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在我从事文学创作的这些年里，有关母亲的作品写过五篇，所有的温柔、挚爱、痛楚都从时光的缝隙中裁剪成精美的片段，母爱在某个句子里飘着，温暖播撒于字里行间。我只想将母亲的故事镌刻在时光的素笺上旖旎成诗，多年后阅读，觉得母亲生命轨迹里太多心酸都是年华里留存给女儿最美的记忆，也是母亲一生里最明媚的风景。

其中散文《写给母亲》，《母亲的心》笔名笑看人生，在中国散文网站头条推荐。被翻译成英文，多家网站转载。《写给母亲》，2013年母亲节那天发表，留下了七十多位好友的墨痕，墨里皆是流露真情，表达对母亲的感恩，也有的留下遗憾，希望我们把每一天都当做是母亲节，要多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山里的母亲》，2016年首发《林萧传媒》，现代美文微刊，同步发布至搜狐新闻，后被印成铅字刊登在报刊杂志，《雨季，谁为父母擦拭忧伤》，2020年海外头条热点。一支瘦笔，心语墨香，一页诗行，润色情感。母亲，已临摹成了我眼中最美的一朵花。母亲，这本厚厚的书怎么也写不完您沧桑的岁月，母亲这一词更难书写，写过的故事也零落成泥，这一朵花也迅速枯萎。重生泪水，新的叙述，在故事的源头，在一朵花里，去寻找一种馨香，寻找母亲生命旅途中哪些强烈绽放的过程，是我眼里最暖的时光。

母亲，大半的光阴，随意开成了一朵异卉奇花，在最朴素的尘埃里，在绝壁上顽强生长着。而我，则坐在光阴的树下，静静地梳理着您的故事。深知，道不尽尘世沧桑，笔墨落至夕阳，牵动着我的情绪，追寻着母亲的身影，在薄风里穿行，在四季里撒落心念。

母亲，出生在农家，嫁在农家。一生清苦、勤劳、勤俭。家里姊妹多，生活艰辛，母亲经常在家里做一些劳动活，纳鞋底，做布鞋是母亲的绝活。母亲年轻时身体力行，不管干什么活都舍得卖力气，在生产队里挣工分，母亲都是干重活，被人们称为“铁姑娘”。

母亲没有进过私塾，但是她骨子里崇拜文化人。母亲26岁结婚，在五十年代属于晚婚。在青年梦里奔跑的母亲，心，徘徊又徘徊，在夜里不停的寻找安逸，把后半生的幸福寄托给婚姻。触摸到了希望，嫁给父亲时，父亲在农机站上班，是临时工，对于母亲来说:“只要有文化，有工作就很体面”。奶奶刁钻刻薄，也许是上天同情母亲，过门一年后奶奶短命去世。丢下十二岁的叔叔，和奶奶的性格特像。爷爷老实木讷，不善言辞。谚语“长嫂为母”，母亲延续着自古以来的伦理纲常，主动承担起长母的责任，精心伺候着爷爷，照顾叔叔的起居生活，一直到成人。从我记事起，就经常看到叔叔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令人害怕。他稍有不顺心的事，就冲着父母发脾气。母亲性格温和，总是逆来顺受，不奢求别人尊重自己，默默忍受着适应别人。那知叔叔变本加厉，最后居然辱骂母亲，动手打父母是家常便饭。母亲回忆，那年大姐一岁生日，母亲忙着招待客人，叔叔觉得怠慢了他，走进牛圈抡起铁棍暴打母亲，母亲当场晕倒……至今母亲额头右上角都留有伤疤。舅舅咽不下这口气，到家里给母亲做主，傻傻的母亲说了一句，都是自家人，气的舅舅摔门而去。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叔叔对父母的憎恨一直持续到现在，也单身了一辈子。

父亲在农机站工作了几年，单位被解散了，母亲最初的梦想枯萎。父亲懦弱怕事，和母亲的性格截然不同。从小体质差，念书时又患上风湿性腿疼的症状，因为没钱医治，病情加重。由于瘸腿，使他对生活失去信心，在尘埃里自弃，母亲妥协命运的安排，生活逼着她选择了坚强。

