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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乡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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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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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手(作者:张建伟)

思念如潮水般在我的心头汹涌澎湃,创作的欲望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撞开了我记忆的牢笼,带着我的思绪抵达我虔诚的心灵深处,去追忆那久已逝去的往事……

昨夜一场初春季节罕见的大雪使得气温骤然下降,人们纷纷地穿回了厚重的大衣,戴上了手套。在去上班的公交车上,坐在我旁边的那位慈祥的老人所戴着的白色手套引起了我的注意——那种白棉线编织的白色劳保手套。每当看到这种手套,我都会有一种亲切、柔软、温暖而又安全的感觉,这种感觉,勾起了我对父亲的回忆;这种感觉,把我带回到儿时那遥远而又温馨的年代,带回到那大手牵小手的童年时光。

我常常在心里回忆起母亲,也在字里行间记录过母爱的点点滴滴。如果说母亲的爱是淙淙流淌的涓涓细流,它滋润柔软了我的灵魂,那么父亲的爱就如同那巍峨雄伟的高山,他给予我的是那种高岸深谷的情怀和坚忍顽强的品格。我对父亲的最初记忆还是从父亲经常牵着我的那双大手开始的。

记得我六岁那年的冬天。一天我牙疼的厉害,是父亲带着我去医院看牙医,他就是用他那双戴着白线手套的大手牵着我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父亲一边走,一边给我讲英雄的故事,一边逗我开心,不知为什么,这一路上我的牙齿似乎已经不是很疼了。医完牙回来的路上,我伸开双臂抱住父亲的腿让父亲抱抱,父亲就用他那双有力的大手将我一路抱回了家。在父亲的怀里,我是那么的乖巧,那一刻,父亲的大手给我的是一种被呵护的安全感。

上初中了,暑假的一天。父亲要修缮家里的草房。是父亲鼓励我,并用他那双大手推着我爬上了屋顶。父亲说:“女孩也应该尝试着做勇敢的事情,因为你是爸爸的女儿!”父亲就是用这样的话语让我知道了,女孩也可以做看似只有男孩才可以做的事情,让我懂得了勇敢的意义。

父亲在庭院里用两张大桌子搭建了一个乒乓球桌,他手把手地教我打乒乓球。在我眼里,父亲那双手接球、扣球、发球的动作是那么的潇洒、娴熟。也正是父亲的引领,才使我爱上了运动,有了一个健壮的体魄。

父亲是个苦出身,孩子的时候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很小的时候他离开了爹娘。他当过长工,给人家放过牛。记得父亲讲过他小时候没有鞋穿,捡别人丢弃的鞋子会大小不合适。如果小了就遢邋着穿,只有需要奔跑的时候才将鞋子的后跟提上去。冬天放牛,冻脚了,就把脚踩进牛刚拉的粪便里取暖。父亲手脚麻利,干活从不偷懒,很得雇主的喜欢,也还能填饱肚子。直到后来,父亲当了兵才结束了这种无依无靠的生活。

父亲立过战功,得过勋章,进过军校学习深造。经过父亲的不断努力,他成为了一团之长。一路走来,父亲的军旅生涯和他少年时期的艰苦经历成就了父亲那宽广而又坚毅的性格。

天有不测风云,文化大革命,一夜之间父亲成了“牛鬼蛇神”,被批斗的父亲从此解甲归田,回到了曾经养育并锻炼了他坚强意志的家乡。后来文革结束,父亲平反,他又回到了领导的岗位。即使在文革时期父亲受了很多委屈,但父亲一句怨言也没有说过,他常常念在嘴边的是那句“没有党,我还是个放牛娃”。对党的感激与忠诚贯穿了父亲平凡的一生。

平反后的父亲来到了一家即将倒闭的工厂做领导,仅用了一年的时间,父亲用他那双大手让这家工厂起死回生了。把一个人人想走的工厂变成了一个各个想进的天堂。父亲是功臣,但是父亲却没有占过公家一分钱的便宜。

一次,一名父亲厂里的职工来家里做客,给父亲带了一大堆礼物,请父亲为他安排一个较为合适的工作。父亲用他那双大手拉着来人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你的心意我领了,礼物你拿回去。至于工作,我会秉公处理。”那时候,我因为有这样廉正的父亲而骄傲,并在父身上看到了什么是做官的公正不阿!

在我结婚的前夕,父亲曾用他的肩膀担来一副担子。他用他那双大手抚摸着担子并调侃地说要把这作为嫁妆陪送给我。虽然没有真的陪送给我那副担子,但我理解父亲的用意:他是希望我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勤劳持家,艰苦朴素。

现在,除了思念父母时我会眼含热泪,在生活中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困苦我都不会轻易的掉眼泪,因为父亲曾告诉过我:“哭是最无能的表现!”

结婚后,有一次和爱人吵架,我哭着跑回娘家。是父亲用那双大手为我擦去眼泪并告诉我“哭是最无能的表现。遇事要想办法解决,要有容纳百川的气度,要学会宽容和谅解,而不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父亲还告诉我,能陪我一生的是我的爱人,要学会接受他的一切……

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父亲的大手总是在牵着我的小手,扶持着我一步步走向成熟。然而,父亲的手却慢慢地变得苍老,暗褐色的老年斑也悄悄地爬上了父亲的手背。可无论怎样,在我眼里,父亲的手永远是那么温暖,那么用力,永远能带给我的是勤劳、勇敢、坚强、正直的好品格。

转眼,父亲已离开我多年。如今,我沿着记忆的小路,将属于父亲和我的碎片时光作为花瓣采撷整合起来,于是一棵高大挺拔的父亲之树崛地而起,上面结满了勤劳、勇敢、坚强、正直的果实。父亲的大手就像我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它指引着我一路阔步前行……

父亲的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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