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女人连载

山村的女人

文/何泊铮

第一章 白家姑娘的际遇

“噼啪啦劈啪啪啪啪啪！”除夕夜，12点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南粤善水洞村便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家家户户放鞭炮，迎春接福，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发利是！”善水洞村村长家里正张灯结彩欢度春节，白世杰村长身穿一件新的长棉袄，满脸笑容地发利是给家里的每一个人。利是，又称“利事”，即红包，取其大吉大利、好运连连之意。在广东有过年“派利是”，“逗利是”的习惯。

善水洞村是南粤一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山村，自从新中国成立后，善水洞村的村长都是白家人。白家现在已经是五代同堂，一家几十口人。现任村长白世杰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是最小的儿子，他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

“老祖宗，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安康，添福添寿！” 大年初一一大早，白家人便一起向白老太太拜年。白老太太是白世杰的奶奶，今年已经一百岁了，大年初一也是她的寿辰，百岁大寿。这位白岁老人红光满面，气色很好，身体硬朗，一大早便起来了。

“大家新年快乐！来，派利是！大家领红包！”白老太太微笑着，接过白世杰递给她的红袋子，给每一位晚辈发红包，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大家接过老祖宗的红包都非常高兴，再次送上祝福。

“老祖宗，新年快乐，生日快乐！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白世杰的小女儿白雅璇笑着扑在白老太太的怀抱里。

“雅璇真乖，给你一封大利是！”白太太微笑着递给白雅璇一封大利是。

“老祖宗，我也要大利是！”白世杰大哥的女儿白贞贞撒着娇，她也扑了过来。白雅璇和白贞贞同年，白贞贞是大姐，她们俩是白家两位15岁的小姑娘。

“姐姐，一会你去哪里玩？可以带上我？”吃过了大年初一的新年早饭，白贞贞和白雅璇走出了白家的大院子，白雅璇笑着问白贞贞。

“不要叫我姐姐，你太丑了，我不喜欢你跟着我！”白贞贞冷冷地说道。

“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白雅璇一笑道。

白贞贞长得有几个姿色，也算是一位标致的小姑娘；白雅璇长得有点丑，皮肤黑，脸色满是黑痣和痘痘，戴着丑陋的牙套，笑起来更加难看。

“你别笑了，你这牙套实在太恶心了！我刚才吃的鸡腿都快要吐出来了！”白贞贞一边说，一边快步跑了出去。

“姐姐，等等我！”白雅璇紧跟着白贞贞的后面，她们一直跑到村口的大榕树底下。

“三叔公，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白雅璇向榕树底下抽着水烟筒的一位老人家拜年。

“乖！三叔公给你利是！”三叔公一边笑，一边拿出一个红包递给白雅璇。

“谢谢三叔公！”白雅璇接过三叔公的红包很有礼貌地回谢。

“白贞贞，也给你一个利是！”三叔公也递给白贞贞一个红包。

“我不要，每次都是五块钱！”白贞贞冷冷地说道，她没有接三叔公的红包，转身走了。

“姐姐，等等我！”白雅璇也要跟随跑过去。

“你给我站住！要不我对你不客气了！”白贞贞转身凶巴巴地对白雅璇喊道。

这时，一辆摩托车飞快地来到了村口，开车的是一位黄毛帅气的青年，他把车停在了白贞贞的面前。

“宝贝，新年快乐！”黄毛青年一手拉着白贞贞上了他的摩托车，然后发动摩托车，一溜烟地离开了。

“姐姐，不要去！”白雅璇在后面大声喊着，但是她的喊声白贞贞估计已经听不见了，因为这时候她已经抱着自己的黄毛帅哥开着摩托车飞走了。

“雅璇，别理她了！”三叔公说道，他示意白雅璇坐下。

“三叔公，姐姐会不会出事？”白雅璇看着白贞贞他们远去的背影，那摩托车已经远处了，飞一边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哈哈！一朵鲜花插在一堆烂泥上，实在太可惜了！”三叔公一边抽着水烟筒，一边叹息道。水烟筒，又叫大碌竹。顾名思义，水烟筒自然是用竹子做成的，长约一米，用铁条弄穿竹节，竹子中间，开个小孔，斜插上一根手指般大的小竹筒，作为烟嘴，灌进半筒清水，便成了水烟筒。抽烟时，将一小摄烟丝按在烟嘴上，边对着烟丝点火，边将嘴巴贴着水烟筒上端筒口猛吸，烟经过清水的过滤，去掉大部分尼古丁和杂质，变得更加醇口爽口，不会因吸烟过多而喉咙痛、肝火盛。

