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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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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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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母亲

我听过很多,见过一些,也想了很久:

母亲这个工作岗位,到底是怎么样的?

什么样子的母亲,才是我们想要拥有的?

你的母亲是你理想中的母亲吗?

讲真,很多人内心会觉得不是。

自古以来的很多赞美热爱,都是真的,始终同时存在的心酸感动,也是真的。

我悄悄总结了一下,对待子女,我的身边大致有这样三种母亲。

第一种,不会爱。

第二种,过分爱。

第三种,牺牲的爱。

每一种类型的母亲,都是辛苦的,他们的出发点都是想要奉献给孩子,给家庭。但,结果往往是不尽人意,有的人绕了一大圈儿,最终才看明白;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种对的方式;有的甚至,一意孤行,将错误的方式坚决贯彻到底。

可怜,又可悲。

不会爱的母亲,最让人心疼。她们往往是在自己的人生中没有得到应有的爱,没有被善良对待,那么,她很难学会怎么去爱别人。尽管有着无限的热情和光芒四射的母爱,她们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如何正确地传达自己作为母亲的爱,只能默默掩藏到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

我们从不怀疑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当然了,现实中也不排除有“樊胜美、房似锦”母亲,这个就另当别论了,最起码在我的身边没有出现这种极端的例子)。母亲对孩子的爱,更多的是天性使然。但随着孩子的不断长大,很多天性的东西会慢慢变成有意识的行为,这个时候的孩子,不再只是需要人照料吃喝拉撒睡的一个婴儿,更多的是需要一个能在精神层面、在意识导向方面能够给予指导和帮助的人。

这个角色很多时候是母亲。有人会说父亲也可以,的确是这样,但是现实的的确确把这项艰巨的任务压在了每一个母亲的肩上,好像按照人类进化的程序,这个角色就应该属于母亲一样。

每一个人在成为父母的时候,是没有经过考试的,不像上大学要高考,开车要考驾照,当老师要考资格证,只有为人父母是不需要通行证的。

所以很多新手父母会说,我们也是第一次当父母。于是,她们会遵循自己父母培养自己的方式来教育下一代,那些曾经令自己欣喜或者不满的行为,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复制粘贴给自己的子女。

在中国传统式的家庭中,父亲一直是一个隐形的角色。很多人为父亲抱不平,认为他为了家庭付出了太多辛劳和心血,是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家庭教育、子女陪伴中,父亲确实存在感很低,甚至是缺失的。所以伴随孩子成长的重担,就落在母亲的肩上,在保证孩子最基本的生长需求的前提下,还要关注子女的教育问题,真的很难,所以中国式的母亲真的太难了。

也正是这样,我们历来的教育是母爱的伟大,母爱的无私,母爱的奉献。因为瑕不掩瑜,给我们生命,又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养大,即使在成长路上出现无法让人信服的做法,我们也从不质疑,因为“错误”两个字从来都是和“母亲”不搭边的。


曾经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很小的时候便出来打工,自己一边为生计奔波,一边又要学习考试,当别人都能纵享父母温情的年纪,他只能一个人在异乡漂泊。但是他始终觉得母亲是爱他的,虽然母亲从来没说过,也不会打电话给他,甚至在他生病的时候,也没表现的很焦急。他会打电话给母亲,尽量找很多话题,和母亲唠家常,一般都是他问母亲答。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妈是爱你的呢?

天底下哪一个当妈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说完,他居然哭了。

他说,他开始越来越不确定了,小的时候自己生病,母亲抱着他到处寻医,拿出所有的钱给他瞧病,后来离开家到外地上学,母亲会骑着二八老自行车好几里地来接他。于是,他好好学习希望可以得到母亲的夸奖,和同学吵架了希望母亲能问一问原委,节日到了,他给母亲写一篇作文送给她,但是从来没有得到母亲的回应。后来到外面打工,也从没问过一句他在外面过的好不好,现在到了结婚的年纪,别的父母都在催婚,他说他也想有这个甜蜜的烦恼,但是母亲从来不提,甚至还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母亲是爱他的吗,应该是。

