它陡然一阵震颤,虬枝挥动,飒然有声。它一定感觉到了,在应答我的探访吧。

它身后倚着一堵绝壁,好像坐椅的靠背。铁杉高高坐在这儿,俯瞰如流岁月、历史烟云从眼前淌过。

我愿意相信,有这么一天,铁杉像《天仙配》中那棵老槐树一样,突然开口诉说沧桑。

铁杉脚下山湾里挺立着一棵比铁杉年轻,500来岁的香果树。这树秋天开碗口大的红花、结桐子大的红果,把整个山脚熏得香喷喷的。开花时上这儿走一趟,出去人家抽抽鼻子会说,“哦,去香果树了?”就像上医院带了来苏尔的气味。可惜现在离秋天尚远,含蓄蕴积的大树新枝初抽,绿叶苏荣。摘片叶芽嗅嗅,咦,也香哩。

据说70年代初发现香果树时全世界仅存这么一棵,是原始人和恐龙曾在树下舞蹈,经过若干春秋浸润延续至今的一棵。那年美国人经了特许进山考察,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最后来到香果树下,绕树转一圈,又一圈,不露声色。其中一位悄悄揣了个香果在怀里。客人到汉口了才发现,急忙与外事部门联系,派专家去要。美国人耸耸肩,没拿,啥香果臭果的,咱美国好果多哩。不得已出示了证据,美国人说:“这个呀——,我们带回去做标本的,不可以?”专家不卑不亢,“当然可以!不过……我们给你消消毒,省得植物检疫麻烦。”美国人又耸耸肩,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香果。我们的专家连夜烤熟香果,制成标本,还配了个十分精致典雅的樟木小盒。美国人接过盒子,连连摇头,“中国人真精!”不精行么?现代技术,古莲都发芽了,有了香果,还愁没香果树?

我这么想着,突然发现一个很奇妙的情形,香果树的树干枝叶一律向铁杉的方向倾斜着,很像一位少年前倾着身子聆听长辈教诲。

哦,少年香果树,你向铁杉长者讨教些什么?

(首发2013年11月17日《中国纪检监察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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