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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文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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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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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我不喜欢呜呜叫着的风,特别是四级以上并不友善的大风。北方的春冬两季,是“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时令。春天的风,往往裹挟着黄沙浮尘,各处浪荡;冬日的风,常常纷扬着面粉状的积雪呼啸着寻寻觅觅。

   大风天气非常扫人兴致,折煞风景。它会把人家屋顶上的袅袅炊烟吹拽得七扭八拐,把街巷里年轻人刚梳理的发型刮成一团蓬蒿,还动辄迷了柳叶弯眉下长睫毛也掩护不了的明眸。尤其爱到缺草树少植被的宽阔地带兴风作浪,打几个滚儿,撒一阵欢儿倒也罢了,有时竟恶作剧般卷起粗大的土漩涡扶摇直上,一米,两米,三米……非常夸张。本已惹得人疑神疑鬼,它却偏卖弄风姿似的驰临人的身边就地盘桓,直径越转越大、内核越来越空时,索性抛却底座根基,凌空炫舞起来,状态表现类若有生命之物。若是荒郊野外遭逢此等诡异的玩意,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老人们传言,遇上旋风,赶快对其猛啐几口。嘿,真是灵验!这可恶的东西,会真的知趣地绕远散开。长大后明白,那是凑巧凝成,到时候了,你不理它,它也会分崩离析。

   小时候,晚上闻得窗外大风呼呼,甚至长啸怒吼,脑海里总会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形象。要是大人不在家,我被吓得根本不敢关灯,直到疲累之至才以被蒙头地入眠。

    在我国森林覆盖率不尽人意的那些年,我极其讨厌导致沙尘暴肆虐如洪水猛兽的狂风,只在炎热难耐的盛夏,对它的态度做出阶段性的改变。

    如今,生态环境之治理大见成效,恶劣的刮风天气少之又少,我与风的关系有了一定程度的缓和。不过,对其连年在桃李杏开花季节吹得落英满地,犹不可释怀。每每此时,就联想到大观园里“黛玉葬花”的伤感情节。“目之于色也,有同美焉”,古今皆然。

   念及余半生已过,韶华已逝而一事无成,难免自责自愧自疚填膺;想到黄泉路上无老小,数位亲人及熟识之人夭亡仙逝,不能不对如风岁月生发扼腕之怨。静言思之,“岁月”是个形而上的虚妄概念,于谁都一视同仁,何错之有?富贵生死,盖为命中注定,从来非人心所能掌控,尽力而为,不可强求!至于“风”,它只是风,是一种运行于宇宙间的自然物态,以人类荣辱得失的标尺评价它,有失公允。想想,谁不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东坡居士说:“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此乃大彻大悟之语也!

   从辩证唯物主义角度来看,风能毁坏我们的劳动成果,亦能极大地造福人类的生活,譬如利用风力发电、传播花粉种子、烘干葡萄、放飞风筝等等,全在于人对自然力的认知和善用。

   听着牖外时缓时急的风鸣,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写下这些文字钻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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