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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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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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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听到了爱神的叹息

说真的,我不爱她,却贪恋她的柔情。

如果不是回忆起书与我的人生诸多往事,时过三十多年,我是想不起这一桩风流往事的。

那是1989年的事情了。这一年,我在医校上学。不务正业的我,除了喜欢看闲书还是看闲书。又因受东门“操哥”们的影响,自己也变成了学校里的“操哥”,只不过,我不是社会上的地痞流氓,而是一个喜欢翻出校门地寻乐子的“独行侠”。

学校的铁栅栏外有一口不小的池塘,年年盛开荷花,很浓很艳。学生们每每会端着碗盘蹲在坎边上,看着荷花,吃着冷饭,想着心事,一个夏日的中午,这是必修课。学校里的男男女女,都会来,这里也就像古人的“三月三”盛会,心里的热情也在这时绽放。我们学校是女生成数倍多于男生的。对于男生来,异性一点不稀奇,所以他们从不缺女朋友。学校两公里外还有一所师范学校,师范校的靓妹也常在这个时候跑来凑热闹,她们是来寻找艳遇的,常蹲在塘边偷看我们学校的帅哥。医校的帅哥本就不够用,见来了抢夺者,医校的女生当然不肯拱手相让,结果就发生了“惨案”,两个争夺男友的女生从塘埂上扭打到水塘里,把几朵荷花蹂躏得失了芳颜甚至折断了梗。

这以后,学校的男生被女生们看得更紧了,以至于那几个最抢手的帅哥被一群女生宝贝得无处分身。

我从不与学校里的红粉们卿卿我我悦悦色色,却习惯偷偷地溜出校门去悠哉游哉。我觉得在学校里被一群小女人嘈嘈切切地包围着,还不如逃出去寻个清静。

一个夏日的中午,我独自出了校门,打算去吃水粉,却迎面碰上了东门老大“三冬瓜”,受其邀请,去他家里坐坐。“三冬瓜”的家宅临荷塘边,有一丛竹子荫凉。他请我陪喝烧酒,二两下肚,话就多了起来。但因下酒菜缺,他就请隔壁的吴家大女儿帮忙去买几根卤排骨回来下酒。从此,我就认识了吴家大女儿。后来,又碰面过几次。因为我是医校的学生,她很愿意与我说话。

吴家有三个女儿,大女瘦高而精神,二女高大而萎靡,三女不高不低却臃肿,三朵金花相差各两岁,正值花季年龄,是东门外小有名气的“三朵金花”。因为,他们家开有一个医铺,父亲是一个好医生,一个爱读书的好医生;母亲又勤劳持家,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家境富裕而美满。

我在吴家大女儿的带领下去过她家的医铺好几次。她的父亲很精明,医术在这一带小有名气。吴家父亲很健谈,也很愿意与我闲吹,有时晚间还请我一起喝烧酒。大家渐渐熟识起来,我也成了她家的常客,其实大多是吴家父亲喊我去陪他喝酒,给我讲他的光辉过往。年轻气盛的我酒量尚可,加上对学校食堂的饭菜实有些厌烦,所以每每吴家相邀我都乐意前往。我把这称为改善伙食,所以常常把吴家父亲喝得晕三倒四,后才乘兴而归。吴家有几个大书架,除了医书外其它各种类型的好书也不少。我就时常乘着酒兴借几本好书带回宿舍去享受。吴家大女儿很心细,发现我这个喜好后,就非常有心计地把架上的书抄了一个目录交给我,让我挑选,然后她就趁空闲的时候按照书名拿出来,交给我。

一来二去,学校里、东门外就有传言,说我们好上了。其实,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我与她有来往的主要目的非常明确,一是想把她们家的藏书看过够,二是贪恋她家的好酒好食。为此,我被同学们狠狠地洗涮了一把,“家花没得野花香吗?”说来也奇怪,在医校学习的几年里,我对学校里的“家花”一点都不感兴趣,没有与任何学姐学妹传过一出绯闻。

这年暑天的一个晚上,吴家大女儿来找我说:晚上我们要去菜地里取菜干活,你陪我们去耍,如何?看菜农干活,我还是第一次,新鲜,也就答应了。

菜地位于沱江边沙滩外,在清辉下,一片菜地绿绿地,黑黝黝地,我看见三个人影在菜地里晃动。吴家大女儿说:今晚的露水好大,怕湿了你的裤子哟。你去河边上的小船上坐坐吧,等我把这捆菜弄完了来喊你哈。

