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仰坤
在新疆阿勒泰地区福海县有一个很大的自然湖泊叫乌伦古湖,也叫布伦托海,当地人叫海子。它由一个大海子和一个小海子组成,两者之间由一条长约七公里的大河相连。大海子大体上是一个直角三角形,最长处四十多公里,最宽处十八公里多。小海子大体上是一个圆形,长和宽都是十六多公里,大小海子的面积合起来有一千多平方公里,因此是一个比较大的淡水湖泊。实际上,它是我国十大淡水湖之一,也是新疆的第二大湖泊,同时也是新疆的第二大渔业基地,在历史上盛产天然的小白条和五道黑,还有其他一些鱼类。
根据地质学家们估算,乌伦古湖的年龄已经接近三千多万年,是一个比较古老的天然湖泊。它的南面是我国著名的准噶尔盆地,北面紧邻着著名的额尔齐斯河,再往北就是巍峨的阿尔泰山脉。它的水源来自乌伦古河,乌伦古河的河水又发源于阿尔泰山上消融的积雪和冰川。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福海县成立了自己的打鱼队,队部设在大海子上一个叫骆驼脖子的地方,距离县城二十多公里,全队有三十多户人家,招收的都是年轻人,年龄大的结婚也就一两年,剩下的都是还没有结婚的年轻小伙子,队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干部,姓魏,山东人,他工作非常认真负责,管理得也比较严格,每年的各项生产任务都是超额完成。打鱼队的任务就是一年四季在海子上为政府打鱼,捕捞出来的鱼每天都用拖拉机运送到县城里,再由政府有关部门通过调配的方式运送到新疆首府乌鲁木齐市和新疆的其他城市,供应人们对天然优质鱼的需要。
后来改革的力度越来越大,不仅农村的生产队解散了,农村的土地完全承包了,连县上的各类国营工厂和大小商店也都先后承包给了个人,在这种大背景下,这个打鱼队也就难以维持下去了,也准备找人承包,通过了解承包后的情况和处境,我大姐和姐夫就和多数打鱼队的人员一起辞职离开了打鱼队,各自去寻找新的单位工作,后来经人介绍我大姐和姐夫就搬到了大海子上一个叫红雁池的地方开始自己打鱼自己销售。
一九八二年暑假期间,父母让我去看望一下大姐和姐夫,头一天傍晚,母亲就从我们家的菜园里专门给大姐家摘了许多新鲜的蔬菜,有辣椒、芹菜、香菜、西红柿、豆角、茄子、洋葱和大蒜,还有几块生姜,然后就把这些菜放在了阴凉的地方,由于担心蔬菜洗了以后容易腐烂,所以都没有清洗。
第二天早上吃饭之前,母亲就细心地先把这些蔬菜用小袋子装好或者用细绳子捆好然后再小心地装进麻袋里,又把麻袋口系好,接着她就催促我快点去吃饭,她自己却又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在我独自吃饭的时候,父亲就把装菜的麻袋横着放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然后用一根不太粗却比较长的非常结实的白色的呢绒绳子把麻袋前后左右地在自行车上捆好,又用手抓着麻袋前后左右地晃了晃,看见麻袋已经与自行车牢固地固定在了一起,他才放心地松了手。紧接着,母亲一手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壶,一手提着一个黄色的布兜走到自行车跟前,她一边把东西往自行车的车把上挂,一边说:“这个壶里是凉好的奶茶,你在路上渴了喝;布袋子里是洗好的西红柿,路上饿的时候吃!”
“嗯,知道了!”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回答。
我刚一吃完饭,母亲就说:“要是吃完饭了就早点走吧,要是赶在中午还在路上就太热了!”
“嗯,我吃完了,这就走!”说着我站起身来。
“你要不要戴个帽子遮遮太阳?”母亲又关心地问。
“不用,这点太阳怕什么,戴着帽子可能还会更热!”我回答道。
“那就随你吧!”母亲显得有些无奈,看着我微笑着说。
我走到自行车跟前,左手抓着车把,伸出右脚把自行车后面支架上连着弹簧的锁扣往后一蹬,然后用右手抓着座位的后边把自行车往前一推,自行车的后支架就自动地弹了上去,我推着自行车正准备往前走,这时候父亲又走过来对我说:“你要注意,下了大公路以后顺着往海子去的那条大路往前走,走上几公里会有一个岔路口,往右边走的那条路是往骆驼脖子去的,往左边走的那条路才是去红雁池的,可别走错了!”
