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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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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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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登台

我怎么上的台,说了些啥?又是怎么下来的?记忆一片空白,像被谁抽空了似的。机械地回到座位上,心跳仍如擂鼓,我知道这次洋相出足了。

其实以前的我表现不至于这么差劲,从上小学一年级始,就一直是班干部,管纪律,管同学,俨然一个小老师模样。记得到五年级的时候,老师竟然把我调到了隔壁班,原因是2班没有得力的班干部,让我过去协助老师管理班级。

可是,那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人也是自己比较熟悉的。而现在,我填报的无锡园林职中,离家几十公里,我打从娘胎出来,第一次远离了父母姐妹,远离了熟悉的环境,开始独自学习生活,很是忐忑。

当我走进新班级,内心就特别不安,有种叫“自卑”的东西一直窜上窜下。那些女生是市里的吧,穿着时尚,那鞋子都是带钻的。看看自己,一双凉鞋已经穿了两年了,那个鞋跟都磨得一边斜了。身上的蓝衬衫倒是新的,那是母亲特意为我做的,以前基本穿的是姐姐的旧衣服,现在我要外出学习,没有一件新衣服总是不妥的,于是到裁缝店为我做了一蓝一红两件衬衣。当时小妹嚷着也要做,母亲没有答应,还哭闹了一番。我原本觉得挺好看的,可是和她们一比,顿时觉得土不拉几的。而且她们成群结队,说得话题也是我不懂的,我觉得自己和她们格格不入。她们就像一群骄傲的孔雀,我犹如那只丑小鸭,不知怎么融进去。还有,因为是文秘班,男生只有几个,男女戒备的年代,让我看都不看他们几眼,更不可能和他们聊。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变得敏感而自卑,又急于表现自己,于是就把所以精力投入到学习中,背呀写呀,结果在他们眼里也成了另类。

好在,表现的机会很快来了,学校要举办一次演讲比赛,班主任想都没想把我给推了上去。其实并不是班主任偏爱,都是初接触,彼此不太了解。而我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是我以全校最高分走进这所学校的,他觉得不可思议,还单独找我谈了心,问我为什么不上高中,这么高的分可惜了。可是当时我根本分不清职高和普高有什么区别,还一根筋的追逐着我的秘书白领梦。老师的表情很复杂,又像惋惜又似乎高兴,第一天进课堂,就宣布我当班长。

我虽忐忑,但也很开心,希望自己能成功,好好证明一下自己。我认真写稿改稿,稿子完成了,最重要的一环是背诵。白天要上课,人又多,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我就起早,五点就悄悄爬起,来到教学楼前的小亭子里,这个时候,很少有人,这里绿树环抱,亭前一条小溪,溪水淙淙,是个极好的地方。我背啊讲啊,那里的一草一木都见证了我的努力。

很快,比赛的日子到了。在一片空旷的大操场上,所有的学生端着板凳,按照班级一个一个方阵的坐在了下面。我坐在第一排,偷偷看下周围,天哪,都是哪里冒出来的呀,这学校有这么多人吗?他们嘻嘻哈哈,轻松得很,而我越发紧张起来。第一句什么来着,竟然想不出来了,我慌极了。幸亏还没开始,我强迫自己深呼吸,给自己鼓劲。一下,又一下,我渐渐平复下来。

演讲比赛开始了,我是第五个上场,前面几个讲些啥,我没听进去。有一个上去后好像又很快逃下来了,惹得周围哄笑一片,还有几个吹起了口哨,尖利刺耳,我的神经被戳地一抽一抽,马上要轮到我了,心又不受控制似的,快要蹦出来了。我突然好希望比赛停止,但该来的还是会来,广播里报到了我的名字,班里同学起劲拍手给我加油,我站起来,发现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的,那个笑都挤不动。然后,一下子慌了,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我的第一次登台,第一次演讲,要多糟糕有多糟糕。当时如果有地洞,真得会毫不犹豫钻进去。一整天,我的魂都归不了位,老师教了啥,午饭吃的啥,一概不知,我沉浸在深深的自责和自卑中。

这件事过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精神不振,走路都尽量避开人,怕人笑。晚上开始失眠,要是在以前,雷声在耳边炸响也不会醒的啊。我反思着,剖析着,最终决定克服自己的胆小和死要面子,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

我不再退缩等待,主动寻找锻炼自己胆量的机会。从宿舍到教学楼,要经过一座桥,上晚自习前,很多男生会坐在桥栏上,盯着来往的女生起哄。以前我总是和宿舍里的几个人一起才敢走,现在我就逼自己一个人走。我又报名参加学校秘书长的竞选,然后成功当选。就这样,胆量在一次次与自己的抗衡中变得越来越大,发现,很多时候,其实并不需要太在意他人的目光,对别人来说,其实你并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

我感谢这一次登台,它让我完成了蜕变,在心灵的台阶上更上了一层。毕业后,我再次以新的身份走进了学校,成了一名老师。每天都要登上三尺讲台,面对一双双明亮的眼睛,进行一次又一次地“登台演讲”。还常常上公开课,台下更是坐满了学生和同行,可场面再大,我也不那么怯场了,每次登上公开课的讲台,我总是对自己说:“你可以的,你已经登过无数次台了。”同行说我的课堂幽默风趣,把控不错,表现也自然大方,看不出丝毫紧张。其实紧张还是会有点的,可面上基本看不出来。

我真得很感谢第一次登台的失败,也感谢自己选择了勇敢,曾经的我,如同深埋石头下的种子,压力巨大,黑暗包围,但庆幸自己没有放弃,而是冲破阻碍,努力生长,终于见到明媚的春光,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绿荫。走出来一看,天大地大,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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