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心对待平凡事

                   文|何为

好耍是人之天性。

女儿年年都憧憬着我带她去爬黄山一览众山小，上峨眉金顶抚摸白云，到沙滩上踏浪与海涛亲密接触，静坐天涯海角与落日对话……可我一次也没有满足她的愿望。

浪漫远行难以达成，到“天府之国”近处游逛总是可以的吧？何况“天府之国”适宜玩耍的地方枚不胜举。譬如：冬天里去三圣乡看梅海，去海螺沟、螺髻山泡温泉；秋天里去逛一逛武侯祠、杜甫草堂、大慈寺、文殊院古迹与成都时尚地标宽窄巷子、太古里，去新都桥、光雾山看红叶；夏天里去青城山、峨眉山避暑与写生画画，去唐家河国家森林公园秘境夜观野生动物宝宝，去红原大草原看花海感受莽莽草原民族风情；春天里去国宝大熊猫的故乡走一走，抱抱憨态可鞠的大熊猫并合影留念，还可以徒步锦江沿线去感知一下“花重锦官城”的厚重历史文化与诸般美好。然而，我还是以太忙为理由，一次又一次地让女儿失望。

有时，被女儿逼问急了，我就胡乱地向她许下宏愿：要开车带着她去畅游祖国的大好河山，走遍四川的秀山奇水，还要坐上太空飞船去月球会见嫦娥……女儿被我的话逗得心花怒放，也对我许下的诺言充满了期待。可是，只有我自己明白，这些一时兴起许下的诺言都是不可能兑现的空头支票。

时间一长，我的这种搪塞之语就失去了作用，父女间也产生了信任裂痕。我的内心触动很大。

今年暑假，我原本打算陪伴女儿出去好好地玩耍一段时间，以弥补缺失的父爱。可是，计划又在不知不觉中泡汤了。

这个周末的午后，我盘腿在沙发上冥思。女儿十分惊讶，认为我是在发呆，就来了兴致，邀请我陪她一起玩耍。因为与女儿玩耍的经验不多，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玩耍才能适了她的兴致.突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常玩的弹玻弹游戏场景来。女儿就从跳棋盒子里拿出十颗玻璃弹子来，说：“爸爸你就教我弹玻弹吧。”

于是，我与女儿同样葡下身子，趴在地板上，眯着眼睛，竖起手指，时而轻弹，时而重弹，时而远追，时而近碰，弹得不亦乐乎。为了追寻弹子，我还像狗一样，匍匐在地，双肘前伸双腿一蹬，身体就从地板上梭了过去。这样，一阵恣意玩耍，让我好像回到了童年，儿时才有的乐趣也爬上了眉梢。高兴之时，女儿还会忘乎所以地爬上我的脊背“骑马马”，手似屈棍球杆一样扫着玻弹往前行。有时，我们之间的战斗会陷入深深地缠斗，争取战胜与无奈放弃的心情与思绪在脸上表达着阴晴之色，小心脏也经历紧张、放松，再紧张、再放松，好不乐趣！由此产生的幸福感与满足感在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不知道妻是何时进门的。多年来，她是从未看见过我与女儿如此疯狂亲昵玩耍场景的，就不忍心打扰我们，悄悄地坐在一旁静观。父女间难得的一场小游戏带来的快乐就像一剂催化剂，也打动了她的心，以至于她的眼中也噙着感动的泪花。

事后，妻子对我说起这一刻的幸福，也使我的内心涌起了无限地感慨：“有时候，人对幸福的要求何等些微！”对于女儿来说，我只要不以“忙”为托词，见缝插针地陪陪她，只要用心了，哪怕是满足她的一个小小的心愿，快乐的感觉就会充满她的生活与记忆。而现实也不过如此，像弹玻弹这样简单的小游戏，于我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女儿也觉得是一种大快乐。

虽然，我们在弹玻弹的过程中，也会因某个细节而发生争执，但是，每次出现分歧时，总是女儿挂起白旗，“好吧，还是老爸对，就听老爸的。”然后，她就冲着我会心地一笑。

其实，女儿对事物是有一定认知力与判断力的。我知道，她常常会以认定的道理与妈妈发生激烈的辩论。而对我与她的这场难得的陪伴与玩耍，她是心存感激的。她也表现出了达观与智慧。我安静下来深思，特别是想起女儿那副无比渴求的神情，内心里就充满了愧疚。在自责之余，我充分地认识到：欢喜地陪伴才是父女间最长情的告白。对此，我认为，天下的父亲都应该谨记。

我还想到：欢喜地陪伴也是夫妻间以及人世间所有际遇的最长情告白。人，如能放下姿态，与世界和解，与时间和解，与一切周遭和解，用心去感知万事万物，并时刻铭记用平凡心对待平凡事，又何时何地不能求得快乐呢？

2021．2．21于心静观斋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