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燕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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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酒瘾
林彬的目光从笔记本电脑屏幕缓缓移开，伸手拿起桌子旁边的葡萄酒瓶子，他没有使用酒杯而是嘴对瓶子喝一口山城牌“玫瑰香葡萄酒”，真香呀，一股玫瑰的馨香沁入心田，酒精通过喉咙进入胃里，经过小肠吸收由血液穿透血脑屏障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家庭、生活、周边的一切变动那么生动、美好，这似乎是一瞬间发生的，来的那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是呀，这种感觉是不会喝酒的人没有的。是谁发明的酒呢？在酒精的作用下，林彬开始浮想联翩。据传说，在黄帝时代人们就已开始酿酒，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汉代成书的《黄帝内经· 素问》中记载了黄帝与歧伯讨论酿酒的情景，《黄帝内经》中还提到一种古老的酒---醴酪，即用动物的乳汁酿成的甜酒。黄帝是中华民族的共同祖先，很多发明创造都出现在黄帝时期。不言而喻，酒是中华民族伟大发明中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林彬出生于一个家境贫寒的农村家庭。他的父母小学毕业后就在家务农，林彬的兄弟姐妹的文化程度也止步于初中毕业就回家务农了。只有林彬像有神助一般，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几年后，又以优异高考成绩被北京一所名牌大学的文学系录取。要知道，这所大学在该省的招生名额仅仅1名。究竟是什么让他在众多优秀学子中脱颖而出呢？他不清楚，曾经调查过他的一些生命科学家也解释不清楚，那样的父母、那样的家庭会培育出怎么好的基因？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大堆，家里人口众多唯独他有一个好基因？这是生命科学无论如何、从那个角度也解释不清的。家境实在太窘迫，家里竭尽全力供养林彬上完大学以后，再也无力支持他完成更高的学业。因此，他不得不放弃了该校保送研究生的申请，毅然回到了离他家乡最近的一个城市参加工作。
由于他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的文学系，林彬一开始就分配到市政府秘书处工作。为了养家糊口，林彬工作上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经过自己不断的努力从一名不引人注意的小秘书爬上了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在这十几年里，他滴酒不沾。前几年，一位高中时的同学找到了他，这位老同学在“玫瑰香葡萄酒”厂当总经理，恰巧他还是林彬顶头上司王同秘书长的表弟，有了这两层关系，这位老同学经常不断的将酒成箱送到他家里，也送到单位。王秘书长对这种送来的水果酒不屑一顾，送来的酒都放到会议室隔壁的库房了。
“玫瑰香葡萄酒”是临近省城名牌葡萄酒，而该市的“玫瑰香葡萄酒”厂只是其分厂之一，尽管酒的外观、包装没有差别，但是公众认为分厂的酒口感不好，价格也不便宜，所以该酒的销路并不好。送来的葡萄酒已经占据了秘书处小半个库房，这种酒也只能作为礼品赠送“一般性”的来往客人，就秘书处接待性质来讲，一年又能接待几个“一般性”客人呢？只是王市长在去年关于如何发展地方经济报告中提到了地方烟、酒对地方经济发展的作用，王秘书长才没有好意思把这些酒处理掉。
林彬是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况下第一次喝这种玫瑰香葡萄酒，而且一喝便欲罢不能，几乎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那是在几年前，林彬刚从秘书升为副秘书长，工作已经不再是填填表格，处理一般公文的小文秘了，而是成为给市政府主要领导起草政治报告、重要发言的主笔。工作的变化，让林彬一时无法适应。他非常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尽管小心翼翼的竭尽全力工作，但对这类要求较高的政治文体结构仍然把握不牢，不能得心应手。由于工作的压力，林彬开始失眠，白天修改稿件时常常不能精力集中。特别是又添了新毛病，一紧张就想上厕所，在厕所里什么也解不出来，但不能离开厕所，只能在坐便器上苦思冥想。在厕所里，他什么时候理出头绪来，那种感觉才能消失。所以，有时他要在厕所里呆一、二个小时，弄得自己很没面子。为此，他也曾看过中医、心理医生但是几乎没什么效果。后来他网上看到了英国皇家科学院西金斯博士的一篇文章。在文章里，西金斯论述了在血液里，适量酒精浓度通过血脑屏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紧张情绪并对某些心理疾病有意想不到的疗效，但适量是因人而异很难定量的。林彬想起了会议室隔壁仓库放的无人问津的玫瑰香葡萄酒，何不试试？他随即开了一瓶。
