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生的朋友中,与他交往时间最早、友谊感情最深的,就是李叔,他的名字叫李文玉。我从小就很喜欢李叔,按时髦说,我是李叔的铁杆粉丝。
李叔比父亲大两岁,从小一块长大,既是同学又是邻居。本来我该叫他伯伯的,但从小口误,就一直喊下去了。
李叔人长的浓眉大眼,高大魁梧,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气度属于器宇轩昂、阳刚厚重的类型。在我印象中,他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精神抖擞的样子。
李叔对父亲的帮助是很大的。后来,我慢慢懂得了他对我们家是有恩的。
李叔比父亲多上了一年初中,建国初期较早一批参加了人民银行工作。我父亲十几岁时先是加入了县城的竹业合作社,当了工人,做篾匠活。后经李叔的推荐介绍,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也进了银行部门工作。
李叔和父亲都在乡下的汪棚营业所呆过,他们在一块读书学习,交流思想,谈天论地,一块玩耍,感情笃厚。但想不到,后来意外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他们差点挨了批判。当时乡供销社有个叫陈友良的主任和他们玩的不错,所以见面时便开玩笑简称“大陈”、“黄弟 ”、“文弟 ”。但有人告发他们搞封建组织活动,以“大臣”、“皇帝”、“文帝”相称,是有政治野心的。经某机构调查也没查到什么极端的错误言行,却仍然给他们每人一个警告处分。
李叔的文笔很好,业务很熟,口才也不错,在单位是业务骨干。他在一九六五年被选拔调到到原地区中心支行工作。
我从小就听父亲讲,李叔很有才华很有本事。在我心目中他的形象一直是高大的。李叔的出身还好,上世纪五十年代没受过太大的打击,但他和行长的关系不错,在后来特殊的历史时期还是受到了牵连,被下放劳动。
父亲帮助李叔联系了插队劳动的村队,安排好吃住。他们又能经常在一块谈心交流了,相互鼓励,共同度过了三年非常艰难的岁月。
李叔重新恢复工作时,他没有再回银行部门,而是选择去了物资系统。
一九七六年李叔任地区金属公司业务科的科长。这本来是个迟到的消息,父亲听到后也非常高兴,专门告诉我说,你李叔提拔了!那年,我正在农村下放锻炼,大队派我为副业队采购废钢铁,我第一次来信阳找到李叔。当时李叔的工作很忙,精神状态很好,人到中年,事业刚刚开始。他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担任了地区金属公司的经理、支部书记,一直干到退休,退休后还帮助原地委的某个经济实体管理过两年业务。
我和李叔一直保持着联系。
2005年8月一场罕见的暴雨来临之际,李叔刚过古稀之年,因突发脑溢血病世。我和他的孩子们一块把他的骨灰安葬在贤山公募,为他默哀跪拜。时至今日,十五六年过去了,但心里一直留存着李叔的身影,深深的怀念他。
李叔是个坚定的共产党人,他对党忠诚,为人正直,清正廉洁,一身正气。他又是一个会经营、懂管理的经理人才,在他任职期间,公司的业绩效益一直很红火。他对我的教育和影响非常之大。我成年以后是把他当着榜样看待的。他对我的成长进步也给予了关心和鼓舞,对我一时的活思想和不成熟的见解给予过批评指导,至到他退休后还要求我要好好工作,力争为社会为人民多做一点实事。
父亲对李叔是很尊重的,对他的评价是很高的。可是,父亲在晚年对我也说过这样的话:你李叔就是太正统,爱讲道理,能说会写,业务又熟,作风正派,和很多人的关系都是正常交往,不爱拉拉扯扯,不爱吃吃喝喝,所以有人找不到他什么缺点就说他太傲气,他很容易遭人嫉妒排挤。他在银行工作时,后来我回想一下,实际上还是被排挤走的,要不然早就提拔了。
父亲的话有些背景和见解,但那时我理解的还不深。
李叔就这样突然走了。他仅仅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党员干部,并非位高权重、声名显赫,但对党忠诚,是一个实在人,一个厚道人,一个尽职尽责的人,曾经为新中国的建设和改革开放作出过努力奉献,他襟怀坦白,严于律己,从未做过对不起组织、对不起人民的事情。
他在去世前几年还和我说过,为什么现在下岗职工这么多啊?怎么这么困难啊?他的几个孩子都在物质系统单位工作,基本上都下岗了,他和老伴退休后的工资也非常低,如果还在银行系统的话,情况可能就会好许多。我母亲曾对我说,你李叔是个好人啊,最早帮助了你爸,实际上也帮助了我们全家,你爸的退休工资比你李叔还要高,你弟你妹也能在银行上班,真得感谢你李叔。
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李叔见到我爱谈论一些时事新闻和经济形势。他非常关心党的事业,关心改革开放的健康发展,对反腐败工作极为支持,期望党组织下大决心下大力度加强治理。
李叔本来是准备天凉快时再做白内障手术的,想不到他竟走的这样匆忙。
我怀念李叔,不是留念已经远去的岁月,而是敬仰包括李叔在内的众多的千千万万个对共产党、对新中国、对人民忠贞不二的老人,虽然他们中相当一部分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他们坦荡磊落、真诚无私、努力奉献的精神情怀却是新时代无价的财富,值得我们后来人学习继承、发扬光大。我虽无一报答李叔的教诲和期望,但我一定信守自己的承诺,一辈子做一个善良的人,做一个乐于奉献的人。
2021年3月20日
黄武申
南方鸳鸯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