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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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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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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王春来的夏天

一接到王春来的电话,父亲就说,你小子,你翅子想往哪飞我都知道,又惦记你那鱼了!王春来嘻嘻笑了两声,心里想,老头子神了,我想什么他一猜就准。刚入夏,他心里就揣了个不安分的小兔子在那儿调皮捣蛋。

队长是陕西人,说话鼻音很重,开他的玩笑,天天想什么哪?叫女人把你的魂勾走了?

王春来像个哑巴,啥也没说。他不能说,我没有想女的,我在想鱼。

这年他十七岁,身子骨还没长全,单薄得穿在身上的保安服就像戏服,衣服袖子长着,裤腿长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木杆撑起来的衣裳随风飘荡。队长怕他有损公司形象,每逢有什么重大活动或有领导参观什么的,首先想到的是把王春来替换下来。王春来对队长的特别照顾非常不满,但他毫无办法。所以他盼望着夏天快点到来,他想夏天一到,他就像鸟儿一样飞回家里,那时候就自由了。

他要走,没人挽留。他每天焉头耷脑的样子没人喜欢。就连同来的老乡刘西元也厌烦他这样,说他没有一点青年人的活力。俩个人住在上下铺,他比王春来年长,常拿出老大哥的派头,训斥王春来就像训斥自家亲兄弟。住在上铺的王春来很怕上床,一旦躺在床上就想被自己捆了手脚,轻易不敢动,一动铁床就会吱吱叫唤。一叫唤,下铺的刘西元就把他想的十分龌龊,说他又想娘们了。他以为王春来在上面自娱呢。王春来很伤心也很愤怒,他想,刘西元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春来走的头天晚上,两个人像往常一样没有多说什么。第二天早晨也是悄没声地穿衣下床。

到家的第三天,刘西元的胖老婆找上门来,问刘西元叫他捎什么没有。王春来说,没有,走时他什么也没说。他还有事儿,急着想走开,可人家没有想走的意思,干脆坐下来要长谈的样子。一坐下就扯到他的年龄上。他没说,娘替他说,十七了,还像个小孩。你看他瘦得像被鬼啃了八遍似的。王春来坐在那儿,像憋了泡尿似的,屁股挪来挪去。他在心里说,你们说你们的,关我什么事?叫我在这里赔罪。你们把我当花呀,还是当牛?又坐了一会,他就不管不顾地跑出去了。

有人在等他。一个是王明昊,还有一个叫李重。他们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王春来不乐意与李重玩在一起。他和王明昊已是社会人,呆在一起就是瞎混。李重与他们不一样,他还是在校学生,将来要成为大学生的。因为有过以前的教训,他对李重入伙表示反对。

到时候你爸说你,可别赖我。李重说,哪能呢,我不会出卖朋友。

那你带家伙了没有?

带了。李重亮了一下手里的铲子。

他们三个一块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擎地奔向老地方,那儿,在离沟渠很近的湿地里有他们需要的鱼饵。这是他们的老活儿,轻车熟路。有了饵料,他们还要在晚上悄悄行动,把放好鱼饵的盆子放在水下,等到第二天再把大半盆的泥鳅端出来。王春来干这个是老手,他的两个徒弟一个望风,一个将盆子端出来或端到王春来跟前。有时候也白费功夫,第二天取的时候发现一个盆也没有了。这时候他们就很沮丧。但骂过之后很快就高兴起来。当然他们还要接着干,把今天的损失找回来。王春来一到家就忙活起来,盆子准备了好多,无需再买,网子也有,现在的活儿就是把网子蒙在盆子上面,再用绳子固好。

王春来在忙活的时候,他的父亲看了一会,叹了一声,总想着干这个不是事,该学点手艺活了。

王春来没搭话。烟把从左边移到右边,手里没停。他想着明天起完鱼就到县城去。他估摸着攒了三天的鱼差不多有六十斤了,要不是今天丢了些,那得七十多斤了,卖几百块钱得撮一顿了。他们两个就想着他请他们好好吃一顿,要不白跟在他后面忙活了。他们俩个够朋友,给钱都不要。他不能亏待了他们。

第二天在县城酒足饭饱之后,都有了醉意。王明昊提议,咱们去KTV玩吧。王春来一拍裤兜说,咱有这个怕啥,去。

后来他们进了KTV的包间。王春来在第二天的记忆里全是女人的大腿,别的全不记得了。他摸了一下裤兜,啥也没有。他没有捶胸顿足,想丢就丢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王明昊他们俩个的变化叫他非常生气,他们不再主动地跑到他家。王春来觉得孤单的时候,他骑着车子找到王明昊家。他不敢大胆地走进去。李重的爸妈对他有意见,见他就像见苍蝇,把他往门外轰。所以他们约好了联系的暗号,在电影上学到的,学鸟叫。王春来的嘴巴能吹出各样的鸟叫声,吹什么像什么,辨别不出真假来。这回王明昊没有很快就出来。他不得不吹一次又一次,直到王明昊慢腾腾地走出来。王春来说,在家里抱窝哪,老是不出来。王明昊说,我爸不叫我和你在一块。王春来说,你个熊样,你不去,我更自在。

王明昊不去,还有李重。他总得找个帮手才行。他这回大大方方地进了王明昊家。没见他的爸妈在,王春来吁了口气。李重爱答不理地样子,很快让王春来坐在那儿感到难受。王春来说,你还去不去?王明昊说,你没看我正学习吗?王春来说,你们都一个样,离了你们我自己照样干。

王春来一个人没干多长时间,他越来越觉得没意思。当他把网俱全收拾在一边的时候,他决定去城里。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城里干的什么,连他的爸妈都不清楚。只是村里有一个人说他在一家歌舞厅看见他,头发老长,染得红不红绿不绿地。是不是他,那个人说他也不确定。

作于二零二零年三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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