根据西金斯博士的建议，开始，一次用量最好不要超过50毫升。虽然自己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但是在白天上班时间也不宜斟杯啜饮，他估摸着用量，对着瓶子喝了一口。酒进入胃里以后，顿时感到五内俱焚，一股股热气向上涌，好像有一股无形力量要把他抛向了空中。他赶紧抓住了座椅坐了下来。心慌的好像要跳了出来，胃难受的不得了，要吐但是吐不出来，脸上布满了豆大粒的虚汗，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衣。简单医学常识告诉他，他马上要虚脱在办公室里了。他意识是清楚的，这时候要有人或是领导来办公室找他，那他可太难堪了。那个什么西金斯博士简直是个害人精，不得好死，他心里暗暗诅咒着。过了一会，波涛汹涌的大海平静了，他仿佛像一艘小帆船漂泊在平静的海面上，大海、蓝天一色，他觉得大脑异常清晰，眼前浮现出王市长给他交代文稿时情景，市长的每句话甚至每一个手势他似乎完全理解了，思路有了，框架有了，太神奇了。他一气呵成完成了送审稿，王市长看后仅仅做了个别文字修改就通过了并夸奖他领会精神透彻、笔头过硬。从此以后，每当起草市委重要文件时，林彬都要喝点，一开始喝酒不适的感觉已经消失殆尽，不过酒量却在悄悄增加，在写东西时，基本上一天要喝上2瓶。好在这种廉价葡萄酒取之不尽，用之不完，老同学还不断的在送。令人疑惑不解的是他只能喝这种廉价的玫瑰香葡萄酒，换了其它类型酒就找不到那种神奇的感觉。他甚至不能改变那种粗犷喝酒方式，否则一切都是徒劳的。秘书处的同事们有时也在闲谈时问过他，酒对副秘书长的写作真有这么神奇吗？既然有2瓶酒的量，为什么对其它类型的酒，甚至啤酒沾酒就醉呢？他笑而不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二戒酒
林彬准备戒酒了。这还要从和王同秘书长的关系说起。林彬的才华展示和领导的赏识引起了王同的嫉妒，同事们也是这么议论纷纷的，王同资质平平，学历也不高，在市政府秘书长岗位上真是勉为其难，好在他叔叔是这个省的副省长。尽管他工作平庸，由于有了他叔叔这层关系，市政府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没有人敢说三道四的。有的人私下替林彬打抱不平，有王同这无能之辈挡道，林彬的副秘书长算是当到了头。开始林彬倒是没有觉得什么，谁让他有一个那么好的家庭背景呢？不过时间长了林彬也确实有点愤愤不平。两个人的关系真正走入低谷是王同找林彬签一张报销单，按财务制度规定，王同作为主管领导签署的招待费报销单必须还应该有一个人签署证明人。林彬看了报销单后，十笔招待费共计八万七千元，只有2笔他是知道的，其余全不知情，因此他没有在报销单上签字，这让王同十分不痛快。
事后林彬对此也很后悔，市里招待的客人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这根本没必要让他一个小小的副秘书长都知道。不就是签个字吗，何必那么认真呢？真太把自己当人了。从那以后王同再也不找他签任何字了，对他也是阴阳怪气的。工作上也发生了一点变化，王同要求他写所有重要文件不能再直接面呈主要领导了，而是经过秘书长审核后，由秘书长呈送主要领导。林彬的厄运很快来临了，他的辛辛苦苦的耕耘的稿件被王同改后，如同被猪拱过的菜地，王同学着领导的样子，用红笔把稿件批改的乱七八糟，特别是夹杂着错别字的批示让他哭笑不得。
处于对前途的考虑，林彬忍了，但是终于有一天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天，王市长要林彬起草一个重要报告，由于时间比较紧，领导希望他连夜加班完成。他努力工作了一天一夜，报告交给了王同并告诉他，这个报告市长催得紧。王同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说没有我的审阅和签字这个报告是不能直接送上去的。就这样他拿起了那只象征权利红笔，在报告上大模大样的划来划去并提出修改意见。这次林彬又花了2天的时间修改了8稿，最让林彬气愤的是稿子改来改去又改回到第1稿并且一字不差。林彬简直气疯了，他竟然失去了往日温文尔雅的做派，一气之下推开了王同办公室的门，和他大声争吵起来。后来他又找王市长汇报了此事，王市长却和颜悦色的解释道“小林，辛苦了。此事不怨王同，原来报告要得急，后来省里通知说原定会议延期了，不用那么着急了，这样就有时间从不同角度考虑问题了。