“嗯,记住了,走不错!”我对父亲的这种叮嘱多少有些不耐烦,因为昨天他已经给我说过一遍了。
我看了看再没有什么需要带的就推着自行车往院子外边走,父亲和母亲都站在院子里目送着我,他们还都没有顾上吃早饭,还没有走出院子的大门就听见母亲在后面大声地说:“路上小心点,见了你大姐就说我们都好,别叫她挂念!”
“嗯,知道了!”我答应着,推着自行车刚出了院子的大门,只见家里的大黄狗沙虎高兴地向上卷曲着黄里透白的尾巴跟了过来,很显然,它也想跟着我一起去,可是母亲见了立刻大声地从后面对着沙虎喊道:“回来!快回来!你跟着去干什么!”
可是沙虎根本不理母亲的呼喊!
于是母亲大声地对我说:“小坤,不能叫它跟着去,晚上你们在屋里都睡了,它在海子边上跑丢了怎么办!”
我停下自行车扭头对着沙虎大声地喊道:“回去!快回去!”
沙虎也停住了脚步,瞪着一双明亮纯洁友善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观察着我的表情,似乎在判断我是在给它开玩笑还是真的不想让它和我一起去!
我看它站着不动,于是使劲跺了两下脚,然后又握着拳头挥动着右手臂大声地加重语气地对它喊道:“回去!快回去!”
这时候它也终于明白我也不想让它跟着去,于是它低下头嗅了嗅地面,然后又扭头去嗅了嗅路边的柴火,借机往柴火垛跟前走了两步,我明白它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也等于告诉我它不跟着去了,于是我推着自行车使劲地往前快走了几步,然后借着这个劲上了自行车,沿着院子外边的土路往北走。
大姐家在骆驼脖子打鱼队的时候,我赶着家里的牛车去过几次,每次去母亲都会从家里给大姐家带点蔬菜瓜果,有的时候也带点衣物和零碎的家具,回来的时候大姐和姐夫就在她们住的附近的沙丘上捡一些很好的梭梭柴,装上一牛车让我拉回来。
那时候我才上初中,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赶着牛车走在苍茫的戈壁上,基本上都遇不到一辆车,也遇不见一个人,时间就像死亡了一样。去的时候我独自一个人坐在牛车上,车厢里铺满了一层晾干的青草,由于新鲜的青草容易把东西染绿,还会有一股鲜草的湿气,有的时候也不好闻,所以每回铺的都是晾干的青草。青草的一边放着给大姐家带的东西,其余的地方就是我的天下了,我可以自由地坐在青草上,也可以随意地躺在青草上,还可以坐在大黄牛左边较宽的车杆上,在这七八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独自一个人行走于人间之外,能够对话的除了身边的这头任劳任怨正在拉车的大黄牛以外,就是天上的太阳和白云,地上的泥土和沙子,一望无际的戈壁,还有戈壁上稀稀落落的野草,以及总也走不到头的脚下的这条土路,最后还有偶尔吹来的让人舒服的阵阵的微风。
我第一次独自面对这无边无际的戈壁时,心里立刻想到了我们的祖国地大物博这个词语,同时也为祖国的广阔而自豪!
当我慢慢地开始觉得孤单的时候,我就对着大地唱唱歌,对着白云背背诗,对着黄牛说说话,有的时候也会产生一些美好的幻想和联想,自己不断地陶醉其中!
那时的我是一个无忧无虑非常快乐的少年!
我的心里经常会无缘无故地产生出一些美好的想法和念头,有些想法与现实生活有关,有的就比较神奇和遥远,这些想法和念头往往又都非常的引人入胜,而且会让人从心里感到十分的快乐,所以她们经常让我处于兴奋和愉快之中,而且对未来充满着许多设想和必胜的信心,这种状态经常让我的生活充满着变幻的色彩和无穷的力量,使我常常一半生活在现实中,另一半生活在朦朦胧胧的无限期盼和美好的憧憬中!
