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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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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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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祖父是个弹花匠



原创/蔚东


前些日子,回了老家一趟,其目的是,给老父亲打两床棉被。因天气寒冷了,父亲盖的棉被已经多年了,不太暖和。老年人冬天都有怕冷的习惯,不象年轻人的火气旺,能抵挡冬天的气候。

    在村里有一个棉被加工处,离我老家不远,也就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师傅姓马,四十来岁,老家在长阳县山区,来村里做上门女婿。因我许多年不在老家生活,许多人都不太认识,也很少与师傅碰面。当马师傅的父亲出来时,我才知道了马师傅是他的女婿。

许多年以前,弹花匠在人们的心目中并不陌生。每年的冬季来临之际,弹花匠就忙碌起来了。在我的记忆里,我的一个堂祖父就是一个弹花匠,传统的手艺人,堂祖父那时已近六十岁了,每当哪家请他弹棉被时,他都是一个人挑起弹棉被的家拾到哪家去,身穿一件长袍的衣服,衣服下面靠近两条小腿的外侧开了两个口子,和清朝晚期的服装类似,腰间系上一条形似围巾的布带,头上戴一顶棉帽。堂祖父背有点驼,但走路比较快,大致印象就这些。

弹花匠进门后,东道家已将弹棉被的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两条板凳上铺上两块东道家的大门板,板凳大约七十公分高,门板经过清洗以后比较干净,再铺上一层棉料布,把自己手工纺的棉线坨和棉花拿出来,也就差不多了。弹花匠吃过早饭就开始干活了。东道家一般都准备三餐的饭菜,招待弹花匠。一个弹花匠一天弹一床棉被都很吃力。东道家还得安排一个帮手给弹花匠打下手。帮手只是帮忙铺设棉被的网线和棉被翻身时才帮一把。

弹花匠的装备不多,一把弹弓,用一根牛筋线绷着,杉木做的,一把弹棰是桑木做的,一个压盘也是桑木的,一根宽的楠竹片是用于背在后背托弹弓的,一根窄的楠竹片用于铺设网线的。也就是这些自制的装备,却能做出让人温暖一冬的棉被。不得不说这种手艺活的精道。

弹棉被的工艺不太复杂,但工序好几道,光是弹熟就要两遍,中间不能有疙瘩坨,但一堆棉花在弹花匠的手里要一棰一棰的弹均匀,翻来覆去的弹,弹的时候还得造型,中间厚,四周薄,那也是不简单,全是力气活,全凭一双眼。弹熟定型后,就铺设网线,再用压盘将网线压实,网线与棉花粘连。再把底面翻过来,简单的弹一下,整理形态,再铺设网线,再压实。棉被就基本成型。最后就将四周边露出的网线折到棉花上,摆布均匀,再用压盘揉压,有时候就是弹花匠整个人站在压盘上来回的晃动,加大揉压的力度,折叠来折叠去,反反复复的压,一床棉被才算完工了。

那些年,孩子们只要听见弹花匠的木棰敲打弹线发出来的声音,就寻找声音的来源,跑到那里去看,去听,去玩。因为,那弹出来的声音,节奏感明显,有重音也有轻音,有的低沉,有的高亢。其实,那些声音都是根据棉花的厚薄及多少来调节的。弹线粘得棉花多,声音就显沉闷,粘得少,声音就清脆高亢。有时也有空弹线弹出的声音,但节奏的变化不大。那个年代,连收音机都没有,也不懂音乐,弹花匠们的劳动就象一部音乐作品,把乡村的寂静敲响了,给冬天增添了温暖的气息。

     我的家乡是棉产区,那些年,棉花是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过去,弹棉被,做棉袄棉裤棉鞋,纺线织布都用棉花。如今,棉花的种植面积也减少了很多,与棉花相关的企业也减少了,农业的产业结构发生了变化。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如今的棉被加工制作也改变了,都改用机械化操作了。传统的弹花匠也随之隐退,在我的家乡没有见到传统弹花匠的身影了,也没有过去弹花匠用的家拾了。过去的弹花匠一天弹一床棉被,现在两个小时弹一床棉被。而且省时省力,既美观又快捷,大小多少随意选择。虽然这些改变是历史的必然,社会的进步,科技的力量。但我却对传统的弹花匠感同身受,那些过去的画面总是保存在记忆里,感受那份乡愁,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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