你知道这份报告的重要性，省里主管部门领导、甚至主要领导对此报告都十分关注，因此对这个报告的多次修改也是在所难免的。小林呀，文章是越改越好呀。”王市长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使林彬十分扫兴的离开了市长办公室。两天以后，市委常委讨论了年轻干部的培养问题。在讨论林彬的问题时，肯定了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积极性，但是同时指出了有人反映他工作时间喝酒的问题，尽管并没有因为喝酒误事、但是在群众中影响是不好的。这毕竟是在上班时间，一边起草市委重要文件，一边吹喇叭（喝酒），同事们认为这样既不严肃，影响也不好。林彬心里明白是谁搞的鬼。
近来，林彬在网上又看到了西金斯最新发表的文章，文章从过量饮酒引起肝癌、胃癌又谈到了酒精依赖导致了大脑痴呆等等一系列饮酒不利于健康的问题，甚至把饮酒列入了不良嗜好的范畴。唉，这些知名专家一会这么说，一会又那么说，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说什么。本来嘛，世界上的事就是相互矛盾、对立统一，那有什么好东西坏东西之分。酒肯定是一种好东西，不然老祖宗发明以后能延续的现在？物极必反，这种好东西喝多了肯定对人体有害。大虾是好东西，一顿吃2斤肯定上吐下泻，能说喜欢吃大虾是不良嗜好吗？不过，酒确实不能再喝了，一开始只喝几口，现在2瓶起步。最近也感到肝区隐隐作痛，这种症状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不会是得了肝癌吧？想到这儿，林彬似乎有点害怕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妻子这么年轻，孩子又小，我身体不能垮了，更何况自从和王同关系紧张以来，老同学再也没有来送过“玫瑰香葡萄酒”。虽然说这酒并不是什么好酒，但是市场牌价也二十多元一瓶，这酒要是以后这么自费喝下去，这个开销自己是绝对承受不起的。对，一定戒酒。以前也曾经下过决心戒酒，可是戒酒那是那么容易的事呢，戒了喝，喝了戒，离了酒他思绪就混乱，什么事也干不成。根据以往的失败教训，戒酒光有决心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有一个好环境。
三宾馆
星期六下班时，市长又打来电话，让他起草一份报告。于是星期天早晨林彬夹起了公文包和妻子打了个招呼，说有重要文件起草，要加班，中午不回来吃了。林彬打车到了市委干部培训基地。说是市委干部培训基地实际上是市委的一个招待所或会议中心，市委的一些重要会议都在这里举行。因此为了工作方便，秘书处在这里长期包了几间客房，以便加班赶材料工作太晚的同志可以休息一下。
林彬是这里的常客，由于在这里写东西不受干扰，中午还可以享受一顿免费的午餐，所以林彬常常夹着公文包在这里工作，一干就是一天，这儿的服务员都和他很熟。服务员小娜打开了二楼他常去的客房，根据惯例送上两瓶“玫瑰香葡萄酒”就不要再打扰他了。可是这次林彬却拒绝了“常规性”服务，并说这次酒不要了。这儿宾馆服务员个个都是漂亮，聪明绝顶。小娜会意的笑了一下，知道领导可能心情不好，不过一会过后还会让她送来的。服务员走后，林彬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工作。看到电脑一行行跳动文字，他觉得有点头晕目眩，精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思绪就像一片随风飘动的树叶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唉，要是能喝上一口就好了”林彬定了定神，自言自语道。忽然，他意识到，这种想法是十分危险的，以往的失败都来源于这种意志的不坚定。这次宁可一个字不写，什么事不做也要滴酒不沾。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里除了床、写字台以外，四壁空空，简直像一个监狱。人要是在监狱里呆着是什么不良嗜好也不会养成的，不然在寺庙出家也行，条条清规戒律束缚着，一天到晚吃斋念佛倒也省心。可是人要是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上天给了人七情六欲不就是让人体验生活的不同，否则活人和死人有什么区别？林彬就这样坐在屋里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这样混过去了。中午到食堂简单吃了点午餐，回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4点多了，回想这一天的经历，林彬不觉有点后悔，酒倒是没喝，可是字也一个没写，明天拿什么和领导交差？不行，还得喝点，戒酒的事下次再说吧。下次找个没事的时间，到郊外找个好点的地方，多住些日子，彻底把酒戒了。想到这儿，林彬想打电话给小娜，让她送酒上来。他刚想拿电话，电话铃却响了。是小娜，这丫头真是鬼灵精，知道我熬不住了，要给我送酒了吧？电话机里传出了小娜清脆的声音“林秘书长，有个叫方舟的先生有事找你，说是你的同事。你现在有空吗？”方舟是秘书处管后勤的副秘书长，平时和林彬没有多大交往，今天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林彬思忖着，随口对小娜说“让他上来吧”。门开了，方舟闪了进来。方舟生的五大三粗，典型的东北大汉，特别是他看人那炯炯的目光，让人感到此人是粗中带细的精明人。
