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蔚东
入赘一词来源于我们当地的男婚女嫁之事。过去那些年,如果哪家的女儿成人了,都要张罗着结婚出嫁的事,一般的是有女儿的家庭不把女儿嫁到其他家庭去,而是留在自己的父母身边,招女婿上门,就俗称为入赘。
大多数是家庭只有一个女儿的,但也有几个女儿而留一个在家招婿的,还有的家庭有女儿又有儿子,也把女儿留在家里招婿的,主要原因是,父母怕女儿嫁出去以后吃苦受累,也是为了家里有一个顶樑柱,心里有一种伤感。当然,也许不止是因为上述原因的也有。
在我家乡的村组里,就有一批来自外地的上门女婿,他们现在年龄都近七十岁了,也有超过七十岁的老女婿还健在。也有已经去世了。
比如,在我老家的隔壁,也是邻居,我的堂姐就是招婿入门,堂姐夫是宜都枝城人,来到堂姐家生活快五十年了。堂姐的爷爷是我的大爷爷,我们俗称为房族。大爷爷大婆婆没有生育儿子,只有一个女儿,长大后成家就招了上门女婿,也就是堂姐的养父。从前,做上门女婿来到哪个姓氏的家庭,女婿就改换成哪家的姓氏和派系,这也可能是中国社会母系世族延续的原因吧。直到七十年代,女婿改换姓氏的情况才退出了。我大爷爷的女儿我们称呼她大爹,而大爹招来的女婿,我们也称呼叫大爹,他就改姓氏了,是堂姐的父亲。而堂姐夫并没有改姓氏。堂姐并不是我大爹亲生的女儿,而是从松滋过继来的,本姓也不是现在的姓氏,堂姐本姓胡,松滋县人,三四岁就来到大爹家了。
在另一个堂姐家,也是招婿入门,堂姐本姓黄,过续给姓魏的人家,改姓魏了,堂姐过继到魏家去也是有原因的,魏家当初还未生育儿女已经四五年了,盼望有孙子的老人们也着急,我们称呼老人为姑爷爷姑婆婆(不是亲房族),所以就将堂姐过继到魏家了。堂姐过继三四年后,姑婆婆的女儿就生育了一个女儿,堂姐并没有回房,而是继续在魏家生活,魏家就有了两个女儿。堂姐就成了老大长女,成年后而且又招了上门女婿,女婿是湖南临湘人,姓刘,没有改姓氏,如今他也近七十岁了,还健在。小女儿成年后也招了上门女婿,女婿姓王,是我们本地人,十年前因一场车祸去世了,也没改姓氏。
我老家对门的魏姓家的女儿,年轻时就当妇女队长,后来当村妇女主任,只见过她的母亲,没见过她的父亲,据说是英年早逝。她也是在家招婿入门,女婿是南京的知青,姓王,回族人,结婚后就没回南京去,在县城工作。记得有一次他母亲从南京来湖北枝江看他,也是两亲家头次见面,奶奶当年六十岁上下,满头白发,红光满面,当年她说的南京普通话,有点听不懂,我们也很少听到普通话,只有听收音机及听广播时,才听几句普通话。奶奶是乘船到达乡政府所在地刘巷的长江码头的。当年是我和父亲赶着牛拉的板车,沿公路去码头接的奶奶,那天是夜晚,我和父亲早早就在码头处等待客船的到来,直到夜里十一点多,船才停靠码头,当时,码头处有电灯,船舱也有灯亮着,我坐在牛板车上,手拉着牛绳子,父亲走下码头去迎接奶奶,奶奶的儿子曾告诉我的父亲,他母亲是满头白发,看见白头发奶奶就是他母亲,就是这个特征,父亲把奶奶的箱子行李提上了岸,奶奶也随之上岸了,奶奶坐上牛板车,我也和奶奶坐在一块,父亲赶着牛板车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因为是半夜,路上也见不到一个人,父亲左手拉牵着牛绳握着手电筒,右手则拿着牛鞭子,驱赶着牛板车前行。那个年代农村的夜晚根本就没有人出门。记得好像是秋天,天气不冷不热,我和父亲都穿着单衣服,一趟来回有二十五公里,仅靠牛走得要六个小时,到家时,公鸡已经在打鸣。七十年代的景况就是如此。
还有一家我们同姓氏的堂祖父的女儿,也是招婿入门。堂祖父有一女一子,儿子当兵时参加过抗美援朝。因在战场受伤回乡后,政府安排在乡医院工作。现已八十多岁,退休在武汉生活。
当年堂叔当兵离家后,堂叔的姐姐就成家招婿入门。女婿是四川人,姓氏不明,入赘后更改了姓氏,和堂祖父同姓黄。还有几个家庭招婿入门的也是同样的。
七十年代,我们村的女人在家招婿入门的有很多,粗略的统计了一下,有近五十个来自外地的女婿落户我们村,他们成就了一个个家庭,兴家创业,繁衍生息。有四川,湖南,湖北的洪湖,长阳,五峰,兴山,秭归,宜都等地的年轻男子落户本村。为什么他们都选择这块地处江汉平原的沙洲呢?
主要因素还是百里洲的这块土地,百里洲都是平原,没有山石,只有空旷肥沃的土地,而且是主要的棉产区,在二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养育了十万人民。
除了棉花种植外,其他的农作物都随着季节的变化而耕种,经济环境要比山区的好一些。素有鱼米之乡的美誉,可谓名扬在外,所以,外来入赘的女婿只要听到百里洲三个字,是百里洲的姑娘,都会欣然同意做上门女婿。这也是我所亲历过的乡村故事。当然,上门女婿的的故事很多,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是一个故事,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区域都有相同或相似相近的故事,我也只是粗略的轻描淡写的记录下来,细节化的就没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