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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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自觉地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0月14日早上九点二十。空中的太阳已经升起了一段距离，柔柔的光线正好从窗外缓缓洒落下来，晒得坐在阶梯教室里面的人全身软绵绵的。秋天的阳光总是这样，和窗外凋落的那些樟树叶倒是绝配。
他身处的这个阶梯教室就位于他的母校云城大学的校园里，此时正聚集着一百多名全市有志于某职业考试的优等生，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外校的学生，此时正在进行的培训对他们至关重要。据说这次考试最终能够入围的只有五个人，可报名参加考试的人数却超过了三百个，教育中心将他们分成两批进行考前培训，今天来的这些学生已经是第二批了。
尽管太阳晒的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可他始终是愁眉紧锁，也许是因为就业压力过于沉重，也许是因为和某个同学闹了很严重的矛盾。
从窗外时不时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真他妈该死！”他在心里骂道，然后一只手捏住教材，另一只手攥紧手里的笔胡乱往上面画了一通，整个人看上去心烦意乱，根本不像是来参加培训的。
从表现上看，他的情绪里面还夹杂着不易被人觉察出来的紧张，旁人多半会觉得这种紧张是太过强烈的期盼带来的，直接导致了他无法专心听讲。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有这样的表现并不难理解。大家都期盼着自己能考个好成绩，同时又会为结果的不确定性而感到紧张。
实际上，以己度人是很多人一贯以来的坏毛病，旁人正是在犯这个毛病。他们没法看见某副丑陋肮脏的嘴脸正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带丝毫悔意，满口的粗话就像是暴雨天决堤的江水，骤然从对方的口中倾泄而出，灌进了他的每一个细胞里。忍无可忍的他不再迟疑，将对方重重推倒在地上……
“王八蛋想毁了我光明的未来？门都没有！”他直勾勾地盯着讲台上的签到表和试卷，所有的情绪都化作决绝的目光聚焦了过去。与此同时，他来参加培训的目的也随着这一举动彻底暴露了出来。
和昨天一样，片刻后，签到表和试卷依次从前排传递到了他的手中。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想进行着，他完全冷静下来，脸上的愁云逐渐散去，甚至多了一种得意洋洋的感觉。只见他嘴角一抿，从包里取出两张折叠在一起的签到表和试卷，徐徐展开，摸了摸上面写好的名字:王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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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苏娟，今年二十五岁，是云城市刑侦支队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工作人员。需要说明的是，我属于编外聘员工，跟那些正式的科员们是有很大差别的。直白来讲，我也就是一名辅警，一般支队上有什么卖力又不讨好的工作都是交给我来做的。
我属于那种比较独立自主的女孩子，工作上能独立完成的事情绝不会去麻烦别人，生活上更是不喜欢异性们的无事献殷勤，所以迄今为止我只有过一段没能善始善终的恋爱经历，其他时候都是保持着高质量的单身生活。
无论天气是热是冷，无论是早晨、中午或是晚上，我都会骑着自己的电动车往返于支队和住所之间。像我们这种工作，不加班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我一个女孩子，平时挺受男同事们照顾的，很少会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熬通宵。
我自认为有一双能够直通心灵的大眼睛，和双眼皮的弧度总是那么相得益彰。很多人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夸我：“苏娟，你的眼睛会发光唉！”
除了眼睛比较引人瞩目以外，乌黑浓密的头发也是加分项。在留长发还是留短发这个问题上，我从来没纠结过。毕竟长发显得温柔，短发显得干练，怎么剪怎么搭。不过说到脸型，有位同事居然说我鹅蛋脸不像鹅蛋脸，瓜子脸也不像瓜子脸，有些不伦不类。这样的描述差点没把我气死！