“哎呀林彬，你怎么跑这来了，叫我好找。我给你家里打电话，嫂子说你到这写东西来了。啥秘密文件在家不能写，还至于跑到这写？”方舟一进门就好像很亲热似的埋怨道。
林彬一边让座一边不好意思说：“这儿比较安静，写东西不分心。另外在家写东西总是想喝酒，管不住自己。这在写东西可以尽量不喝酒。”
“你蒙谁呀，全办公室人谁不知道你不喝酒写不出东西，”方舟觉得自己话说得有点过了，怕林彬不高兴，赶紧往回遮。“酒，这玩意因人而异。就像我，越喝越迷糊，常常误事。你是越喝越清醒，思路开阔。你就像李白，不喝酒写不出好诗。不能不喝。”
“最近，我总觉得肝……”没等林彬把话说完，方舟从挎包里掏出来一瓶酒，抢着说“瞧，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省城的山城牌“玫瑰香葡萄酒”，据说和咱们本地产的山城牌“玫瑰香葡萄酒”味道不一样。反正我喝不出来。你来品尝一下。我刚从省城赶回来，就来看你，知道你老弟好这口。”说着就打开了瓶盖。
房间里酒香四溢，林彬顿时感到六神无主，一时无法控制的冲动油然而起，他真想拿过瓶子吹一口。然而理智还是控制了大脑，自己都快坚持一天了没喝酒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挺过去就是成功的开始，何况我已经告诉他我不想喝酒了，不能让这小子看不起我。想到这儿，他把伸出去拿酒瓶子的手，向上抬了抬说“你喝吧，我现在真的不想喝。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真的不想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方舟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并喝了一大口。“昨天晚上王同秘书长打电话，让我明天汇报后勤账务上的事，我今天一早从山城就赶回来了。由于明天要汇报，这儿有几笔较大数额的开支是你签字的，我想和你再核实一下。”
方舟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张单据，林彬接过去仔细的看了看，然后讲述了开销过程，前后没用10分钟。方舟喝完了一杯，又倒了一杯，两人开始闲扯起来。开始林彬还是想和他聊一会，毕竟自己在这儿关一天了，放松放松。可是方舟一边喝酒一边喘着粗气，酒味一股股的传入自己鼻腔，真让人不能忍受，他觉得自己的防线马上要崩溃了。这使他下定决心，这次酒是无论如何也戒不成了，下次再说吧。正想这儿，方舟的手机突然响了。
方舟拿起了手机神秘的笑了笑，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小声的接起来电话。可能是哪个女人来的吧，声音越说越小还伴随着笑声。不过林彬的注意力完全在桌子上那半瓶酒。趁着方舟不在喝一口？反正喝一口他也看不出来。不行，方舟一边接电话，一边时不常的往这儿瞄一眼，好像看着这瓶酒似的，林彬思想在斗争着。机会终于来了，方舟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进了洗手间。这时，林彬不顾一切的抓起了酒瓶狠狠的吹了两口。酒进肚子后，顿时感到心旷神怡，好像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堂。正当林彬为自己吹了两口感到喝多了，害怕方舟看出来酒少了而忧虑的时候，方舟笑嘻嘻的从洗手间出来了，似乎并没有注意桌子上的酒瓶子。
“一个高中时期的同学，找我说老同学聚会，让我马上到。”说罢方舟看了看酒瓶，似乎并没发现酒少了，然后继续说“那有这样约会的，当天约会，当天找人，也不管别人有没有事，真不懂规矩。没办法，老同学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方舟收拾好东西，酒瓶子里还有小半瓶酒，看着林彬没有喝，方舟似乎十分失望，他有意的把那瓶酒留下，匆匆离开了房间。
