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晴朗,阳光柔和地洒在院子里,空气中带着一点秋末的凉意。推开窗,见到那株栀子花的叶子依然浓绿,虽早已过了花期,却还顽强地散发出一丝淡淡的香气。窗下的薄荷也已伸展到台阶边,随风摇曳,仿佛要爬满整个小院。天气虽已转凉,但草木依然蓬勃,只是花朵渐少了些,唯有院角的几丛紫茉莉依旧开得热烈,繁密得像要与秋天对抗。
院门外不远处,一株老柿树静静立着。年复一年,它依然结出沉甸甸的柿子,黄橙橙的果实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偶尔有几只鸟儿飞来,站在树梢啄一两颗熟透的柿子,轻快的叫声在空中回荡。总想着,等到再冷一些,柿子红得通透,摘下来晒上几天,制成柿饼,便是一冬的甜味了。
一日路过那棵柿树,恰好遇见一对夫妇正在摘柿子。丈夫手持长竹竿,将树枝压低,妻子则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把柿子摘下来。树枝被压得簌簌作响,几只麻雀被惊得四散飞去。我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幕,忽然心里升起几分温暖。这样的场景,恍若回到了年少时的某个秋日,家门前的那株柿树下,祖母也总是站在树旁,静静看着我们在树下嬉闹。
等我再经过时,那对夫妇早已离去,地上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落叶,几颗熟透的柿子还孤零零地挂在枝头。天色渐暗,黄昏的余晖洒在地上,整个小巷显得格外寂静。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寒意,我不由得紧了紧衣襟,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感慨,似乎岁月就在这悄无声息的黄昏里匆匆流逝。
回到家中,随手煮了一壶茶,清香氤氲开来。茶是好友寄来的龙井,清冽中带着淡淡的甘甜。喝茶时,总喜欢翻阅一些旧书,恰好在书架上翻到一本《资治通鉴》,不禁想起那些尘封已久的故事,朝代更迭,英雄兴衰,终归不过是一场梦。历史如同一条无尽的长河,我们不过是其中一滴水,虽渺小,却也在这浩瀚的流动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重阳那天,虽未登高,但也没忘了应景蒸了一些重阳糕。米糕软糯,咬一口便有淡淡的甜味从舌尖渗出。我想着,重阳糕也许并不适合所有人口味,但这其中的节气与心意,却是无法替代的。曾有北方朋友说这米糕嚼起来干涩,我却总觉得,这种食品恰恰需要慢慢品味,慢慢咀嚼,才能体会到它的细腻与温柔,就像那些年深日久的回忆,沉淀后反而愈发绵长。
好友寄来的太湖雪桃,甜美多汁,咬一口,仿佛整个秋天的阳光都化作了这一瞬的甘甜。在心里盘算着,也许明年该在院子里种一棵柿树,等秋天结满果实时,再摘下送给朋友作为回礼。或者种几株枣树和银杏,等到果实成熟时,亲手摘下来,送到亲友手中。食物传递的情意,温暖而不张扬,就像这一杯热茶,或一盘米糕,虽然简单,却承载着日复一日的关怀与用心。
秋天渐深,日子依旧在缓慢流转,像是这杯中渐渐凉下的茶,虽淡却绵长。我愿将这些细碎的时光,像柿树上的果实一样,珍藏在心里,等到来年再一次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