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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乡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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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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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龙|奶奶的火盆

岁月像漫天飞舞的雪花儿漂白了许多过往,但有些感人的或感触颇深的往事像陈年美酒永远珍藏在记忆深处,珍藏的过往像酒的醇香让人回味绵长,常常想起。

我出生在东北的农村,是火盆给我的童年带来温暖,是火盆让我体味到人间亲情和真爱。

小时候,我家住的是三间泥草房,屋里没有二层棚,抬头就能望见房梁,整个屋子的上部显得特别空旷。我家是三间房中间开门,中间一间是厨房,西面一间的南炕住着父母和我,北炕住着二叔和二婶。东面一间的南炕住着爷爷和奶奶,北炕住着姑姑们。我从懂事时起,在我的记忆中,每到冬季,我在东屋南炕度过的时间最长,除非到晚上睡觉,我是不回西屋的。

那时家家户户没有暖气和火炉等取暖设备,寒冷的冬季只靠火炕和火盆取暖。火盆是用马粪做秧纠的黄泥,和得黏黏糊糊,把这样的马粪泥厚厚的抹在当做作模具的瓦盆或铁盆的外壁上,用泥板子压实,抹光,并在盆的中部两边的对称部位各做一个凸出的耳朵,方便以后端火盆使用,把制成形的毛坯火盆放到阳光下暴晒 ,黄泥干后取下模具,一个新的火盆就制作成功了。那时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炕上有资格摆放火盆,年轻人是享受不着这份待遇的。因为每家烧炕做饭的残火是有限的,只能够装满一个火盆。

奶奶从四十岁开始就得了气管炎,一到冬天就有点怕寒畏冷,每到入冬时节,我家的火盆就会早早的摆放在奶奶的炕上。每天早晨天刚放亮,爷爷就会早起,顶着星星到生产队的豆腐房扒回一火盆红火放在奶奶的炕上,驱走奶奶身边的寒气。一盆火像一颗炽热的心,带着温度表达着爷爷对奶奶的爱。等我早上起来穿好衣服,妈妈就会把我抱到奶奶的炕上,奶奶就会抱着我坐到火盆旁边,因为沐浴着火盆的热度,我还坐在奶奶的怀里,我才感觉不到冷。其实此时屋里的温度是很低的,房子的山墙上部已经结成一层洁白的霜花儿,窗户上的单层玻璃上挂满了一层厚厚的冰,虽然带冰的玻璃能透过光亮,但丝毫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能看到冰在玻璃上涂抹成的山水草木和鸟兽状素描。

等到太阳渐渐升高,它的光热切的亲吻玻璃上的冰景时,冻得僵硬的冰景感动得落泪了,山水草木遁形,鸟兽散去。这时屋里也有了一些温度,我也就会不安分的离开奶奶的怀抱,在炕上随意的玩耍。有时我哭闹着要下炕时,奶奶就会从衣兜里掏出一些黄豆粒或玉米粒,一只手把火盆上面的一层浮灰剥去,露出下面的红火,一只手把玉米粒或黄豆粒放在红火上,一会儿玉米粒或黄豆粒就熟了。奶奶用手指快速的一个粒一个粒的从火盆中捡出熟的玉米粒或黄豆粒,一粒粒放到炕上,让我趁热吃。有时奶奶的手指会被烫疼,她就急忙用嘴向手指吹几下气,感觉好一点了,又接着从火盆里捡熟的玉米或黄豆粒。小孩属猪羔的,就知道吃,有了吃的我就安分多了。我不哭闹了,奶奶就停止向火盆放玉米或黄豆粒。中午的时候奶奶会提前在火盆里埋上一两个土豆,到我嚷着饿的时候拿出来,剥了皮给我吃。记忆中奶奶在火盆里拿出的熟玉米或熟黄豆是那样酥脆香甜,奶奶在火盆里烤出的土豆是那样的甜面馨香。可能这些食物里都装满奶奶的爱吧!

我记忆中奶奶梳个带嘎达鬏的头发,消瘦的脸颊上布满皱纹,一双昏暗无神的眼睛,五十多岁的她,看上去倒像现在七十岁人的外貌,可见奶奶年轻时为抚养八个儿女是怎样的劳心费力啊!奶奶常年抽一个一尺多长的铜杆烟袋。冬天的时候,她拧上一袋烟,烟袋锅对着火盆,利用火盆里的明火点燃烟丝,吧嗒吧嗒的一口一口的吸着,烟雾缭绕中她享受一份快乐。邻里的奶奶们来串门时,奶奶会请她们脱鞋上炕围坐到火盆前,她自己会亲手拧上一袋烟交到客人的手里,借着火盆的火点燃,让客人过一会烟瘾。她们边抽烟边聊着,显得那么亲热。

冬天婶婶和姑姑们都会早早的拿着针线活计,围坐在奶奶的火盆周围,她们嘴里聊着村里的大事小情和家长里短,手上各自忙着自己的针线活计,看这热闹的气氛,就是没有火盆的温度也使人感到其乐融融的温暖。

火盆承载着几代人的使命被尘封在岁月里,它衍生的厚重情意确深深扎根在它曾经温暖过人的心里,可能这也是乡情的一部分吧!奶奶的火盆唤起我对过去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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