方舟走后，林彬喝光了剩下的小半瓶酒，顿时精神多了，他重新打开了电脑，开始写东西。到了晚上6点多，工作完成了，看来没这口酒还真不行。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就在他踏出房门的一霎那，他看到了桌子上的空酒瓶，觉得这个必须得处理掉。这个空酒瓶子带走或留在房间都不合适。带走吧，自己的公文包装着笔记本电脑和不少资料，已然鼓鼓囊囊根本再也装不下那个空酒瓶子。留下吧，小娜来收拾房间会发现的，到这,送酒不要,自己却偷偷喝，这传出去还了得。想到这，林彬打开了窗户，将空酒瓶扔了出去。
四凶杀
星期一早晨8点，市里发生了一起重大凶杀案。市委王同秘书长在家被害至死。星期日早晨，王同的太太带着8岁女儿回到了娘家，星期一早晨一回到家就发现丈夫死在沙发旁边，于是马上报了案。由于是市委领导被杀，市局刑警队、区公安分局的刑警都以最快的速度勘察了现场，由分局刑警老周带队。老周是分局老刑警了，早年从部队复员分到分局。他学历不高，但是喜欢刑警这项工作。一有空他就看推理破案小说，这些年来跟着老刑警也破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案件。老周办案与其他刑警不同，他有自己的风格，对待犯罪嫌疑人总是客客气气，打开手铐，倒上开水，甚至点上烟。问讯也像聊家常，不是那么咄咄逼人。他首先告知犯罪嫌疑人，对于他的问讯可以说不知道、不告诉你、不回答，但是绝对不能编造假话欺骗他。犯罪嫌疑人不说的，老周认为是正常的。本来嘛，刑警就是要靠智商、推理、现场调查等等破案的，什么都告诉你了反而没有意思了。但是说了假话，老周认为是侮辱了自己的人格、智商，那是他的底线。一旦此事发生，老周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温文尔雅而是暴怒异常，有时还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为此，老周没少挨分局领导的批评甚至还背了处分，影响了晋升，马上要退休了，才是一个三级警司。不过老周并不在乎，他仍然我行我素，他的理想就是退休以后，把这些年积累的自己破案素材写一本像柯南道尔那样的著名推理侦探小说。这次凶杀案原来不准备派老周来，可是由于是市委领导被杀引起了省公安厅重视，特派省厅刑侦处杨处长负责此次侦破工作。分局领导考虑老周和杨处长是老战友，又多次一起合作侦破大案，老周去可以更好协作侦破此案。
案发现场老周和杨处长彼此寒暄了几句就开始了的侦破工作。一段时间以后，老周大失所望，他根据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和推理，此案并不复杂，没有什么悬念。根据现场勘察没有发现现金及贵重物品丢失的现象，这就排除了图财害命的可能。门窗完好无损，这无疑是内部人员作案。死者趴在沙发上，脑后被重物击伤。伤口头发根残留有少量的葡萄酒液体，极有可能葡萄酒瓶子就是凶器。在死者家小储藏室发现一箱葡萄酒，开封不久，里面少了一瓶。这极有可能是死者招待凶手喝的酒，凶手一时利用了酒瓶子作为凶器，激情杀人。这种廉价葡萄酒死者不可能招待尊贵的客人，死者是市委秘书长，他也不可能用酒招待他一般下属汇报工作的工作人员，只有一种可能，是和他很熟的下属。想到此，老周认为案情已经侦破大半了，于是他跑到外面抽烟去了。
过后，他和杨处长交换了看法，两个人来到了市委会议室开始问讯与案件可能有关人员。此时已经夕阳西下了，杨处长把老周叫到一间小会议室，告诉他，他马上要赶回省厅汇报案情。根据问讯，杨处长圈了五个重点嫌疑人名单，让老周做再一次重点问讯。临上车时杨处长拍了拍老周肩膀笑着说:“放心吧老伙计，我已经拿到重要犯罪证据了，现在没有时间了，等有空我电话告诉你。”说着，神秘的一笑，离开了。
老周看了看杨处长留下的人名单不禁大吃一惊，杨处长在林彬的名字下面画一个大大的问号。林彬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年轻有为有着大好前程中层干部、一个曾经的市高考状元，真不可思议。不过，多年和杨处长共同办案的经历，他这个人判断一般还是比较准确的。“真有点意思”老周自言自语道，来了兴趣。
林彬开始并没有感到不安，尽管被叫到分局做进一步调查。他认为想自己是副秘书长，王同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工作关系较为密切，到分局进行进一步调查也不足为奇，而且秘书处其他人，包括方舟也都叫去了。可是一到分局，林彬就和其他人分开l，带到了二楼提审室。提审室里，一个50多岁的老警官坐在他对面，警官面目表情严肃，冷酷的目光盯得林彬发毛。
老周开始问讯并没有直接问案情有关事宜，而是随意问了一句“你喝酒吗？”询问一开始就冒出这么一句话，使林彬感到十分不解，但他还是如实的回答了问题。
“我平时没有喝酒的习惯，只是在为领导起草重要文件时喝一点，这主要是为了提神。”
“你喝什么酒？”
“我只喝“玫瑰香葡萄酒”这一种。”
“能喝多少？”
“在写东西的时候，大概2瓶左右。”听了林彬的回答，提问的警官和其他刑警会意的点了点头。
