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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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何
“夸啦啦，大王爱食辣椒酱，喜欢芽菜炒猪肠……”元宵佳节，在一个南粤乡村的新建广场上，一个木偶戏团正在表演木偶戏。表演者是一位年约70岁的老人。老人手举着一只木偶，他一边唱，木偶的头部、手臂、肘、腕、指和腰腿在他控制下伸曲灵活自如，木偶的眼和口张合生动逼真，完全好像一个活人一般。老人一边唱，一边走动，他手中的木偶时而开合扇子、穿衣，时而戴帽、斟酒，时而拿书、写字和开弓射箭，动作栩栩如生，一举一动，配合得准确自然，活灵活现。
“这场表演实在太完美了！”表演结束，一位50多岁的妇人给木偶戏老人送上了热开水，并且赞美道。
“小青，我老啦！不够气了！人就是不能够不服老，从前一整天唱都没事，现在一场戏下来就累成这样了。”木偶戏老人一笑道。
“桂生哥，你不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棒的！”妇人小青看着木偶戏老人桂生温柔地笑道，他们四目对望，深情款款，浓情蜜意只在一笑之间。小青和桂生是两夫妻，一对已经结婚了40年的老夫妻。
40年前的春节，年仅15岁的小青去外婆家看元宵表演。在外婆村的寺庙边，搭着一个木偶戏的戏台，一位木偶师傅正在表演木偶戏。从小爷爷奶奶经常带小青去看木偶戏，很小她便喜欢上了木偶戏。一听见木偶戏演唱，小青一下子给迷住了，她挤在人群里，很陶醉地欣赏着木偶戏的表演。
“哇！这表演师傅长得太帅了！”表演结束，木偶戏师傅出来向大家打招呼，他是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帅气青年，他叫桂生。情窦初开的小青，一下子给这高大帅气的木偶戏帅哥所迷住了。
接着一连几场的木偶戏表演，小青都早早便来霸占了第一排的位置，偶尔还趁机和桂生闲聊几句。从谈话中，小青了解到桂生至今还没成亲。
往后，小青经常去不同地方看桂生表演木偶戏，他们慢慢地堕入了爱河。
“大哥，出大事啦！”这天中午，小青的姑姑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小青的家，刚进门便大喊起来。
“出了什么事？那么慌张。”小青的爸爸一边抽烟，一边问道。
“小姑，你先喝茶，有什么慢慢说。”小青的妈妈地上了一杯热茶，笑着说道。
“谢谢大嫂！大嫂，你们家小青，她谈恋爱了！她爱上了一位30岁的唱木偶戏的桂生！”小青的姑姑一边喝茶一边说。
原来小青的姑姑前天听人家说了小青经常去听桂生唱木偶戏，他们有说有笑，小青还经常送东西给桂生吃，他们看起来十分亲密，十足一对情人的模样。
得知了小青他们谈恋爱后，小青的爸爸妈妈非常反对，因为桂生已经30多岁了，小青才15岁。桂生是一个木偶戏师傅收养的孩子，他一直很努力唱木偶戏，但是也挣不到几个钱，因为木偶戏不是经常有得唱的，一年就是节日才有。他长得好看，就是因为穷，没有新房子，还有一个有病年迈的养父，所以介绍给他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
当天下午，小青回来了，小青的父母当面问起了她和桂生的事情，并且告诉了她桂生的家庭情况。
“小青，你喜欢谁，我们不会反对，就是这个桂生我们坚决不同意！”小青的爸爸第一时间作出了表态。
“爸爸，我喜欢木偶戏，我喜欢桂生哥！奶奶还在就好了，她一定会赞成我的想法的。”小青大声说完便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小青很小便跟随她的奶奶一起去看木偶戏，因为她的奶奶也是一位木偶戏迷。
“小青，长大后你想嫁给谁？”小青10岁那年元宵节，小青的奶奶带着小青去看木偶戏，看完了一场《梁祝》的戏，小青的奶奶微笑着问小青。
“奶奶，我想嫁给一位会唱木偶戏的男人，这样我便每天都可以听他唱木偶戏了。”小青带着几分幼稚地说道。
“很好！奶奶支持你！我相信热爱唱木偶戏的男人都会是一个好男人。小青，将来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位你喜欢的唱木偶戏的男人，你一定不要放弃他。你一定要努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记住：奶奶永远支持你！”小青的奶奶一边笑，一边买了糖果给小青吃。
从此往后，小青的心里便发誓：今生今世要嫁就一定要嫁给一位会唱木偶戏的男人。