那个时候,虽然我也认识了悲伤痛苦艰辛苦难绝望无奈,甚至生不如死这些词组和文字,但是并没有留意和懂得它们的含义,也没有心思去真正地理解它们所对应的现实生活,在我的世界里一切都充满着阳光和快乐,这些词语只是老师要求记住可能还会考的一些文字而已。
现在我骑着自行车要比当年的牛车快多了,现在我也已经十六岁了,在读高中,现在我一天到晚总有使不完的劲,几乎没有真正地感到累过,即使累了,一休息浑身上下又都是使不完的劲了!这辆自行车是一辆二八型的飞鸽牌自行车,比较新,骑着很顺手也很好骑,现在骑着自行车去大姐家让我感到非常高兴,甚至有些说不出来的兴奋。
出了家里院子的大门往右一拐就是一条通向西北的大路,这是一条主要由牛车和马车压出来的土路,由于走的时间久了,两条车辙都被行人和自行车走得有些光滑了,我骑着自行车沿着大路一边的车辙往前走,自行车的车轮在坚硬光滑的车辙上轻松地前进着,不时地发出轻盈的欢快的不太响亮的嘤嘤的响声,让人听了非常舒心和欢快!
前面半公里远的地方分布着一大片房屋,那是国家从天津调过来专门在这里修建公路的一个大的施工队,人们都叫它“工程队”,他们在这里已经两三年了,他们主要修建从乌鲁木齐市到阿尔泰市的主干公路,工程队里都是天津人,说的都是天津话,他们是一个正式的国营大单位,他们对当地的人们一直都很友善,他们有一个大礼堂,里面是一排一排长的木板凳子,在大礼堂里经常放电影,周围的人们也都经常过来看,他们不仅一直都是免费的,而且还同等地对待当地的群众和他们自己的职工,谁先到了谁就先去坐比较好的位置,在这方面不分你我,甚至在许多时候还把比较好的位置让给儿童,这样一来他们与周边群众的关系就相处得十分融洽,周边的群众也都真诚地对待他们。在距离工程队两公里远的地方还驻扎着一个雷达连,有两部雷达,他们属于野战部队,有的时候部队的一些战士也来看电影,每次来的时候大约都是一个排的人,他们都是排着队伍由排长带队一起来,走的时候也是排着队伍一起走,从来没有见过几个战士出来看电影的。战士们当然不会与工程队的职工和当地的群众争抢座位,部队的战士们来看的次数也不多,每当他们排着队伍来了以后,工程队都是在中间偏后的地方专门给他们调整和安排出两三排座位让他们集中地坐在一起,前面和中间比较好的位置主要留给当地的群众坐,很大一部分都是让给当地的儿童和带着孩子的妇女,工程队自己的职工主要坐在部队后面的位置上,不论是工程队的职工、解放军战士还是当地的群众,大家都比较讲究思想觉悟和团结友爱,也都懂得相互体谅和相互谦让!
我走的土路就从工程队西边大约一百米远的地方穿过,再往前走半公里就是一座南北走向几十米长的石头桥,石头桥下面是人工开凿的十几米宽的人民渠,用于灌溉下游几个生产大队的农田,土路就从大桥的东南方沿着一段斜坡走上桥去,上了桥以后就是从福海县走向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十师师部所在地北屯的公路,这也是从乌鲁木齐市走向阿勒泰市的公路,从福海县到北屯是三十公里,从福海县到阿勒泰市是一百公里,从乌鲁木齐市到阿勒泰市的直线距离大约四百五十多公里,但是修建的道路大约五百多公里,这条公路就是工程队修建的一条主干公路。
现在是上午八点多钟,太阳还在东南方,天气还比较凉快。前不久公路上刚铺设了一层新的沥青,崭新的黑色的路面让人看了非常舒畅,骑在这样的公路上也觉得非常高兴,我骑着自行车愉快地走着,车轮碾压在还没有完全干透的沥青路面上发出轻微的好听的滋滋声。
沿着公路走上一公里多远以后,在公路的西边就是一大片天然的沙枣林,沙枣树和杨树柳树都不同,虽然它也有自己的主干,但是它的侧枝很多也很发达,而且长得很茂盛,有的侧枝的生长甚至还会超过主干,一般都是从主干的基部就开始生长侧枝,然后随着主干的生长又从不同高度的主干上一轮又一轮地向外伸展出更多的侧枝,最终长成一棵由众多侧枝包围着主干的大树。由于每棵沙枣树都有很多侧枝,当一棵又一棵的沙枣树交错相连地生长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天然地形成一道茂密的由沙枣树组成的植物墙壁,加上它们的树枝上又都生长着又长又硬的粗刺,这样人们就很难直接从它们的中间穿过去,要想过去也只能去找比较大的空隙才行。