“据你们单位的同事说，王同秘书长一死，你最有可能由副秘书长提升为秘书长，你承认这一点吗？”提问进一步的深入而且直截了当，这使林彬不免有点紧张。林彬考虑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也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遮遮掩掩反而使刑警们产生怀疑。
“你说的不错，我是秘书处排名的第一副秘书长。如果不从外面调人的话，我有可能提升为秘书长。”
“这么说你也承认这一点了，王同和市里主要领导有点亲戚关系，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从某种意义上讲，王同不晋升或调走，你是永远当不了秘书长的。正是由于王同死了，为你晋升秘书长排除了障碍，是不是？”
“有些人有这种看法也是在所难免的。”
“那么，从客观上分析你是有杀人动机的。”提审警官的推理让林彬紧张起来，脸上的肌肉顿时也变得僵硬了。
“什么？我有作案动机？”林彬自言自语道。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警官把自己绕进去了并且把自己当成嫌疑犯了。
“还有，”警官继续说道：“你曾经和同事抱怨过，王同对你蛮横不讲理，把你写东西改的乱七八糟，耽误了领导工作，还把责任推到了你身上，可有此事？”
“的确，王同的文字水平不高，又刚愎自用，这是办公室同事公认的。我是受了点委屈，可是就凭这一点说我怀恨在心，就蓄意杀人，未免太牵强了吧？”尽管林彬为自己进行了辩解，但是丝毫没有打动提审警官，反而更加重了提审警官的疑心。
老周继续说：“我看你有2个作案动机，第一，你想升官，目前，王同秘书长活着的时候，你的副秘书长就算当到头了，不干掉王同，就没有你的前程。”
“你这个看法太绝对了吧？”林彬惊讶的看着警官，愤愤不平的反驳道。但是提审警官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继续说道：“第二，你对他怀恨在心，总想把这个傲慢的自以为是的家伙干掉。终于在昨天，你实施了杀人计划。”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没有杀人，你也没有证据。”林彬对这位不可理喻的警官彻底丧失了信心，决定不再理他了。一点证据也没有，怎么能证明我是杀人犯呢？
老周看激怒了林彬，目的达到了，于是笑了笑说：“那你说说，你昨天在那里了？”
“什么，你现在开始调查我有没有作案时间吗？告诉你，我昨天一整天在市委干部培训基地写材料，那也没去。不信，你可以调查。”林彬开始理直气壮起来。昨天幸好没瞎溜达，否则还真说不清了。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
“那还问什么？”
“你说你一整天在市委干部培训基地写材料，那儿也没去。这话听起来让人可疑。因为房间里就你一个人，没有人为你作证。”
林彬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不能排除你伪造了一个人在房间的假象，偷偷溜出房间到过作案现场的可能。此外，我们到过市委干部培训基地，那有好几条通道可以不经过服务台直接就到了外边。是吧？”
“你真是信口开河，昨天，我一步也没有离开房间过”
“有什么证据吗？”这下可把林彬问的哑口无言，他确实没和其他人接触过。他写东西不希望被人打扰，这一点服务员都知道，连开水都不敢给他送。现在想起来，哪怕打个电话也好，唉，目前想这些还有啥用。
“我说你不在房间是有证据的。”
“这不可能。”
“这证据是你提供的。”老周开始推理“你不是说以前你给领导写重要材料都要喝点酒提提神，开阔思路吗？你的同事也证明了这一点，说没有酒你写不出东西，你也说过一般要喝2瓶左右。服务员说你昨天一整天一瓶酒也没要，一点酒也没喝。这正常吗？这不证明你不在房间里写东西吗？”
“说实话，我确实在房间里写东西，只是我想戒酒了，所以我没有喝酒。”林彬急忙说。
“不要诡辩了，”老周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继续说道：“戒酒？那你事先和谁说过这事？谁又知道这事？”
“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是我自己下决心要戒的。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为什么要和别人讲呢？”
“你真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你不是没酒就写不出东西吗？这多年养成的习惯一下子就转变了，而且你还顺利的还完成了工作，你觉得这合乎逻辑吗？我再问你一遍，你昨天真的一口酒没喝吗？”
林彬心虚了，“我真的没……”林彬脸上滑过一丝不安的表情，尽管稍纵即逝，老周马上捕捉到了，这小子在说假话。老周这次没有生气，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一旦嫌疑人开始说假话了，那么离真相就不远了。不过，老周还是很惋惜这位昔日的高考状元的。