这个人叫龙霆，爱跟我开一些自认为很幽默的玩笑。要不是我了解他为人还算不错，只可惜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直男的话，还真就一口唾沫星子给他怼回去了。比我年长两岁的他经常不动声色地陪我加班，还会买些零食跟我分享。像他这样的年轻警司我们支队只有七个，以至于我们私底下管他们叫作“刑侦七子”。除了“刑侦七子”，其他年轻的男同志在身份上也面临着和我一样的问题，不可能参与晋升，而他们七个中又属龙霆最受领导赏识，妥妥的潜力股，抱他大腿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作为一股清流的我可不在这群人之列，我若是真正钦佩一个人，抛开能力，人格魅力是必不可少的。比如林强，七个年轻警司中的二号种子选手，也是不少人抱大腿的对象。他这个人不仅业务能力特别强，而且温文尔雅，与人相处的时候显得特别宽厚随和。想起来有好几次自己在工作上受了委屈，干的多还不被理解，一度想要离职的时候，就是他耐心安慰我的。浓眉大眼的他说话时语气总是那么柔和，特别会为同事着想。尤其是在知道我想成为一名正式警员的愿望后，还会有意无意地帮我备考。如果他有晋升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支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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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别人的思想你毕竟左右不了，即使你有十二分的期待，结果也未必会如你所愿。龙霆虽然内心没有那么细腻，但他做什么事都显得特别勇敢和务实，也善于抓住机会，自信心十足。反观林强，内心虽然细腻，但为人不争不抢，只知道一味谦让。这种个性说好点是顺其自然，说坏了就是没有进取心。不过人都是有缺点的，换谁也不可能十全十美，在我眼里林强的这个缺点瑕不掩瑜。也许是我平时公开支持他多了一些，连闺蜜都以为我喜欢上了他。
“没有啊！”我一口否认:“而且就算我对他有好感，他也不会考虑我的。”
没错了，林强虽然对我挺好的，可是他对其他的女同事也不赖，跟我聊天并不算多，也没表现得很暧昧。最深入的一次聊天，是他说自己在感情上一直都表现得比较自卑，特别怕被拒绝。然后我就安慰了他，告诉他不管怎样都得保持自信，只有这样才能给对方安全感。
我原本以为他跟我说这些或多或少是带了些暗示，可始终没能看到他后续有什么表白或者行动，便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说不定他是个海王，跟其他女孩子也这样说呢！此后他若是主动找我聊天什么的，我只会礼貌性地回复几句而已，甚至有一两次约我见面也给他婉拒了。
女人心，海底针。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他之后我竟然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是不会收回来的。这么多年，或许我还从来没做好开始一段新恋情的准备。如果他真的很在乎我，拒绝一两次影响应该不大吧？
哎，我到底在想什么？大家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越刻意反而越别扭，只需要当好同事好朋友来相处就是最恰当的了呀！不要把关系整变质了。
所以不管是林强还是龙霆，但凡工作上他们帮了我，我都会习惯性地以“友谊万岁”这个口号来点明自己和他们的关系。
龙霆笑道:“既然都友谊万岁了，那就出去干上一杯吧！”
我也笑了:“下次，下次吧！”
今年九月里雨水出奇的多，被安排出差了两个星期的我一回到云城市，就被大雨堵在了水泄不通的汽车站。这时的我第一反应居然是鬼使神差地给林强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回来了。
信息刚发出去，龙霆却打来了电话:“你今天应该回来了吧？”
“对啊，好惨，正在车站。”
“我就知道你没带伞，等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有人来接。”
“林强？”
我明显紧张了一下:“这个不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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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挂了电话，这时我正好收到林强回过来的信息:“我在外面办事，全身的衣服都湿了，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我心里面其实有些失落，但还是善解人意地回道:“没关系，不用来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本来以为他会坚持过来的，可谁知道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雨滴摔碎在大厅门前的阶梯上，却连一条简短的信息也没回复我！
我?
