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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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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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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轶事

蔚东

 老宅座落在一个小堤坝上,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说是小堤,其实也是曾经长江水系流经过的地方。后来经过几十年的推移扩垸,把原有的河道向外扩展了一公里,每年的冬季,所有的劳动力都要到大堤上加高加固堤坝,夯实植被,形成了如今的长江堤坝,把河流逐步改道,收窄,目的是增加更多的粮田。如今的大堤,是1954年分洪以后围垸起来的,至今已有六十多年了。

 自打我记事起,大堤再也没有溃垮过。洪水暴涨时,也有几处围垸处于抢险阶段,我也曾参加过几次,那时已经上高中了。高中毕业后的近两年时间里,也没有守过江堤防洪过。1981年参军后,这些事就不知其间了。记得1998年的大洪水,也没有将大堤给浸泡垮。虽有一些小的管涌,但终究还是保住了。

 洪水过后,国家投入大量的资金,对河道的堤坝进行了硬化及整治,周长73公里的拦水大堤就这5样安然无恙了。

 说起老宅的历史,也有一百多年了。听我祖母讲,太老爷他们兄弟七个,我的太老爷排行老四,据说:七个太老爷,只有一个离开了现在的本土,也没有了音信,无人无法考证。知道的人也不多了,也没有家谱所查,也没人续写家谱。也有人说,我们的祖先是从江西或是四川迁徙来的。总之,没有相关的依据可查,也就不得而知。依旧平淡的过着。

 家里的老宅,是1982年新建的砖瓦房,已经40年了。起初是三间大房,外加一间厨房,也算是四间,呈一字型铺开。厨房设在东边。那个年代,几乎所有的房子都是一个模式,也都差不多是四大间,另外在一块地上,盖一间猪圈,也就算是一个大家庭了。

 八十年代初,家里祖孙三代共八口人,就居住在这栋房子里。我在军营,回乡后也没在老宅住几日。因为,那时都还是小孩。家里长辈就只有祖母,父亲和母亲,加上姊妹们五个,就这样生活在一起。

 老宅在盖砖瓦房之前,还是茅草屋,也是三间,但厨房是一个偏屋,猪圈也盖在正屋的旁边。四周没有砖墙,都是用芦苇杆夹起来的,然后用稻草裹上泥巴,一块一块的贴到芦苇壁上,贴一层就加抹一层泥巴,再拍打一层稻草,再抹上一层泥巴,还得用手沾上水将泥巴抹平抹光滑,里面外面都得采用同样的方式抹严实。无论多大的风也吹不进屋里。这就是我知道的最原始的老宅,也是我亲眼所见所参与搭建的老宅。

 1981年底,我离开老宅去部队时,老宅还是茅草屋。1984年底回家探亲时,老宅已经换成了现在的砖瓦房。探亲到达村口时,刚下车就遇见我一堂哥,我叫了他一声,堂哥立刻帮我提起行李包,下车处离家也就三百米左右,几分钟就到家了。当我跨进老宅的大门时,看到祖母正在堂屋里剁猪草,我叫了祖母一声:婆婆,祖母楞了一下,然后起身笑了起来,说了一句话,益娃子回来达。这是我的小名,益娃子是祖母给我起的,故名思义是,祖母守着我们,守了有益,当初就叫我“守益”。祖母及长辈们都习惯性的叫我,益娃子了。直到现在,还有一些长辈都习惯性的叫我“益娃子”。感觉特别亲切。

 老宅的地势很好,门前是一个挨着一个的鱼塘,视野开阔,也没有什么遮挡。面向南面。东边是一片竹林,竹子是盖砖瓦房时种的,竹子有近十公分粗,大小不一,每年都有新竹出土。北面是菜地,有近一亩地。西面有两棵大构树,七十公分的胸径,形态似球,枝繁叶茂。每天清晨,各种各样的鸟儿就不停的在房子周围的树上或竹林中叽叽喳喳的叫唤,飞来飞去。虽然有点吵闹,但细听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可谓是:“池清细观鱼读月,竹静乐听鸟谈天”。

 无论下多大的雨,只要雨一停,老宅门前的地面就干了,从来没有积水,穿着布鞋就能出门。小时候,整条小堤上的孩子们多,聚在一起的时光也多,东家串西家,跑来跑去的玩耍。到了吃饭的时候,谁家要找孩子,长辈们站在屋周围一叫,孩子们都应声而回到家里,也不担心孩子们跑到别的地方去。饭一吃完,又偷偷摸摸的溜出去了,反正在家呆不住。一群孩子都是想方设法的找乐,跳房子,踢踺子,滚铁圈,泥水沟里打水仗,打棒子等等,等等。老宅的地势高,十几二十户人家都住在一条线上,每家门前都有一块稻场地。大人们都忙着下地干活,家里有老人的,一般都在家做家务,做饭,喂猪,种菜,看孩子,孩子们出去玩,也都跑不远,玩起来也安全。