我踩过并不会沉没的沙滩,侧身坐在船头上。满月倒映在静静的河流中,河水不动,月亮也不动,偶有稍强的风吹过,江面就泛起了涟漪,一个月亮就被揉碎成了无数的银子,像是嫦娥在向人间散花,真美。从小,我们与细流河沟和并不方正的水田为伴。小河沟与水田里曾经洒下了我们无数的童年的欢乐,但是大江大河波浪涛天的壮阔之美以及月下舒情的轻漾,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美景。

抛锚在岸边的小船将缆绳绷得紧紧的直直的,但你不用担心会突然断了,船就顺了江流而去。江风轻拂,船随波摇,四野被蛙声虫鸣笼罩,仰头可数星星,低头细数碎银,人在这样的场景里满心畅神,不知不觉中我尽然迷迷糊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家大妇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船上,与我并排而坐,一起看月亮,一起看星星,一起捕捉在江边忽闪忽闪的点点光明——那是精灵萤火虫的舞姿。

但是,我的内心里却没有这时的世界这么暧昧,因为平时我俩除了见面时的简短寒暄,其它交流并不多或者说并不深入,所以尽管有了这样充满爱意的朦胧月色相伴,却也没有使我激动出爱情的话语。柔情的风自然没有机会偷听到我俩的甜言蜜语,只带走了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而更多的时候两人都是静默,枯坐,甚至省略了暧昧的手势。

不知不觉中,星星开始淡去,圆月逐渐躲进天际的小屋。夜深了。

我俩各自回府。

一周后的一个夜饭时光,吴家三女儿通过门卫喝我,她告诉我:晚上有事,想请你帮帮忙,行不行?我就随她去了。天光暗下来,我随吴家三姐妹来到江边,大家都选择了那条曾经熟悉的小船,坐下来,我才发现,她们在船里摆放了好多美味,还有当地名酒宝莲大曲白酒和山城啤酒。那一夜,我领教了吴家三个女儿的厉害,她们个个都是酒仙,千杯不醉,我丝毫不是对手。那一夜,我醉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大姐保护,我肯定会被撂倒在船上甚或学了酒仙李白做出下了江去捉月亮的蠢事来。这一次,吴家大女儿替我抵挡了两个妹妹的攻击,临了,还亲手扶着我回到了学校。我心存感激。

后来,又有几次约酒。吴家三姐妹把每一次约酒的场景都安排得温馨无比,甚至还有些许浪漫的感觉,地点也并不一定就在江边的小船上,芦苇丛、野猪林、小沙滩、东柳林、月色里、黄昏余辉中,次次都令人惊喜。

我也愈加喜欢与她们仨一起去吃酒作乐。这样的日子就像夏日骄阳下的风,吹着口哨一路掠过,热情似火。

时至深秋。

吴家大女又来约我去河边吃酒,依然在那条小船上,我发现这次只有吴家大女儿一人,少了另外两个妹妹。吴家大女儿轻拈酒杯,眼光无比温柔,而言语却十分肯定地说:“我们之间的事情该有个说法了。”

“什么事?有个什么说法?”我心中一惊。

东门女子泼辣!有操大姐大的气概。以前,就发生过女子强迫男子的难堪事情。她的话,让不知何因的我心弦紧绷起来。

“我是说,她们都说我们俩在耍朋友,我想也是的,所以你得给个明确的说法。”

我何时答应过与你谈恋爱了?我心中嘀咕不已。

黄昏中,她的脸颊瞬时飞上一片红韵,略略扭头,用余光轻瞟我一眼,见我无动于衷的样子,她的眉心立时开始拥挤,双眼里注满了忧怨。见到她的神情转变,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实话,吴家大女儿善良、温顺、漂亮,我或许有那么一丁儿喜欢她,却离爱还有很远的距离。我愿意与她一起耍,一起疯,一起喝酒,一起冲壳子,可以成为朋友,却成不了有情人。

我心纠结如麻花,既不忍心伤害这个深情的可人儿,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化解这时的尴尬。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里,月光如水,花香微薰,我与一个美丽女子并肩船舷,心絮烦扰,好似空气中弥漫着莫可明状的愁。

旧时月色一分一秒地消耗着人生。

一线天光刺破夜幕。雄鸡开始一声接着一声地打鸣,四野就吵闹起来。

两个身影缓缓而起,各自轻轻掸掉衣衫上的露珠,移步而去,脚步声回应着一路的沉默,红裙背影撩飞了风,爱神丢下一声叹息。

2022.6.15何为于心静观斋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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