沙枣树的树叶不大,长圆形,一般也就比大人的一截手指长一点,可能是干旱少雨的原因,满树的树叶一般都是灰青色的,现在正是花季,在一根根灰青色的叶梗上,在叶柄处或者在叶柄间都正在盛开着一簇簇短小精悍的黄色的鲜艳的喇叭花,她们都在尽情地欢快地怒放着,她们的香气很浓,一股一股令人喜悦的香气不断地飘逸到公路上来,环绕在行人的身旁,使人似乎徜徉在了美妙的舒心的阵阵香味的海洋里。
勤劳的蜜蜂是不会错过这么美好的时光的,她们勤劳地采着花粉酿造着花蜜,有些昆虫也兴奋地围绕着花朵不停地飞舞着,采摘着花蜜,帮着蜜蜂一起传递着花粉。
我有意地放慢了脚步,降低了自行车的速度,即使这样,还是不知不觉地走出了这片沙枣树林子,前面不远处又是一座石头大桥,过了大桥不远处就是一个向左拐的斜坡,从这里我就要离开公路进入戈壁荒滩了。
戈壁滩上的这条路当然是土路,主要是由牛车、马车、拖拉机和汽车压出来的,行人和自行车走得很少。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是苍茫的,也是荒凉的,这里似乎已经到了人间的尽头,这里没有村庄,也没有人烟,更没有热闹和繁华,这里似乎是与人间隔离的另一种世界。
可是,我是一位对生活和未来充满着远大理想和无限希望的青少年,所以在我眼里,眼前的这一切仍然充满着无限的生机和希望,这里同样是一片洋溢着青春和欢乐的地方!
放眼望去,茫茫的戈壁滩总体上还是平坦的,但是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也会出现一些零星的或高或矮或大或小的沙丘,人们把这些沙丘叫沙包,在很多沙包上也都或多或少地生长一些稀稀落落的灌木,多数是红柳,也有一些沙拐枣和梭梭柴,可能正是由于这些灌木的存在才让这些沙包被保护下来,才使它们没有被大风刮走,使得它们在这荒凉的戈壁上留住了自己的脚步。
戈壁滩上又是非常干旱的,这里的降雨很少,除了冬天里一些积雪以外,整个戈壁上几乎常年再没有任何水源,而夏季灼热的蒸发和春天强劲的大风又会夺走地表的很多水分,这就造成了这里的苍茫和荒凉。最能体现这种特征的就是这里的植物,整个戈壁上几乎见不到一棵大树,连茂盛的灌木也很少见,也没有茂密的野草,黄褐色的地面上主要分布着低矮的稀落的多年生的小灌木驼绒藜,它们的身躯也就二三十厘米高,叶子小的像豌豆粒那么大,还有少量的白茎绢蒿和盐生假木贼等植物,驼绒藜都是一小团一小团稀稀落落地分布在戈壁上的,远远地望去,一堆一堆的驼绒藜就像一颗颗灰褐色的棋子被大自然随意地散落在黄褐色的戈壁上,成为荒凉戈壁上的一种点缀和装饰,又似乎代表着一种生命和希望。
除了驼绒藜、白茎绢蒿和盐生假木贼以外,在道路的两旁还生长着一些针矛和少量的芨芨草,由于道路是在戈壁上碾压出来的,路面比两边的地面都低,走在这种道路上就会觉得路边的野草比戈壁滩上其他地方的野草长得高,也显得茂盛一些,可是按理说它们的土壤都是一样的,气候也是一样的,路边的野草也没有获得过更多的水分和营养,所以不应当出现这种现象。
“会不会是车辆来回走得多,产生的风导致了这种情况呢?”我这样琢磨着,“如果有风蒸发得应该更厉害呀,蒸发严重对植物的生长应该更不利呀!”这似乎又是一种矛盾。
“会不会是车辆的声音和震动有利于植物的生长呢?”对于这些问题我还解答不出来,对于这个问题除非进行专门的试验得出结论才行,我觉得这些问题应该留给专门研究植物生长规律的植物学家们去解答才合适。
我突然想道:“会不会有一天,等到科学技术更加进步了,国家也更加富强了,人们开始在这里栽种树木,让这片茫茫的戈壁滩最终都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茂密的森林了呢?”
“应该不可能,这里没有水呀!”我自己又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有些脱离实际。
“那也说不准呀,古代的人谁能相信人能飞到天上去呢,现在有了飞机不是就已经变成现实了吗!”我开始为自己的最初想法进行辩解!