“三叔公，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抽水烟筒？老师说抽烟不好，我们学校禁止学生抽烟！”白雅璇看着一直在抽水烟筒的三叔公问道。

“哈哈！白雅璇，这是我们祖宗留下的一个习惯，可能你们年轻人认为是坏习惯，但是对于我们这些老人来说，那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了。我们这里山岭多，湿气重，蚊虫多，易染瘴疬，吸烟可以驱赶蚊虫，预防瘴疬之疾。”三叔公说道。

“三叔公，现在生活好了，科技发达了，我们已经有很多科学的方法去驱赶蚊虫了。为了你的身体好，你还是少抽烟吧，如果可以戒烟就最好了！”白雅璇微笑地说道。

“哈哈！好，我听你的，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最喜欢听你说话了！”三叔公真的放下了手中的水烟筒，“白雅璇，你有兴趣跟我去寻宝？”

“寻宝？去哪里？现在？”白雅璇看着三叔公，一说到宝物她似乎立刻兴奋起来，好奇心顿生了。

“对！现在就去，大年初一不用下地种田，正好去寻宝！”三叔公说完便走了。白雅璇跟随三叔公，他们一直走向了村子旁边的高山。

“三叔公，这里真的有宝物？”白雅璇一边问，一边跟随三叔公走上了弯曲的山路，这里白雅璇已经来了很多次了，从小玩到大，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山上有什么宝物。

“如果你怕累就不要跟随我来了！”三叔公放开脚步，飞快地登上了高山。这三叔公已经七十岁了，他走山路来却健步如飞，比年轻人还要利落。

白雅璇看起来虽然有点娇弱，但是因为平时热爱运动，她还是勉强可以跟上三叔公的脚步，他们很快来到了半山腰。

“白雅璇，要歇一会？”三叔公笑道，他停住了脚步，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

“三叔公，你都不累，我也不累！”白雅璇笑道。

“哈哈！看来你这白雅璇果然不愧是白老太太的掌上明珠，看来白老太太果然没有看错你！”三叔公说道。

“三叔公，我的老祖宗她确实最疼爱我了！”白雅璇说道，白老太太最喜欢的晚辈就是白雅璇，从她一出生，她便非常疼爱她，一直放在自己身边养着。白雅璇的母亲是因为生她难产而离开了，所以白雅璇从小便失去了母亲，她是由白老太太一手抚养长大的。

“白雅璇，我们继续走吧！”三叔公说完，继续往上走。

白雅璇也继续跟随着，她一边走一边问：“三叔公，我们大年初一，来这里高山究竟寻找什么宝物？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个山头我已经玩腻了，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宝物呀？我也没有听老祖宗说这里有什么宝物。”

“白雅璇，你知道为什么我大年初一要带你上山吗？”三叔公一边走一边说。

“我不知道，难道三叔公是有意一早在大榕树下面等我的？”白雅璇虽然长得丑，但是很聪明，她现在是初三的学生，考试成绩全校第一。

“哈哈！你老祖宗说你期末考试全校第一，难道你只是一个书呆子？”三叔公笑道，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山洞的前面。

“三叔公，这个山洞我从前也进去过，里面好像没有什么！”白雅璇站在洞口，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往洞里看去，她还是有点好奇，因为这山洞是这山上最大的山洞。

“哈哈！不止你进去过，我们村的每一个人都进去过，这里我也不知道进去过多少次了，一百次，还是五百次，我都已经七十岁了，也不记得了！”三叔公一笑，转身走进了山洞。

“三叔公，等等我！”白雅璇也跟着跑进了山洞。

“白雅璇，一会看到了宝物，你可不要害怕！”三叔公说道。

“三叔公，这里真的有宝物？”白雅璇问道。

“当然了，今天大年初一，我难道会骗你一个小姑娘吗？如果你害怕了，就留在这里吧，别跟随我进去了。”三叔公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走，洞越走越入。三叔公似乎早有准备，他手里点燃了火把，并且给了一个火把白雅璇。