这完全就没把我当回事嘛！看来他真的只是拿我当朋友罢了，下这么大雨，什么都不过问也就算了，电话都不舍得打一个！此时的我就像是外面花坛里的小树苗，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我垂下了头，责问自己为什么以往的独立自主会在今天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决定冒雨出去赶车，刚下台阶没几步就看见龙霆开着车朝我这儿驶来了。
“这回不会再说我是直男了吧！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答应跟我碰个杯了。”他摇开车窗侧着头让我赶快上车。
那一刻，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一下子甩了林强至少几十条街的距离。
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没怎么和林强说过话，倒是和龙霆关系不错，不过干杯的事情却是一直没有答应他。这段时间里，不止是我，很多人都感觉到了林强的失落，工作上显得心不在焉。我暗暗在想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被疑难的案子困扰住了呢还是因为我的问题？想着想着我就笑了。我啥时候变得这么自作多情，主动去对号入座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有的人心目中，工作肯定是比感情更重要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为了办事把我晾在雨里了。这几天下班后，龙霆和林强都在拼了命地加班，同事们则在背后嚼他们俩舌根，说他们这么卖命是因为接到了一桩棘手的案子，谁破了案谁就是大佬。这不接近年尾了吗！二人想要晋升三级警督，还不得在实绩考核上面斗个你死我活。男人！果然还是荣誉最重要。
那些能在一旁悠然看大戏的人是最幸运的，不用押谁赢谁输。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领导安排我做龙霆和林强的助理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其实做龙霆的助理倒也没什么，可做林强的助理，就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味道在里面了。
5
支队是在10月18日接到的报警，内容是云城大学一个叫王麻的学生离奇失踪了。据调查了解，这个叫王麻的学生曾在10月14日参加过一场教育中心组织的培训，自从培训结束后，学校里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踪迹。他失踪的第二天，学校就在试图封锁消息，可终究是欲盖弥彰。在这样的大数据年代，这则新闻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各种添油加醋的爆料更是不胫而走，云城大学一下子被舆论压力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毫无疑问我是想让龙霆赢得这次比拼的，所以当时站在了他这边，几乎成了他的专人助理，各种帮他跑腿。至于林强，一开始他的许多请求我都是置若罔闻的。可后来看到他认真做事的样子，乃至我都这样对他了，他依然和以前一样温柔地对待我，我的心竟一点点软下来，再也讨厌不起他来了。我在想，如果只是因为那天他没来接我，就把所有错都归结在他身上，未免也太任性了。
支队的技术员很快在王麻的出租屋内提取到了他的少许残留血迹，但始终找不到尸体，因而不敢断定他是否遇害了。龙霆破案心切，干劲十足，他已经顾及不上周围人的感受正经历着怎样的变化。我内心因为林强而带来的那点波动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同事们，不可能谁都愿意陪着他熬更守夜地干。用他们的话来说，就算针锋相对比林强先破了案，你龙霆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升职的又不是我们，何必那么卖命呢！
龙霆将搜集到的线索整合之后大致发现:失踪的王麻是云城大学某专业大四学生，平时做什么都喜欢独来独往，在校外租有房子，周末是不在学校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些什么勾当。这个年轻人喜欢玩扑克，不过技术一直很差，经常输钱。输钱倒也正常，可是输不起以至于把人品输没了就很让人头疼了。这导致他输了陈一等人不少钱却一直拖着不给，还出言不逊制造了很多的矛盾。也正是因为人际关系差、行踪有些飘忽的原因，直到他失踪四天以后才有人意识到要报警。
“你们确定他失踪四天了？”龙霆询问知情者。
“没错，10月14号的时候他都还在参加培训。签到册上有他的名字。”
“王麻有没有和某些人闹过矛盾？”
“有啊，和陈一，张二，李三，何四，刘五都闹过矛盾。其实是打牌这种小事引起的，王麻输了总是不肯给钱，一直欠着，最后就成了经济上的纠纷，差点从口舌之争上演到肢体上的冲突。王麻不仅出言不逊，还喜欢挖别人墙脚，通过这种事来找成就感！”