老周语重心长的说：“小伙子，我警告你，对警察一定要说实话。特别是在人命关天的大案，任何一句假话都有可能让你万劫不复。”老周决定给林彬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看着他还是犹犹豫豫的样子，老周真诚的说：“实际上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省厅刑侦专家通过现场勘察指出：这应该是与死者认识的熟人行凶的，凶手被请入客厅，趁着死者不备行凶作案的。经过现场勘察和王同的太太证实，储藏室酒箱中少了1瓶“玫瑰香葡萄酒”。王同尸检报告未提出胃液里有酒精成分，说明被害人在被害前曾经用“玫瑰香葡萄酒”招待过犯罪嫌疑人，而自己没有喝。”
看着林彬无动于衷，没有什么要坦白的迹象，老周决定进一步敲打他，他多么想林彬能够自首，减轻点罪行。老周继续说:“罪犯相当精明，犯罪后将凡是可能遗留犯罪痕迹的物品如烟头、烟缸、咖啡具、酒具，用桌布包好带走了。但是狡猾的罪犯在匆忙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在离开房间时，包着犯罪现场物品的包袱碰到了防盗门的铁门框上，包袱里的一些玻璃器皿可能碰碎了，其中一截酒瓶子的瓶碎片落在了门口。警方将这一玻璃碎片作为重要的犯罪物证带回进行鉴定，现场表面查看，这可能是“玫瑰香葡萄酒”瓶碎片，上面可能附有指纹、唇纹和唾液。这些不是死者的，那肯定是罪犯的。如果检验结果指纹、唇纹、唾液有一种与你有关，怎么办？这些证据还不够充分吗？”
对于老周的质问林彬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豆大粒的汗珠从额角流出来一直湿透了衬衣衣领。他心里暗暗叫苦，要是有人把昨天他扔到窗户外边的那个瓶酒被放到作案现场了可就糟了，更不幸的是因为昨天开始戒酒又使好多事情讲不清楚。可是如果不立刻反驳，那警察真可能把自己当罪犯了。那么怎么说才能使警察相信自己说的话呢？林彬开始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回忆昨天一天的活动。他知道他只有在方舟来的时候偷偷喝了他一口酒，空酒瓶子已经从窗户扔到了外边，是谁拿到了作案现场了呢？突然林彬顿时醒悟过来，他放松的笑了一下，真正罪犯已经浮现在他脑海中。
“警官先生，我上了凶手的当了。我是说了假话，昨天，我确实喝了酒。要想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那个留在杀人现场的酒瓶子碎片是最好的证据。”老周显得有点迷惑不解，林彬却滔滔不绝的讲起来。后来，老周心领神会了。
五结局
在分局的另一间办公室，方舟正和老周面对面的坐着。办公室里充满着和谐的气氛。老周态度十分和蔼，有一搭无一搭瞎聊着，完全不像审讯的样子。方舟态度悠闲慢条斯理的提供一些王同的工作和他所知道的私生活情况。方舟一边说一边心中暗喜，我的计划似乎要成功了。计划的完美使警官们都相信罪犯就是林彬。
那是在上个星期六的晚上，方舟在山城出差时接到了王同的电话，要他第二天早晨赶到他家，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谈。方舟按照指示来到了王同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王同发现了他的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使他大为震惊。半年前，方舟利用管理处里后勤之便，挪用了一千万元暂时闲置的公款，投入股市狠狠赚了一笔，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公款还了回来。他自认为这事办的天衣无缝，没人发现。但是世界上的事都是这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同在审查财务报表时，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方舟的秘密。王同勃然大怒，严厉的斥责了方舟并要求他马上到纪检委坦白，争取从宽处理。方舟想到了自己怎么坦白也没了前途，而且说不定还要被判刑。一想到在监狱里度日如年的情况，那真是生不如死。但是从和王同的谈话中，他知道这件事也是王同刚刚才发现，别人还不知道。心里不由得产生了杀死王同的念头，只有这样他才能安然无恙。王同看着呆若木鸡的方舟，从储藏室拿了一瓶葡萄酒，给他到了一杯压压惊并劝他早点自首，而他却趁王同转身的机会用酒瓶子击杀了王同。作案一切还很顺利。
