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节,孩子们一家回湖北汉川老家过年。大年初一,我带孩子们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故乡——蓝家岭。
我们俩住在南河乡集镇上,距离老家大约四、五里路程。大家起得很很早,祖孙三代合议,决定步行回老家。
沿着马北公路。两边是一栋栋带有古香古色的楼房。公路与房子之间有隔离花坛。里面还盛开着一些不知名字的花。两个小孙子一路蹦蹦跳跳,非常好奇,还不时发问。因为他们生长在成都,这是第一次回老家,对乡下的一些事物十分感兴趣,“你们这里叫南河,那是不是还有东河,西河,北河?”我望了望老伴,回答说:“南河是个地名,不是指河流,也不是代表方位。”两个孙子似懂非懂。不一会儿,我进去一条乡间小路。说是小路,其实也都硬化了,可以供小车行使。大约走了300来米,我们就到了蓝家岭。
儿子的伯母早在门口等候着。一进门,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饭桌上早就摆满了一大桌菜,烧鸡烧鸭,猪肉牛肉,还有拳头大的肉丸子,足足有二十盘。
吃过早餐,老伴带着孙子玩鞭炮,儿媳妇和侄女们聊天去了。我和儿子去给自家长辈拜年,顺便探望左邻右舍。一路上,我跟儿子说,昔日的蓝家岭可热闹了。从东头到西头,一百开户人家,几百号人,那个亲热劲别提有多浓。谁家有个困难,大家就相互帮忙。可如今,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大都定居在县城或是省城,只是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这还是父母健在的家庭。我粗略数了下,和我父母同辈的老人,不到五人。我们的父母早在十年前就过辈了。
拜完年,儿子和我同时看到了一户人家后墙上有块水泥黑板。说是黑板,其实油漆早就剥落了。不过,还可见当时记下的墨迹。上面登记着小组农具保管人的名单,还有账单公示表格。其中保管人名单里有我父亲的名字。保管的事一件犁具。
睹物思人。儿子和我都长长嘘了口气。想当初,那时六十年代中期,我只有5岁,还是有印象的。每家每户吃完早饭,人们就到黑板前看看,自己今天干什么。然后,三三两两相约各自到生产队干活。那才叫一个自觉。晚上收工回家吃完了晚饭,大家从东头西头,汇聚到这里,或者讨论一下白天的事情,或者拉拉家常。那家添了新媳妇,那家的母猪下了猪仔等。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负能量的话。大家相互间有时开开玩笑,那也很文雅。
那时,我的父亲在村子里还算得上一个人物。大家都相信他。因为父亲点子多,人又热情,正直没有私心。儿子似乎觉察到了我的伤感,就说“老爸,一切朝前看。我们在外面打拼不也是为家庭和社会作贡献吗。爷爷奶奶这一辈人吃了那么多苦,但他们乐在其中。那份乡情是多么可贵呀!以后,我们每年都回老家来看你们。给爷爷奶奶烧香,祭祖。”我抚摸着儿子的头,就像儿子小时候一样,我也这样抚摸他:那是喜爱,那是盼他快快长大。可如今,儿子长大了,离开了我们的身边,我们是多么地不舍呀!“儿子呀!无论你们走多远,一定要记住,蓝家岭永远是你们的故乡”儿子若有所思,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
是呀!儿子长大了,正如我们也老了一样。望着黑板上父亲的名字,我想:父亲是骄傲的。我们今后呢?名字又将写在哪里?
2024年9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