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晨光
一时心血来潮,天还没亮,从暖暖的被窝爬起来,去晨走锻炼。
院内路灯,昨晚就熄灭了。风黑如幕,冷如刀割,没走多远,怕黑的毛病犯了,心慌慌,不由地快走几步,戴上衣领帽,朝院外走去。
竟有早行人。骑电驴的在空旷无人的主干道上飞驰,步行的在风吹树摇的人行道上疾走。亮白的路灯光照得他们像一尾尾玄色雨燕,在黎明前画出一道动人的光影。
只有我一个人悠然漫步,慢慢暖身。
沿墙绕圈,绕着绕着,黑沉沉的天幕,现出一点,又一点,灰灰白,像黑窗帘破了一个个小洞,透出丝丝光亮。看来,这会儿是阴天,日出乏力。越亿万年,此刻的太阳也许困乏加身,力有不逮。
倾耳细听风萧萧,似乎不那么刺耳。定睛再看雾雾蒙蒙,那灰白的亮点,已呈血紫色,像天空受了伤,一身血污还来不及清理。迎着微弱的红光,我由快走改慢跑,咚咚咚,没跑几步,血紫又被猩红取代,仿佛有人在天上铺了一条通往胜利的地毯。那是受伤后,最具荣誉感的奖赏吧。
跑至后院墙,抬头望,原本黑漆漆的天像川剧变脸似的,被可爱的鸭蛋青取代,仿佛伸手一摸,就能掏回一枚鸭蛋来。
西院墙外,建筑工地狼烟般节节升起。此路无灯,初阳熹微,身旁的行道树,近处的小山丘,远方的楼群,已分明可辨,朦朦胧胧的冬日晨光给他们披上一层薄薄的纱巾,让我所见皆温柔。
世界苏醒过来,我不再惧怕寒风凛冽,身心暖融,仿佛与春天撞个满怀。
近一个小时的晨走,从冰冷到热乎,早把衣领帽取下,并解开大衣扣子,悦纳寒冷,踩出傲娇的步子,迎风而行。
从天黑到天亮,仿佛一双神奇的手托举光明的世界,冲破重重黑帘,沉沉暗幕,将它温柔地送到我面前;又好似我一步一步,踩落覆盖在世界脸上的黑布,让光亮一点一点,重回大地。
这是初春的清晨,无霜,无雪,有风,有我。
(本文首发于《合肥日报》大湖文学副刊2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