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广州连续下了几场小雨,雨季的到来让闷热的天气暂时得到了一阵清凉。打开窗户听着雨滴敲打屋檐发出阵阵旋律,我想起了昨晚上做的一个梦,梦中回到了齐鲁大地,回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鸢都小镇。
拨动回忆的钟表,随着记忆我又回到了当兵前的那几天。渐入深秋的早晨是寒冷的,一束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书桌上,未合上的日记本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我翻了翻日记,里面写满了我对军装的渴望和对军营的向往。我是喜欢写日记的,从初中到高中写了厚厚的一摞,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再打开厚厚的日记本,那些青春里的故事成了能回放的片段,一幕幕还像昨日般清晰。
刚要准备穿衣服,同学磊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体检,同样着急的我也在等待着体检的通知,我们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期待着能早点体检,早点穿上那套羡慕已久的军装。也正是这个时候,门外面传来母亲高兴的声音,“国良,武装部来通知了,明天叫你去体检”。我听到消息后马上对电话里喊着,听到了没,叫我们体检的通知来了,你的应该也快了。磊是我的同学,也是我们乡镇上那一年和我一起入伍的同年兵。
我迅速的穿上衣服,看着镜子里自己,学着电视里军人敬礼的模样,抬起右臂敬了一个自认为标准的军礼!我看着桌上厚厚的日记本,我知道我当兵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
走出房间,母亲高兴的说一会吃了饭我们去集市上买菜,体检过了的话估计很快就得去部队了,得好好请家里的亲戚来家里吃饭。我问有必要这么隆重吗?当然有,当兵是荣誉,比考上大学还要高兴!父亲一边说一边把饭菜摆上饭桌,看得出他脸上洋溢着自豪和骄傲。
十一月,对于北方来说显得有些萧条,田野里,山岭里,到处是一片黄土一样的颜色,随着早晨白霜的渲染,更显得有些荒凉和荒芜。但十一月对于我们想参军的人来说,却是梦想与希望的月份。体检前后用了一天时间,很幸运,我和磊都通过了体检,我们期待着戴上红花当兵入伍的那一天。
有些事一旦来,会不打招呼的让人措手不及。记忆中我入伍通知书下达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亲戚们也都来家里聚餐。丰盛的饭菜刚摆上桌子,还没来得及举杯庆祝,下午要到武装部报到的通知一下子让原本热闹的饭桌变得有些沉默,母亲轻声叹了口气起身说,下午就要走了,我先去给你收拾收拾要带的东西吧,说完就向我的房间走去,不常抽烟的父亲也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我突然间发现母亲的眼睛里闪起了泪花,她低着头边收拾边说,本以为还可以待两天的,通知说来就来了。我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因为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流下伤感的泪水。是啊,两年的时间不能见到父母,那时我没有心理准备,父母也没有心理准备。父亲进来时手里端着一小杯白酒,他眼圈红红的但也笑着说,以前不让你喝酒感觉你年龄还小,现在你马上要去部队了,以后是男子汉了,来,咱爷俩把这杯喝了,我祝贺你。我接过酒杯把酒一饮而尽,嘴里感觉不到平日里白酒的火辣,只感觉内心一片温暖与不舍。
那天中午亲戚们和我说了些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父母那湿润和红红的眼睛,他们不舍,我也不舍。记忆中我当兵走的那一天很冷,天空阴沉的像盖了一层灰布,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要下一场大雪。
来到镇武装部,乡镇办公大楼两侧也早早挂上了“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横幅,送孩子当兵走的家长们把孩子围在一起,我们在武装部换上没有军衔的荒漠迷彩,胸前佩戴了“光荣入伍”的红花。和想象的一样,有人相拥、有人欢送、有人流泪、我和磊分到了不同地方,他分去了北京,我来了南方。母亲看着我身上的军装,手摸着我胸前的红花,是激动,是幸福,更是是不舍。父亲拍着我的肩膀,眼里是骄傲,更有一份难言的牵挂。母亲从口袋了拿出了一个钱包又塞进了我的口袋,其实临走前我已经带了备用的钱,我把钱塞回给母亲,母亲说多带点吧,南方那么远多带点心里踏实。
接兵干部吹响了集合的哨音,新兵们和家人分成了两拨,这时天空也飘起了雪花,一大朵一大朵,打湿了我们的眼睛,湿润了我们的内心。我们和家人一次次挥手告别,我向父母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母亲笑着笑着就哭了,和很多父母一样他们也跟随着行进的大巴车往前移动着。车子往前,街道和房子渐渐后退,坐在我旁边的一个战友已经哭成了泪人,我给他擦擦眼泪转身对车上的战友说,我们唱首《军中绿花》吧。“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支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歌声飘出窗外,飘向远方的军营。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当兵已经八个年头,曾经的同年兵磊也早已退伍回家,结婚生子,在我们那座小县城里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平淡也幸福。我每次休假回家,也都会发现父母的白头发比上次又多了一些,脸上扩散的皱纹也渐渐深了,但父母的脸上始终挂着幸福和满足的微笑,在他们心里孩子是军人,是他们的骄傲和自豪。
前两天打电话给母亲,电话中的母亲开心的嘱咐着我要要多注意身体,不能太累了,要照顾好自己。潍坊与广州相隔两千多公里,距离与工作的原因一年陪伴父母的时间屈指可数,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母亲,等下次休假再好好陪伴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