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娘家人姓“陆”,嫁给我爷爷后取名字叫“刘陆氏”。她是一刻也闲不住的人,常有干不完的事,整天总见她忙个不停。
奶奶年轻时漂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貌美肤白,身材秀丽,个高有1.65米,是庄上最俊的媳妇。年老时,那标准的瓜子脸轮廓依然精美标致。
从我记事起,有人称呼我奶奶叫“二鼻奶”,也有称呼叫“大脚奶”,当时不懂其义,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叫法是有缘故的。我的爷爷鼻梁高大,他排行老二,邻居都叫他“二鼻爹”,顾名思义,邻居就叫我奶奶“二鼻奶”。
那“大脚奶”的称呼从何说起呢?奶奶出生于清朝1907年(光绪三十三年),儿时裹小脚疼痛难忍,仅裹一天就被奶奶解松绑了,从那以后不管父母如何劝说、威慑一直坚持不让缠足,所以奶奶的脚没有当时流行的“三寸金莲”之美,倒是人们常说她人没到跟脚先到了。可是,就是这大脚板让奶奶四方八稳地勤快劳作,为这个家操劳。
奶奶的命运不好,幼年时母亲早亡,父亲又娶一个老婆,跟后母生活吃尽苦头,一言难尽。在没有母爱的逆境中成长,使奶奶磨炼了坚强的意志,同时也锻炼了她勤劳的双手。嫁给我爷爷后,没想到我爷爷有赌博的恶习,啥事也不想干天天不在家出去和赌友玩“出宝”,奶奶管不住他,家里家外的重担都落在奶奶一个人身上。
奶奶一生中生了10个孩子,前5个都患有“七日风”夭折,后5个都成活了下来,3男2女,他们相继都间隔3岁。我父亲在兄弟当中排行三,上面有一个大姐和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
1963年,和我奶奶同年出生的爷爷56岁时不幸染病去世,虽说大姑已出嫁,大伯和二伯已结婚成家,但丢给我奶奶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我爸爸当时15岁,小姑当时12岁。那时缺吃少穿,生活极度困苦,有人劝说奶奶改嫁,奶奶不为所动,她为了拉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用勤劳能干的双手给人家编芦苇席子、缝补衣服、纺纱制线、田间锄草……换来口粮渡日,直到子女都成家立业。
在奶奶的六个孙子中,她最喜欢我这个最小的孙子,有好东西常拿给我吃,对我百般呵护。晚上让我跟她睡,睡在她的脚底给她焐脚,一直到我十岁我才结束了给奶奶焐脚的任务。
1987年冬,我的父母因夫妻感情不合终于离婚了。没判离之前奶奶百般阻挠爸爸离婚,怕给我们子女造成伤害,但最终判离了,我判给父亲抚养。奶奶怕我随父去后母家像她年轻时一样受后母的虐待,坚决不让带走,可她已是80岁的老年人了没有能力抚养我,最后无奈地哭了看着我被父亲用自行车带走。
1991年,84岁的奶奶患贲门癌与世长辞,临终前还挂念我们一家人,嘴里喃喃地念叨:“小三这一家人不知将来怎么收场……我最放心不下呀……”最终,奶奶在两个伯母和两个姑姑的哭声中带着遗憾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奶奶葬在我家屋后800米左右规划地“小碱滩”中,我常去她的坟前看她。1996年政府因规划开发“小碱滩”地挖个螃蟹养殖池,奶奶的棺木有四分之一露出已挖好的螃蟹养殖池中,我和大伯还有表兄弟几人重新挖了半截坑把奶奶的棺木移了进去,使其不裸露在外。后因承包螃蟹养殖池的人几经转手承包把土壤卖了,奶奶的坟也没了,现在上架盐连铁路,坟的位置也找不到。其实,也无须找到,奶奶一直活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