尽管自己应该没有什么作案动机，刑警们一般也查不出来的。可是他转念一想，像王同这样市里高层领导被杀，刑警们不查出点什么是交不了差的。这样查来查去难免会查到自己头上。因此，他想到了把杀人之罪嫁祸于林彬，因为只有在林彬的身上有潜在的杀害王同的动机。首先，他必须找到物证，他知道林彬有对瓶嘴喝酒的习惯。如果找到林彬使用过的酒瓶子那就天衣无缝了。他给林彬家里电话，他夫人说林彬一早起来就到市委干部培训基地写材料去了，于是他带了一瓶出差时买的酒去找林彬。当他知道林彬在这写东西并且那也没去还打算戒酒时，他高兴极了。只要他一个人呆在这着工作，就没有人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所以，方舟就故意勾引他喝酒。他猜想林彬戒酒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怕戒不了别人耻笑，他故意留在房间小半瓶子葡萄酒，他相信林彬在他走后一定会喝的。如果能拿到那个空酒瓶子就大功告成了。一切如他所愿，他拿到了林彬扔在窗户外边的酒瓶并把碎瓶嘴放到了作案现场的门口，以达到浑水摸鱼扰乱现场的目的。他的目的达到了，林彬果然成了重大凶杀案的嫌疑犯。他得意洋洋的想，林彬现在可能在提审室里受到严厉的审讯，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提供线索的证人。这时，门开了。一个刑警径直走了进来，他走到老周身边耳语了一阵，便离开了房间。
“你昨天找过林彬并在那喝了一瓶“玫瑰香葡萄酒”，那瓶酒是在那买的？”老刑警以平稳的口气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在山城买的。我知道林彬好这口，给他带的。结果他没喝。”
“这么说这瓶酒是山城产的吧？”老周笑了笑又说：“那么有人妄图诬陷你的罪证马上就会澄清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一点也听不懂。”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据说林彬承认他说了假话，他说他趁你到洗手间之机，偷偷喝了你带来的酒。他还说，他正在戒酒，是你勾引他喝的，他又忍不住才趁你不注意，偷偷喝了你带来的酒。林彬说是你将他扔出去的空酒瓶放到了作案现场，他指责你是杀人凶手。不过你不要紧张，林彬的这套说辞不一定站得住脚。不用说你也知道，省城产的“玫瑰香葡萄酒”和本市产的“玫瑰香葡萄酒”酒质、包装完全一样，但是酒瓶产地却不同。省城“玫瑰香葡萄酒”厂用的是玻璃A厂的瓶子，瓶子打有4位数字和A符号，本市“玫瑰香葡萄酒”厂用的是玻璃B厂的瓶子，瓶子打有4位数字和B符号。等市局刑侦处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就可以辨别是不是你带来的那瓶酒，一切就都清楚了。”
方舟突然觉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心想，这下可完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没想到“玫瑰香葡萄酒”瓶子山城用的和本市用的不一样。
“我们现在正和省厅联系着呢，一会就可以戳穿林彬的谎言了。”老周又补充道。方舟不由得心里叫苦，完了，一切全完了。目前，刑警们还以为林彬是凶手，鉴定结果一出来，他们马上就会把我抓起了。为什么现场会出现省城产的“玫瑰香葡萄酒”瓶子呢？顺藤摸瓜，我的罪行很快就会真相大白。进一步调查，我挪用公款的事也会暴露的。方舟觉得山穷水尽了，似乎一切无法挽救了。这时他暗暗的告诫自己，要冷静，千万别慌，可是心静不下来，心慌意乱。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有办法了。他顾不得细想脱口而出。
“警官先生，留在现场的瓶子只是一个瓶嘴吧？瓶子打有数字和符号的部分可是在瓶子底部。林彬提出的证据是无法证实的。”说到这，方舟得意忘形的几乎跳了起来。此时，方舟感觉言由未尽，接着又说：“其实警官先生何必那么费劲呢，化验一下瓶嘴的唇纹、唾液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一出此言，方舟似乎感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老周的脸拉了下来，眼睛露出了两道凶光。方舟不由得紧张起来。老周两眼逼视着方舟，冷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现场只是留下了一个瓶嘴？是省厅几个有经验的刑警勘察的现场，那个瓶嘴被发现后就直接送到了省厅刑侦处化验，是瓶嘴还是瓶底连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舟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他这次可是真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