“他挖过哪些人的墙脚？”
“陈一跟何四的都挖过，不过何四家境阔绰，平时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怕是被挖了墙脚都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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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霆和支队的同事们经调查分析，五人中首先排除的嫌疑人应该是陈一，因为他能够提供出14号之后的不在场证明。其他的人里面，何四在应答时总是遮遮掩掩，根本无法清楚交代自己15号晚上的去向，这让龙霆很是怀疑他。
林强在这件事上和龙霆存在不一样的看法，他觉得如果是谋杀，凶手隔了四天想必应该做好了替自己开脱的准备，怎么会表现得这么手足无措？这个何四平日里爱在外面鬼混，多半是因为涉及到当天的隐私才会有所隐瞒，稍微调查一下就会水落石出。
“交给我去调查吧！”龙霆接过话头的同时也抢走了办案的主动权。
林强会不会抢回来呢？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他俩，像是在等着欣赏一出两虎争食的好戏。
“那就有劳了！”林强不卑不亢地回道。
我不知道这个回答有没有让大家失望，反正我是没失望的，原因可能是来自于我对他性格的了解，也可能是来自于他眼里的光。他并非是没有自信的。龙霆转过身，拉着我就往外走。
夜已经深了，外面乌黑麻漆的，我不太愿意跟他一起去调查，可我又是他的助理，怎么能在这时候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打他的脸呢！
见我面露难色，林强开口了：“夜深了，换个男同事跟你去吧！苏娟留下来跟我一起整理下卷宗。”
龙霆回过头来，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
“别忘了，她也是我的助理。”他坚定地说。
我心头一颤，咯吱窝里的文件夹一下子松落在地上。恰恰也是这一举动，缓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林强走上前来弯腰拾起文件夹递给了我。龙霆看了看我，满脸不悦，松开手叫上一个男同事快步离开了。剩下的同事各自舒了口气，他们总算可以休息了。
“你打算怎么做？”我问林强。
“你这几天挺辛苦的，先休息吧！我暂时还没什么头绪，明天再看吧！”他举重若轻地说。
那晚我反而睡得并不踏实，我觉得自己就是一根随着风向偏倒的墙头草，时而倒向龙霆，时而又倒向林强。我根本没有资格去评判他俩。
7
第二天，龙霆带回了他的调查结果。何四15号晚上在夜场吸食毒品，自然不敢透露行踪。这个结果对何四来说虽不是什么好结果，却充当了他在王麻失踪一案中的不在场证明，他的嫌疑因此解除。抛开王麻故意弄伤自己玩失踪这种可能，凶犯只能另有其人了。
故意弄伤自己玩失踪，这可能吗？一部分同事认为王麻欠下那么多债，故意设这么一个金蝉脱壳的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林强在这件事上依旧有着不同的看法，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丢弃自己的前途去设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局？更可况他还参加了考前培训。
说到考前培训，他突然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参加培训的都是各个学校的优等生，而王麻的成绩历来不好，连他们班的优等生都没参加培训，他怎么会跑去参加了呢？林强很想知道王麻在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于是便问了好几个认识王麻的人，答案都是否定的。培训前他任何异样都没有。
“培训完后，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他？”林强又问。
他们的答案出奇的一致：没有，13号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13号？林强若有所悟，他分别问了之前的五个嫌疑人最后一次见到王麻是在什么时候，除某人外，其他人均是在13号之前见到的王麻。巧的是，这个人正好参加了13号的培训。
他顿时意识到事情的蹊跷所在，于是私底下告诉我:“王麻应该在十三号以前就失踪了！”
“可是他十四号还出现在了培训班。”我不解道。
“有人见过？”他又问我。
“没有，培训的人那么多，又有很多外校的，不可能相互认识。不过有签到册和培训测试的试卷都可以证明王麻十四号确实去过了，笔记鉴定是没问题的。”