“小青，难道你非桂生不嫁吗？难道你真的要嫁过去受苦吗？”一个月后，小青的妈妈再次劝说小青，因为这段时间，小青还是经常去看桂生唱木偶戏，他们越走越近，越来越亲密了。小青的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妈妈，我从小便当着奶奶的面发誓：我今生今世要嫁就一定要嫁给一位会唱木偶戏的男人。奶奶她临终前也叮嘱我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她会永远支持我的！”小青一边流泪，一边说道，这时候，她想念自己的奶奶，如果自己的奶奶还活着，她老人家一定会支持她的决定。
父母百般劝阻，小青还是坚持要嫁给桂生。虽然小青的父母坚决反对，最后小青还是跟着桂生“私奔”了，他们去了大城市工作，并且偷偷地结婚了。三年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便出生了。桂生一边唱木偶戏，一边打工，他努力挣钱，养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有年迈多病的养父。
10年前，已经60岁的桂生独自来到城市租房住打工，因为这几年已经很少人请他去唱木偶戏了。2006年5月20日，木偶戏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虽然木偶戏已经成为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是元宵节，木偶戏已经给电影和大型的歌舞团取代了。为了生活，桂生放下了几十年的木偶戏，开始了完全的打工日子。
“桂生哥，这些年你辛苦了！”小青来出租屋探望桂生。小青在老家住，帮忙看望孙子，他们的大儿子已经结婚生子了。
“小青，我对不起你！这三十年，你跟着我受苦了！”他们一边在江边散步，一边说着。
“桂生哥，我们的生活虽然清苦，现在也有吃有穿的了，我们也已经有了孙子，我感觉很幸福！只是我很久没有听你唱木偶戏了，你什么时候再唱木偶戏？”小青含情脉脉地看着桂生，他们手挽着手，十足恩爱的样子。
“今年过年，我在我们村搭戏台，免费给大家唱木偶戏！”桂生一边走，一边说。
3年前，因为城市的房价涨得很快，桂生一直想在城市买房子的梦想落空了，他决定回老家自己建房子。半年后，桂生的新房子建成了，这是一栋两层的楼房，虽然装修简单了点，但是新房子还是让他们很高兴。
“爸爸！”新房子进住，小青的爸爸来了，她的妈妈早已去世了。
“很好！”小青的爸爸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新房子笑道。他们结婚30多年了，小青的爸爸还是第一次来他们家。因为当年他们“私奔”，小青的父母一直很生气，一直没有承认桂生这位女婿，直到前几年小青的母亲重病，桂生和小青轮流在医院照顾母亲，小青的父母才原谅了他们，接受了这位女婿。当时候，小青的两位大哥和大嫂都说工作家庭忙，没有时间照顾生病的母亲，只有小青他们每天轮流照顾，直到她母亲在医院去世。
“外公好！”小青的小儿子微笑着向外公打招呼，这是他们的二儿子，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小皓，听说你找到工作了？”小青的爸爸问道。
“外公，我在我们县考了一个乡镇的公务员。爸爸妈妈老了，我要回来工作，将来可以照顾他们。”
“很好！”小青的爸爸竖起拇指点赞自己的外甥。
1年前，当上了镇干部的小皓，带领乡镇村委会的干部，开展了新农村的建设，建起了农村的文化广场。
1个月前，桂生作为木偶戏的传人之一，他被邀请出席了小皓他们举办的乡镇文化艺术节，桂生当选为乡镇民间艺术协会的会长。从此，桂生放下了城市的工作，回到老家，从新组织起了自己的木偶戏剧团，并且开始了他们的乡村巡回木偶戏演出，他们的木偶戏剧团得到了一些老板的赞助，小皓也向上级有关部门申请了一些基金。
“你好，请问这是桂生老师家吗？”这天上午，几个人走进了桂生的家。他们是专门为了木偶戏师傅桂生而来的，他们很快聊起了木偶戏。
“现在越来越少年轻人喜欢木偶戏了，我们这些木偶人老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们的木偶戏后继无人！”桂生一边斟茶一边说道。
“桂生老师，木偶戏早已经成为了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学校准备开展一个木偶戏兴趣班，作为我们学校的选修课。我们诚心聘请您老人家作为我们的特聘老师，你愿意吗？”一位中年人说道，他是一间中学的校长。
“非常愿意，我代表木偶戏感谢您！”桂生老人十分激动地向校长行礼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