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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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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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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溪街的人间至味

老家县城是一个很独特的地方,一条大“S”形潦河穿城而过,将这个自明朝正德年间建立的县城一分为二。河的北面是龙津,河的南面是鼎湖。说它奇特,是因为县城很有意大利威尼斯一般的水系,只是缺少了“刚朵拉”。

龙津是县衙、县学等政务要地。与外地联系需要跨过潦河。于是建县之初,就在南门外设了一个渡口,叫龙津大渡,修了一个亭子叫通津亭。潦河南边的人要去办政务、见县太爷等,就在鼎湖板溪这块待渡。板溪街就这样形成了。小时候经常来板溪街游玩,这条一公里多长的街道,两边是两层类似于吊脚楼的木屋,下面开店,上面住人,挂店招。昔时的繁华依稀可见。

走在板溪街上,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外,扑鼻而来的是人间烟火味。有大蒜炒肉丝那种肉香呛人的辣味,有炸油饼的那种油香味,有蒸糯米饭的那种热气腾腾的糯香味……,很是让待渡的人饥肠辘辘。于是择一处填饱肚子再过河。如果是在抗日前夕的话,去万元春饭店和“小小饭店”是个不错的选择,要不就在街边油货摊点买几个糯米饼或油条啥的,味道也是挺好的。万元春饭店的“五炒”据说是当时一绝,炒腰花、炒肚片、炒肚尖、炒猪肝和炒油渣。潦河两岸有的人会专程来尝一尝这香辣鲜味。后来万元春饭店在抗日战争时期关停了。父亲带我小时候在板溪街这边也尝过五炒中的炒油渣,尽管此时的板溪街已无昔日的繁华景象,但是街边店炒的油渣光是闻着那香味,我就可以吃下一大碗白米饭。后来自己参加工作,吃油渣的机会也多起来了,可是再也尝不到那里的味道了。

从潦河北岸过浮桥,走过一段上坡的石板路,左拐,一眼就可以看到一个热气腾腾的摊子,即使是寒冬深夜,那个冒着热气的摊子依然在那,一盏昏黄的灯永远亮着,这是板溪街的一绝,烫猪血。即使是深夜,也还会有人匆匆而来,喝上一碗,啧吧一下嘴,又匆匆而去。很多年了,那盏昏黄的灯依旧在那亮着,我也就成了那匆匆一族了。这猪血做得太地道了,不像我们常见的那样,硬块的,切成片状或块状的。这儿的猪血是水滴形状,就像水银、水珠在荷叶上滚动般,配上葱花、香菜或是姜末。猪血含在嘴里软软的,仿佛要融化般,一个哆嗦,就囫囵下肚了,一股暖流瞬间从底下升起,将寒气吹得烟消云散了。

这条自古以来的商业街连同那些耳熟能详的老商号、老味道,最终没有逃脱城市化的进程。现在的板溪街已然成为了五公里长的潦河市民公园的一部分,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老浮桥码头的连梁石板,与龙津龙安驿隔河相望。

有时,涅槃并不意味着死亡,更多的可能就是浴火重生。虽然以前的那个零零落落、破败不堪的板溪街消失了,但是现在的市民公园却成了市民们早晚锻炼、休闲的好去处,板溪街以另一种形态,重新焕发出的勃勃生机。与板溪街同一个命运的还有那些老字号的遗址,大伙在这吃完最后晚餐后,带着永不释怀的那缕乡愁挥手告别。这就是一种涅槃。涅槃过后的浴火重生出现在了鼎湖的西路,尽管已没有了这里的老字号店,但那味道依旧如故。

鼎湖的西路也是安义老一辈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安义曾经的第一个农民文化宫和电影院,农民不用上街就可以在家门口看电影,那是一件很轰动的事。现在大家常去的是西路公路边那个很不起眼的小店,店的红烧土鸡和干煸肥肠让人们趋之若鹜。红烧土鸡用的是本县地理标志物种瓦灰鸡做主料,用看似平常的手法闷烧,但出锅油香扑鼻、初看外表红润,里面肉质细嫩,如唐柳宗元所述:“垂涎闪舌全兮,挥霍旁午”,可见味道非同一般。肥肠这道菜,很多人是敬而远之的,因为担心那东西脏。但这里的肥肠店主说是绝对卫生的。我们还是带着那份戒心,夹了一小块,先闻了闻,再小心奕奕地吃,果然那干煸出来的特殊的香辣味让满桌的人风卷残云。

在这里,我们又一次尝到了板溪街的人间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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