他说,母亲不会爱他,也不懂得如何爱人。

其实,新一代的父母或许也可以给自己设定一个考试,一个关卡,让自己逐渐去接近一个合格的父亲或者母亲。

C是我工作中认识的一个女孩。她有一个凡事都要为她亲历亲为的母亲,以至于我觉得她就是女生中的“妈宝”。只要是在家,她从来没自己买过衣服鞋子,不管多大,买什么样的都是她妈来决定的。当然了,她妈给她买的衣服,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从小到大,她说她一直在反抗,但是她的母亲会用各种方式让她屈服。高中毕业的她,想要参加同学的聚会,她的母亲觉得她应该在家好好待着,没必要参加,她自己偷偷跑出去,结果她的母亲就在同学家门口等了三个钟头。

大学毕业了,她终于成功违背了母亲,从南方跑到了北京,她觉得终于自由了。

可是真的自由了吗?每天一通的电话,只要是接不到,她母亲就要夺命连环call,一日三餐吃了什么,昨晚睡得好不好,工作累不累,每天准时报备。但凡有一次不想聊太多,她的母亲会觉得她的小棉袄变了,和她不亲了,还会生气,甚至哭诉。

后来从另一个共同的朋友那里听说了她的事情。她和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了,原因是女孩的母亲嫌男孩个子不够高,家庭条件一般,对她这个岳母大人不够热情重视。当时的女孩中了蛊,她觉得母亲是对的,母亲怎么会错呢?这么多年来为她掌舵的母亲怎么会有错呢?一定是男友的问题,于是她质问男友,为什么对她的母亲不够热情,平时没有电话慰问,为什么不能嘴巴甜一点,是不是瞧不起她的家人?她觉得男友确实如母亲所说,一股脑把母亲的话转述给了男友。

被她的疯狂浇了一盆冷水,男孩心灰意冷。后来,两个人分手了。

分手一年多了,女孩的母亲托人给她介绍了有钱人家的、个子高的男孩,一个,两个……女孩却至今还单身着。

后来一起吃饭,她说,当时的她真的中了邪。

一直想要挣脱母亲的捆绑,却始终没能逃得了以爱为名的魔掌。

这个母亲,是爱她吗?应该也是,但是过分的爱,超越本体的爱,就是变态。

还有一种母亲,也是中国大地最普遍的,是自古以来书本里标榜的,是诗里歌里颂扬的:一切围绕着家庭和孩子,甚至不断灌输“为了孩子而活”。这样的母亲一般在现实生活中十分辛苦,为家庭付出,为孩子付出,一天天熬出头,最累最脏最难的活儿,她都会默默揽到自己的身上,她很强大。

她会经常伤心、生气、吵架,每一滴眼泪都能让她回忆起所有的辛苦和不幸,她很可怜。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别人而活,从来没有好好爱过自己,没有为自己努力过,将希望全部押在了丈夫和孩子身上,她以为孩子将是她永久的财富,殊不知,孩子会长大,房子会老化,丈夫也可能会离开,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太阳。

年轻的时候有多美,经过岁月这层滤镜,镜子里的自己就有多憔悴。为家庭付出一生,仔细想想都已经完全没有为自己活一次,只剩委屈、委屈和委屈。

这样的母亲就是完全爱她的孩子吗?一定是。

但也不是。

这份爱实在太沉重了。承担着这份爱的孩子从小就知道他肩负着母亲和家庭的幸福,不敢有一丝纰漏,可是弦绷得太紧,迟早会断,那一刻,所有拼命建立的、维系的,瞬间就可以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因为你,母亲的美貌不再,因为你,母亲的脾气变坏,因为你,岁月才有了可乘之机,侵占了那张年轻的脸。

所以,你必须要努力,按着母亲的想法让她满意,你才没有辜负母亲这份沉甸甸的爱,才有资格跟她叫板,不然,你永远都将亏欠。

只有懂得如何爱自己,你的孩子才会因为你的快乐而快乐。

亲爱的母亲啊,我们始终如一地爱着您,但是终将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如果有一天我们被生活绊住了双脚,被责任困住了双手,那个时候,我们希望您有能力有意识地爱自己。

和很多朋友聊过,我们希望,每一个母亲都能首先学会爱自己,然后再去爱别人。或许年轻的时候,生活不易,没有机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为孩子付出了应该付出的,现在你们的孩子长大了,如果可以,你们应该找回属于你们失去的时光了,你的健康快乐,才是身为子女最大的财富。

每一个母亲的存在,都是天使的委派。

哪怕不说话,只是一个微笑,便能给我带来六月栀子花幽幽的香气。

我爱我的母亲,虽然她并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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