那个年代,每个生产大队都有一所小学。我上小学也是方便得很,小学的学校就在我家老宅的对面,直线距离也就只有百米之遥,其间被一个堰塘隔开着,冬季堰塘就干涸了,可以直接从堰塘下穿过去。如果是有水季节,拐个弯也就到了,也就是一百来米远,听到上课铃声都能跑进教室,上小学五年,都是在这所学校里,童年及少年时代就这样度过了。

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上初中了。一个小公社才有一所初中,小公社也有十个生产大队,也就相当于现在十个村。学校离家也就是四公里,上学放学都是靠步行。那个年代,连自行车都没有,有自行车的同学,都是家庭比较富裕的。也是极少数人才买得起。初中及高中的四年学期,我也是步行了四年。冬季放寒假后,除了帮家里做一些家务外,还得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虽然劳动所得的工分不多,但也能帮父母减轻一些劳苦。

每个生产队在临近春节前,都有一班人打起八音锣鼓,吹起唢呐,舞狮子,踩高跷,玩龙灯,划采莲船,服装道具应有尽有,有模有样,唱的跳的舞的,好不热闹。只要听到八音锣鼓一响,各家各户的孩子们都寻着锣鼓的声音去了,就跟着八音锣鼓的班子东家到,西家落,拜年的活动就开始了。孩子们着看热闹,一跟就是一天。因为,一个生产队就有七八十户人家,挨家挨户的拜年,第一家都是到书记家拜年,再才到社员家里去。戏班子的人也是累的穿汗衫,满头大汗。特别是舞狮子的人,还要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走梅花桩,上八方桌,也称八仙桌。八方桌至少是两张八方桌重叠架起来的,有的也有三张桌子叠加起来的,上八方桌表演之前,要用板凳搭建一段过渡的台阶,一级一级的舞动着狮子登上八方桌,并且在八方桌上表演各种动作,拜天拜地拜八方,八方桌的上面,东家都用红布包裹着两条香烟,舞狮人拿到香烟后,再逐步舞下来,难度可想而知。那舞狮人的体能也非一般人能及。技巧平衡,也非一日之功。

八音锣鼓在我们当地也是流传了上百年,具体何时起源的,没有办法考证,老辈子几代人就是这样传下来的。但用途也很多,许多的场合都是八音锣鼓队伴随着,什么文化宣传队,春节拜年,殡葬送葬,都有八音锣鼓的身影。那个年代,参加演出的人都是自发组织的,没有什么报酬,东家派上两条香烟就是大人情了,没有别的招待。但人们的精神面貌可敬,和谐相处得十分融洽。

九十年代末,随着西洋乐器的逐渐兴起,长号,短号,电子琴,架子鼓等乐器也渐渐的在农村普及。各村都自发的组织起了乐队,还配上了男女歌手。婚丧嫁娶,寿宴喜宴等一些农家的大事,都改请乐队唱主角了。八音锣鼓的用场越来越少,从前每个生产队有一班八音锣鼓,后来一个村只留下一班八音锣鼓,有的村干脆就没有了,传承的人和学八音锣鼓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过去那些童年的记忆也渐行渐远。老宅周边的年轻人几乎都离开了农村,剩下的都是留守老人,有点家庭只剩下破旧的房子,锁上了门,无人居住。每逢过年过节时,才能见到一些年轻人,才显得热闹一点,假期一过,又是一片清静,来来往往的都是老人们。

离开老宅四十年了,目前就只有父亲一个独居在老宅里。他习惯了,不愿意到其他地方去。孩子们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回去一下,平时都是弟弟一家照看的多一些,我每次回去,时常在那些小道上走一走,看一看,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是老一辈的人,年轻人几乎不认识,记忆总还是停留在那个年代,有时遇见认识的长辈,也稍作停留,聊上几句,大部分的老一辈都已经离开人世,同龄上下的人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辈分了。可谓是岁月不饶人,光阴似箭。回想起老宅身边的故事,总有一种乡愁梦牵魂绕,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人一事,都看似平淡无奇,却是心结溢生。始终留存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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