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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乡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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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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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宏远|纸糊的年关

小时候,每到新年前夕,为了使家里的老屋子亮堂,父母总是买几捆糊墙纸,当然这些糊墙纸都是一些市场上卖的旧报纸,给老屋的土墙和棚糊上,若是大张的报纸糊起来很出活,很快,若是小张的书纸,糊起来就很费事,那时父亲站在高处,用手接我们递过去的沾满浆糊的报纸,仔细地贴在棚上或者墙上,然后再从母亲手中接过一把扫炕笤帚,顺着贴上的纸从上到下扫平,以免纸面上留下褶子。父亲当时在村供销社上班,那年月,年关将至的时候,年画很火,每逢彼时,父亲总是精挑细选的买几张年画糊在墙上,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幅爱情的年画,上面一对青年男女,男的推着自行车,女的跟在后面,年画的题目是《心心相印》,那时我懵懂的想,想做上面的男主人公。

那年月大部分人家的墙都是用纸糊的,极少人家的墙是白石灰刷的,我记得我家老墙的旧报纸年复一年的糊,新报纸上盖着旧年的旧报纸,层层叠叠,有时最里面的报纸的和土墙都离鼓了,一按上去,纸又弹回来。有一年,有一处很多层的墙纸开裂,我撬开开最里层的墙纸,是一张年画,是连环画之类的,好像是穆桂英叱咤风云的内容,那时我很联想,画里的内容连同我能拼凑的记忆统统奢望回归,那该是一种多好的回味啊!

记得每年的腊月二十几糊完老屋里的四墙,晚上打灯的时候,望着被报纸糊过得四下,真的很亮堂,其实糊墙纸上也有字的,只是那时知足的心里在向好,这就挺好了。

记得有一年,父亲从康金买回来几打花纹纸,没有墨字的,糊上去,给我们的感觉倒没有满是铅字的糊墙的报纸看着心里舒服,那蓝色纹络的糊墙纸总觉得不伦不类的。

时隔许多年,当我要结婚的时候,为了把老屋拾掇得亮堂一些,父母破天荒地买了一种大张的书纸,纸张比报纸白,字还少,我就是在这间老屋里迎娶的我媳妇。直到我现在仍保留着一张在老屋里给媒人赵老师敬酒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满墙糊的报纸,这和大白墙或者白瓷砖的背景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我却把它永远珍藏着。因为若再想复制过去,已不会再有了。

那年那月年关的有关纸糊老屋土墙的年关光影旧忆,成了我们少年时代清贫岁月里的一道并不卑微的风景,我们少时在那样的屋里辞旧迎新和别人在砖堂亮舍过春节感觉没什么两样,或许后者在鄙夷着我们苍凉的年关,但少时不知愁味,于今再回首,若引起一丝己怀仍觉得淡然没有丝毫的不适,因为自己的生活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好坏都得自己挺着,没啥呀,有时候,说新年万象更新,人的气象不也得更新吗?我们活着就得要一年更比一年强!

我这少时那些年纸糊的年关,珍藏心底,促成我生活的励志:我不要复制贫穷,我要过好、活好、向上和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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