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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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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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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深处有人家

安义的地形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乔乐所处的位置就是这只雄鹰的头和大脑。这里有崇山峻岭,也有连绵不绝的丘陵。世世代代的人们依托大山、丘陵,繁衍生息,时代绵延……

禅悟院就是白云深处的人家,村子的水塘边长了两棵硕大的银杏树,这树在安义县也绝无仅有,也是这个村子的镇村之宝,这个村子是因为当时唐代禅宗传承人马祖道一在此坐禅而得名。古代的寺院一般都选择在风景秀丽而又幽静的地方,可见禅悟院就是这样一个神秘所在。道家也将此视为隐秘所在,村中人传说先有禅悟院,后有万寿宫。在这里,许真君留下了系龙济旱的古迹,虽然锁龙的古井无迹可寻,山下石洞、古藤却等待有心人去发现。

我对接的贫困户就住在这白云深处的山脚下。她是属于那种智力障碍的那种,初到她家时,家中非常脏,见了我们也一言不发。后来去多了,渐渐地也会聊上几句,家里也慢慢地干净了些。有一次清明过后,下乡顺路去她家,竟然发现她掰了好多竹笋,她第一次学会了待客,说是要将那些竹笋送给我。还说她们这儿春季有很多竹笋的。听她的一席话,心里倒也一丝感动,为了鼓励她,我推辞道:你掰的留给自己吃,只要告诉我哪里有掰,我自己去。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说是在水库上边的山上竹林里有好多。

回到乡里,我竟然还吃上了竹笋炒蛋。热气腾腾,带着春天的气息,清香,馥郁,给你以清爽。原来这里山地多,竹林多,产的笋也多。这种笋不是通常我们所见的那种大春笋,而是小竹笋,有时也叫雷竹笋。钻到竹林中,就会看到满地齐刷刷又粗又壮的竹笋,飕飕见长。采完小竹笋后就是剥笋。这是一件挺有技巧的活,先将顶端揉搓开。然后用食指一卷,另一只手抓住笋的下端绕动,一支白白嫩嫩的小竹笋就跳出来了。

我们这里习惯用小竹笋炒蛋或炒腊肉。先将剥出来的小竹笋焯水。不焯水的小竹笋会有麻、涩的口感。焯水之后炒出来的味道特别地清香可口。尤其是炒腊肉,腊肉在阳光下暴晒的特殊香味和笋的小清新。一吃就仿佛看见蓝天白云之下的竹林里,一只小猪在那里不紧不慢的晃悠。

白云深处人家里,竟然出了县里唯一的状元——谢一夔。字大昭,号约斋,是乔乐前泽三房人,明天顺四年(14—60)“以书经冠天下士”被明英宗钦点为状元。他是东晋名臣谢安的后裔,因祖谢永亭当天季寇乱,随亲家王以义避难,一直在乔乐王家关领户田。那时候他名叫王一夔,那年会试,一夔上推唐虞三代之盛,下及汉唐宋沿革之详,洋洋三千余言,英宗大加赞赏,赐为头名状元,榜名王一夔。明成化七年,他向明宪宗陈述视上姓谢,拟回归谢姓,获朝廷恩准。他是明宪宗、明孝宗父子的两位帝师,老师向学生请求改回祖姓,这过程颇具传奇。

这个地方不仅有人物传奇。这里盛产的茶油依然是个传奇。在以前很苦的时候,我们是不吃那茶油的,因为茶油吃多了会使头发变枯黄。可是我们却不知道这油竟然是“皇宫御膳”用油。乔乐古时与建昌相邻、丘陵多,漫山遍野是茶树。元末年间,朱元璋被陈友谅追杀到建昌的一片油茶林里。正在油菜林采摘的老农见状急中生智,把朱元璋扮成采油茶的农夫,逃过一劫,朱元璋于是称老农为“老表”,老农见他遍体是伤,就用茶油涂抹,不几天伤口就愈合了。他感到很是神奇,称之为“上天赐给大地的人间奇果。”在老表家休养一段时间,天天吃茶油,还治好了便秘。从此,朱元璋与茶油结下了不解之缘,统一天下后,就将这一带的茶油封为“皇宫御膳”用油,想不到我们以前不愿吃的“茶油”却是宫廷珍品。也是因为这,现在的茶油越发显得宝贵了。这种浅黄色,通体透明的茶油被人们称为软黄金。

在白云深处的人家里,如果你能吃上用纯正茶油做的盘鳝,那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乔乐盘鳝,这是在安义其他地方吃不到的一道佳肴。盘鳝肉嫩味鲜,食之香酥可口,难以忘怀,营养价值远胜于剖开后爆炒清炖。其做法颇为讲究,要精选半两左右,规格适当的活鳝鱼,置于盛满清水的盘中,放入少许茶油,让其退出体内污物,两小时后捞起,然后放入烧开的沸水中杀死,去其外表粘液,再配上八角、葱等佐料干炒,直至鳝鱼盘曲,味香色浓为止。正宗的“乔乐盘鳝”吃也是需要勇气的,看那一条条盘鳝,微翘尖嘴,盘曲盘中,还真不好下口呢,不过吃法倒有一口诀:牢牢夹住头,咬断脊梁骨,用力往下撕,抛去肠和头。这种吃法需要一定的技巧,所以吃的时候就得小心翼翼。不过吃盘鳝夏天最好,因为“初夏吃鳝鱼,胜过吃人参。”正如黄庭坚诗云:岁晚亦无鸡可割,庖蛙煎鳝荐松醪。

乔乐白云深处,给了人们不少的惊喜,人们在这里怡然自得,收获着大自然给予的馈赠,正所谓青松林下茯苓多,白云深处黄精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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