每一天，母亲迎着黎明的曙光走向田间地头，那满眼的绿秧，随风舒展，在母亲眼里像是长满了简静与欢喜。播种、锄草、收割，是光阴里赋予母亲劳作的印记。每一个忙碌的姿态，都是生命在岁月的磨砺中精雕细琢的塑像。春播、夏锄、秋收，母亲的故事一直在这三部曲里演绎，凄风、冷雨，这生命的味道尝过，懂了。母亲也有累了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坐在地岩边，沐浴着温暖的太阳，看远处的树木、天空飞过的鸟、听喜鹊清脆的叫声，虚妄是母亲唯一的想象。这一刻，她仿佛觉得随风摆动的树枝也会丢掉苦难，天空的鸟儿可以写下不知愁的童谣，霎时间，天空换了颜色，展现给喜鹊的是另外一个世界，母亲渴望这座城在繁殖，在长高，长出关心苦难的边界，带她们脱离苦海。

母亲，在您的世界里只想安静、有尊严的活出自己的高度，可是不争气的女儿尽给您惹事生非。忘不了那苦涩的童年，家里没有粮食，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父亲就会推着平车到三姨家里借粮食。记忆中的我们，不知道水果是啥滋味。深秋，邻居家的梨树秋叶泛黄，熟透了的梨子风一吹自己掉落下来，黄澄澄的梨子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清香，我弯腰捡了几颗刚到家，邻居就追上了门。梨子没有吃到，邻居就冲着母亲大骂起来，说我是有娘生没娘教的野孩子，说母亲穷怕了，教唆儿女出去偷，母亲含泪向人家道歉……母亲，贫穷，失去了您的自信；贫穷，您遭遇到村里人的冷嘲热讽；贫穷，也给了您无穷的力量，您用自己的勤劳和坚韧，努力让儿女们过上属于我们的“幸福”生活。

当红日从山中冉冉升起，母亲您已准备好了小米粥和白开水，磕磕绊绊的行走在山路上。故乡的山苍翠欲滴，山峦蜿蜒盘旋，山上树木茂密，粗壮而又结实。复杂的自然地理条件有利于药材的生长，家乡山上的药材有上百种，卖药材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母亲，独自一人在与世隔绝的高山之巅的山谷里，潜伏在灌木丛，时而下蹲、时而弯腰、时而站直，挥舞着镢头，凿向那干涸的土地，汗水砸出岁月的痕迹，两只有力的大手犹如耙子，扒拉着岩石，捡起一根根名贵的药材。您的手上，脸上被荆棘划下一道道殷红的血迹，看后让人疼惜。母亲全然不知，在日光明媚的午后，独味清宁，独享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与花儿聊着自己的故事，将哪些微薄的念想寄托与风儿，在岁月深处开成花儿，凝成暗香。

母亲，最苦最难得时候，您都撑住，扛着，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唯独在弟弟的婚姻上，我看到您眼泪在心中流淌。父母对儿女最大的愿望就是成家立业。弟弟的情感经历屡屡受挫，您再也坚强不起来，您变得自卑，不愿意走进人群，您认为要强了一辈子，仍然是个失败者。有时候真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找个清静的地方洗去身上的尘埃。有时候您也在责问自己，苍天到底要您经历多少磨难才能看到光明？母亲，我还是想看到以前那个乐观坚强的您，您是幽居在女儿伤口最亲的人，您的一生，像极了一朵“异卉奇花”，没有人给您施肥，浇水，长势喜人，生命力顽强。如今，女儿已经长大，也有了自己的归宿，您的磨难也从黑暗中退出，那粗暴的狂风里再也不会有您的影子 。母亲，女儿在冬日的暖阳里，骄傲的捧起花朵，精心护理着，每当我遇到困境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您——母亲，是您让我在成长的道路上品味了生活的喜悦，收获了好多财富。母亲，您的晚年一定要开心，不必沮丧，您不是经常和女儿说:“人存好心福字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弟弟也会找到他的有缘人。

蓦然回首，经年的风霜已经渐行渐远，光阴，爬满了温柔的花香。情浓，墨香轻吻平平仄仄的字，将您的故事悉数描绘，牵念，在诗词里安放。岁月已晚，女儿看到您已两鬓斑白，矫健的步伐变得蹒跚，脸上爬满了皱纹，母亲老了！闲不住的您还在为生活奔波，思绪迭起惆怅，母亲，不要让女儿的心在您的倔强里流浪了，归来吧，归来吧，做一次矫情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