林强点点头，然后跟我一起找到了负责培训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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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一边翻阅资料一边告诉他:“这次参加培训的有313人，分成两批来的，第一天发试卷点人数时有158人，第二天有156人……”
“不对，”林强突然意识到:“第一天158人，第二天156人，总数不该是314人吗？”
“咦，可能点人的时候数错了，以试卷和签到册为准。”
“不不不，”林强一边查看签到表和试卷一边倔强地摇头说:“我觉得这恰恰是问题所在。”
龙霆找到我们时，他似乎已经思考出了一些结果。龙霆告诉他同事们正在调取出租房周围的监控视频，如果能从中发现王麻或者疑犯的踪迹，一切就好办了。
“调取视频我不反对，请连13号的也一起调了吧！王麻真正的失踪时间不是14号，而是13号！”林强告诉他。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龙霆诘问他。
林强笑道:“本来只有313人参加培训，却被老师点出了314人，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没等龙霆回答，我倒是把自己的看法先说了出来:“老师都是按照点的人数来分发试卷的，数量上应该不会出错。难道有一天多去了一个人？”
龙霆摇头道:“没理由啊，如果是多去了一个人，签到册和测试卷不可能遗漏的。”
林强回道:“其实你们俩都没说错，的确是多去了一个人，只不过我说的多去是指同一个人重复去了两次而已。”
龙霆眼珠子一转，猛地反应过来，可我的脑袋却还是云里雾里的。他向我解释说:“那两天参加培训的人就像是两个集合，这个人是个交集，第一天和第二天他都去了，所以点人数时多点了他！看来这个人是有预谋的，他在实施谋杀前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去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条件，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可是签到表和试卷他是怎么做到的？”
“顺时效应！”林强回答他:“大家都知道，十三号的东西一定会顺推到十四号，可是十四号的东西却永远无法回到十三号。王麻的东西只要跨过十三号，就会自然而然地变成十四号的了。你们仔细看看这套签到表，第一天的签到表是三页，后面两页是没有表头的，这种简单的表格，只需要提前打好一张，就可以临时进行替换。第一天培训时，嫌疑人只需要刻意坐在王麻的前排，利用制作的假表格递给王麻等他签了字再收回，第二天利用这张假的表格替换真表格给其他人签到，那么王麻十三号签下的字就会变成十四号签下的了。同理，交试卷时大家都会往前传试卷，这时前排的嫌疑人只需要将王麻的试卷暗中截下，只交自己的那张就可以了。第二天考完试，他再把王麻的试卷交上去，自然就成了十四号的试卷，而两天所交试卷的总和依然是313，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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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霆恍然大悟，愣了一下之后赶紧拿起签到表和试卷仔细端详起来，的确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分别问过五个嫌疑人最后一次见到王麻是在什么时候，只有一个人的回答是14号，这个人曾参加过13号的培训。”林强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分享给了龙霆。
“我知道该从哪儿入手了！这个人最先提供出了14号以后的不在场证明，而且是非常充分的证明。看来是他蛊惑王麻一起参加培训，实施了自己的计划。”他一边说着一边捏着签到表和试卷就冲了出去。
“走吧！我们一起去让真相水落石出！”我着急地冲林强说道。
他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
“我不想要真相，因为真相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你不想晋升了？”
他走上前来，用真挚的眼神注视着我说：“真相不是用来晋升的，是为了还被害人一个公道。我们的出发点都一样，只是走着走着就偏离了正轨。我不否认自己是个敏感的人，也许一些雕虫小技确实逃不过我的法眼，但我不可能知道每件事的真相，比如我不可能知道我们之间会发展成怎样一种关系。我很在意你的看法，每次我想要走近你的时候，你总是会拒绝我。可当我真正离开的时候，你应该也不会开心吧？我觉得我没法赢，就算得到了真相也没法赢。所以我现在就只是很单纯的，想就那天没能及时来接你的事情说一句，对不起！”
没能及时来接我？看来他后面赶到了车站，只不过我已经被龙霆接走了。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眼里裹着的泪水流了下来:“下班后，我们一起碰个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