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许久许久没有动笔，昨天翻看日历，今年的中秋节要不了几天了，酸楚涌上心头，似涟漪泛起阵阵思绪的浪花，一幕幕的父亲的声容笑貌像过山车似的在眼前滚动。2015年那是父亲与我们过的最后一个中秋，场景历历在目，铭刻在我们的脑海。中秋的前一天，我电话过去告诉父母中秋来我家过节，父母自然高兴，特别是我的父亲喜欢喝两口，微醉的形态不显山不露水的谈起自己的工作经历来，不容你不听。父亲住在离我家2公里外的单位驻地，他每天慢慢的步行，从住地来到市中心走一走，看看市区的繁华、市场的热闹。父亲好管“闲事”，碰上欺负人的人和事，总有一种抱不平的心态。有一次，一位卖菜的老人在四排路口卖菜，父亲站在傍边也想买点，正好有位年轻的小伙在老人的菜摊前“挑菜”，父亲看到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边丢边选，把老人家的白菜叶子丢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个菜心心了，卖菜的老人心痛不已，心想这么好的菜，年轻人还剥得这么厉害，“我说你，年轻人你不种过菜，不知道农民的苦，这样买菜，我要加价”，卖菜的老人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年轻人一听火气来了：“老不死的，买你的菜，是看得起你，讲好的价钱，爱卖不卖”，说完就要走人。老人一把拖住年轻人不肯放手，年轻人气势汹汹的上来，眼看就要动手，父亲立即把他们两人的手拉开，“我说小伙子，你是哪里的人，我一直在傍边看到你卖菜的行动，这样做不好。老人种菜不容易，如果你的父亲在这里卖菜，别人像你一样的做法，你父亲是什么心情，你看到后又会是什么心态。这些白菜，不能吃的剥下来一些，相信卖菜的老人家也不会有意见，但是你剥多了。”年轻人抬眼一看，“你是哪里的老人，你出来帮什么腔”。这时周围的群众也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年轻人不对，年轻人看到众怒难犯，只好乖溜溜的走了。卖菜的老人连忙向父亲道谢，硬是要拒收父亲买菜的5元钱，父亲只好把钱丢在老人菜摊上面。

中秋节那天微风阵阵、阳光明媚，我与老婆早早起床来到了人声鼎沸的市场，想起父亲喜欢吃“翘”，于是我们就左手一只鹅，右手一只鸡，心想今天两个“翘”，父亲吃了肯定高兴。“翘”，特别是鸭“翘”、鹅“翘”，父亲是特别的喜欢，听与他一起共事的老人说，以前我父亲不论在哪里吃饭，只要把“翘”给他吃，要他多喝一杯、两杯酒的不在话下。一个“翘”，父亲可以慢慢地品，他自己说过，喝酒要喝出酒的姿态，品出酒的味道，父亲也只要吃了“翘”，哪怕没有其他的菜也没有半点二话。人称“胡司令”的父亲，只要到了哪里，哪里就要杀鸡杀鸭，有时也有做鬼事的，等到快出锅的时候才把“翘”放进去，父亲还是把她吃了的。上午父母二老早早地来到了我家，他在看我从单位上拿回来的报纸，虽然退休了，他每年都要自费订阅报刊杂志，他说：看看报纸，了解外面的世界，打发时光，从报刊杂志中也可以找到乐趣。中午，我的弟弟、妹妹、妹夫也来了，我不喝酒的，妹夫承担了陪父亲喝酒的义务，几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了，叫上我的名字，“我是没有靠山的，邵阳农校毕业后，开始肩挑手扛修建威溪水库，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干出来的。”“我在威溪水库左右干渠的工程，从发包、验收、结算上，我都是一一过手，但是我从不‘湿手'，因为我知道共产党是不会‘睡觉'的。”“做人要做老实人，做事要做老实事。”“无论干什么工作，要干一行爱一行”“时时刻刻要记着，我是农民的儿子。”……就这样，我们每年周而复始的整个中秋节是在父亲的酒后语言中度过，看似父亲在喝酒，他把我们沉浸在醇香的酒语里，生根、发芽、铭记于心。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七个中秋了，每年中秋节的一天，我都会在神龛上点燃三炷香，呈上醇香的米酒，供上鸡鸭鱼肉，烧点纸钱，然后三鞠躬，叫上您老人家“过节了，您老先吃。”

父亲，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你的子女，陪你度过一个个的中秋节。

（作者   胡学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