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张的影子

插画：胡云琦

夸张的影子
文/胡云琦
       
       云朵的颓泣，常常有一块低洼的凹地为之动容。这如同下陷路面收藏的雷雨，脏乱的积虑披着阳光；从远处看，很像一面面镜子。
       所有悲哭的痕迹，所有忧郁的总和、在高山或平坦的大路上面都是无法存留的，虽然可以驻足；但是经风一吹，很快就散了。
       云朵在一小块污水坑里怜叹自己的愁容，它携带着太多的雾霾，致使它看上去不如原来那样洁白。它很羡慕北方来南方打工的那位女孩，可以通过流泪的方式让自己变得轻盈起来。它喜欢北方，如果是滴水成冰的冬季，它可以在行走的途中变成雪。
       云朵怅惘地遐思，它的沉默，吸引来一只无所事事的燕子，它想学着云朵的样子，看看污水坑里会有什么新鲜事；很快，它就发现了一个庞大的阴影——那么熟悉，像雕、像隼、像枭、还有点像黑耳鸢。它收拢了一下翅膀，那个影子也收拢了一下翅膀；啊！原来竟是自己。怎么会这么大呀？像苍穹之王——“鹰。”燕子激动地大喊。
       这只乳臭未干的燕子惊讶于自己污水坑里的影子：“哇撒！原来我这么像老鹰。”傻燕子大发感慨......
       它忘记了自己所看到的映像，只是条件反射中一个夸张的影子。
       从此，它就把自己当成老鹰了；再看身边的燕子，每个都像小不点儿。“哼、一群群乌合之众。”这只傲气十足的小燕子认为自己生活在燕雀之间分明是被埋没了。“有朝一日，我一定要离开这些等闲之辈！”小燕子飘飘然也。
        忽然有一天，它发现明亮起来的云端有两只盘旋的老鹰；太神了。那只在污水坑里照见过自己的燕子，兴奋而不顾一切地向老鹰冲去；它一边飞一边大叫：“咳——咳——哥们，我来了！”
       “滚开，滚远点！越远越好。” 高空中的气流平缓上升，老鹰正展开宽大的翅膀，借助风力的循环搜寻山野间的猎物。它们对这个不懂礼节、冒然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呆鸟发出警告。
        “嘿！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不友好？？我可是你们的同类呀。”自不量力的傻燕子在对老鹰叫嚣。
        此前几秒，一只老鹰已经看到草丛里有一只灰色的野兔正在蹦跳；它刚想俯冲下去，竟意外受到小燕子的打扰；稍一分神，就错过了锁定目标。
       “蠢货，你是小兔崽子派来的救兵吗？”
       丢了猎物的老鹰迁怒于燕子，它径直向那只傻燕子飞去；双脚用力一踢，无奈小燕子太小，没有踢到。它紧接着又身手敏捷地在空中使出鹞子翻身的绝招，伸长铁钳般的力喙对着傻燕子凶狠地一欿。天空中顿时飘散开许多凌乱的燕毛......
        小燕子惊出一身冷汗，拼命飞逃；最后，它摇摇晃晃地坠落在一处沙滩上。它又累又渴，掉了一大块羽毛的后背渗出了黑血，疼痛钻心。它踉踉跄跄地跳到河边饮水；在那里，小燕子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镜像，原来竟是那么黑、那么小。都是影子惹的祸！为什么在污水坑里看到的自己那么大，在清水河里看到的自己却那么小啊？伤心惭愧的小燕子趴在河边哭起来，它默默地对自己说：“以后我一定要戒骄戒躁，再也不说自己是老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