“三叔公，你早已经安排好了的？”白雅璇接过火把，他们继续走进洞内。

“这山洞是我们的老祖宗留下的，这里很深，从前我们的老祖宗在这里挖矿，所以留下了这个山洞。”三叔公说道。

“这个我听我的老祖宗说过，我们没路了？”白雅璇他们停住了脚步，因为这个洞已经到了尽头，这是白雅璇一直来玩的地方，这里她似乎太熟悉了，他们村的小朋友从前一直在这里抓迷藏。

“不！这里还有路！”三叔公在墙壁上寻找了一会，然后在一块石头上一按一扭。突然，洞的墙壁居然开了，打开了一道厚厚的石墙。

“这里还有一个山洞？洞中洞？”白雅璇很吃惊地喊道。

“对！这里是洞中洞。走，我们寻找宝物去！”三叔公微笑着，走了进去。

“叮叮！”刚想踏进这洞中洞，白雅璇的手机突然响了。

“什么？”听着电话，白雅璇大声叫喊起来，似乎出了大事。

“出了什么事情？”三叔公转身问道。

“三叔公，我的白贞贞姐姐出车祸了！”白雅璇说道，她刚才接到了哥哥的电话，白贞贞出了车祸，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好！你进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三叔公叫白雅璇进内洞，他们在里面只停留了几分钟便出来，然后急忙下山了。

一个小时后，白雅璇回到了村口。

“雅璇，我们去医院！”白雅璇的哥哥已经在那里等候她了，她坐上哥哥的摩托车，他们向医院开去。

白贞贞和她的黄毛男朋友开着摩托车出去玩，结果因为车速过快，又是无牌无证驾驶，他们撞上了大车，造成了大的交通事故。白贞贞的黄毛男朋友当场死亡了，她被送到了医院抢救。

因为车祸受了重伤，白贞贞一直昏迷着。昏迷无法上课，白贞贞也失去了参加中考的机会，被迫休学。

“我不要活了！”半年后，醒来的白贞贞发现自己成为了跛子，她的脸上也留下了一个大疤痕，她又哭又闹，闹着要寻死。

“姐姐，你不要这样！”白雅璇抱着白贞贞安慰她。

“走开！我讨厌死你了！”白贞贞大喊着推开白雅璇。

“你闹够了没有？”这时候，白贞贞的父亲来了，他大喊着。

“我不想活了！”白贞贞还是想着寻死。

“你想死？好呀你去死吧，为了你，我们这半年付出了多少，花费了多少钱，你知道吗？现在好了，你醒来了，就说要去死？死了好，这样大家都安乐了！”白贞贞的父亲大声说，他热泪满眶。

这半年，为了医治白贞贞，他们家确实花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很多债务。

“别说她了，她还是一个孩子！”这个时候，白雅璇的父亲白世杰来了。

“爸爸，伯伯，贞贞姐姐一时半刻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是人之常情之事，我们应该帮助她。”白雅璇说道。

“哎！雅璇，这半年都是你经常来看望她，如果不是你和老祖宗，我们早就放弃了她！”白贞贞的父亲说道，“这要死要活随便你吧，我也没有面目看了！”白贞贞的父亲说完走出了病房，他去叫医生了。

“贞贞，醒来就好！请相信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世杰安慰白贞贞。

白贞贞还是没有说话，但是情绪很明显稳定了很多。

一个星期后，白贞贞出院了。这半年，她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只是没有醒来罢了。白雅璇已经考完了中考，她负责每天陪伴着白贞贞。白贞贞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跛子，更加接受不了自己脸上的伤疤，她由一个活泼好动的姑娘变成了一个冰冷无语的人。尽管白雅璇每天开导她，每天讲笑话给她听，每天陪伴她读书看电视，白贞贞还是很少说话，有时候一天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