我又忽然想道:“其实,就是利用简单的办法应当也行,如果在这里栽上一排一排合适的树苗,在每棵树苗的根部放上一个密封的大水桶,里面灌满水,再在水桶的底部用一根细小的管子通到树苗土下的根部进行长期的小水量的滴灌,然后再定期地给每只水桶里补充水量,这样就能保证每棵树苗不再缺水,这样有了水以后,再适当地给它们追加一些合适的肥料,这就应当能够在这里造出大片的树林来,一旦树木扎根成活以后,它们自己就能通过光合作用制造营养,也能通过根部和落叶的腐烂不断地改良这里的土壤,从而形成良性循环!”
我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这片广阔的土地充满着希望!
“说不定这里的地下还是丰富的矿藏和石油呢!”我这样想。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祖国的大好河山,也正如人们所说的,新疆确实是个好地方!”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心满意足地开心地笑了,于是情不自禁地使劲地蹬起自行车来!
可能是由于经常走的原因,除了道路中央偶然会有少量的低矮的稀疏的植被以外,两条车辙上都没有任何植物,随着不同地段土壤的变化,车辙的土壤也在跟着发生变化,有的时候车辙上是一些细碎的灰黄色的沙子和小石子,这样的路面自行车走在上面就有些吃力,不但需要用力蹬,速度还不快。有的地方车辙的地面是干硬的黄里泛白的黏土,由于比较坚硬,表面也有些光洁,自行车走在上面就很省力,自然也就快得多!
我高兴地奋力地骑着自行车,愉快地欣赏着这无边无际辽阔的戈壁荒滩,心里感到非常的舒畅和惬意!
大约骑了十几公里以后,我有点出汗了,于是我停止了自己的双脚,把两脚平衡地放在两边的脚踏板上,让自行车慢慢地消耗完自己的惯性停了下来,我下车以后把自行车小心地支在路边上,然后从布袋子里拿出来了两个西红柿慢慢地吃起来,西红柿都是牛心柿子,形状就像牛心一样,中部和下部都已经完全红了,上部还有少量的青色,一口咬下去,又酸又甜,非常爽口,里面粉红色的蜜汁包裹着细小的成排的淡黄色的种子立刻显露了出来,紧跟着西红柿特有的那种好闻的气味也都扑面而来,让人欢喜和陶醉!
我大口地吃着,尽情地享受着!把两个西红柿吃完以后,我又从车把上取下了塑料壶,拧开盖子托起塑料壶慢慢地喝起凉奶茶来,奶茶是用家里的新鲜牛奶熬的,而且是母亲用小火慢慢地熬的,熬的时间比较长,又放了合适的咸盐,现在喝起来又香又可口,真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舒畅和享受!
吃好喝足以后,我想休息一下,这时我才发现四周非常寂静,寂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都能听到太阳的光线落在地面时砸出的响声!
在这个原始的世界里,除了亘古的原野就是明媚的阳光,原野始终是沉默的,又似乎有千言万语,阳光也是沉默的,又似乎欲言又止,她们默契地让寂静来体现永恒!
生命只是这寂静中的红色的浪花,她从寂静中来,又到寂静中去,然后让一切又都归复于寂静!
我这样思考着,努力观望着四周的戈壁,在阳光的照射下,戈壁是苍茫的,沉默的,原始的,没有任何动物和人烟;蓝天上悠悠地飘着几朵白云,自由又自在;戈壁与蓝天之间的空气也完全是寂静的纯洁的透亮的,纯净得似乎空气并不存在;但是戈壁却是有边界的,它们的边界就在远方的蓝天弯曲下来以后与大地相连的地方,这一切好像都是非常随意的,又似乎是一种天合地成的巧妙的安排。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忽然觉得这可能并不是一种简单的随意,真的是大自然的一种设计和安排,而且在这些事物的背后似乎还隐含着一种内在的规律!这辽阔的大地,浩瀚的天空,悠悠的白云,自然的野草,还有那奔放热烈的阳光,以及偶尔吹来的阵阵微风,她们都是那么的自由,那么的坦然,那么的本性,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自由自在,所有这一切似乎都是大自然在向世人们宣示一种原始的生存状态,也就是万事万物的一种本原的生存状态,当然也是应有的生存状态。
有了这种想法以后,再看看周围的一切,我发现它们确实都在按照这种规律生活着存在着,“看来,我发现的这种现象真的是对的!”我有些欣慰地自言自语地说。
我从心里为自己有了这种发现而感到高兴,怀着这种愉快的心情,我骑着自行车又开始往前走,同时有意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我的思绪也变得更加活跃起来,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我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和想法,我发现:“现在我看到的状态是这样的,如果现在我不看它们,它们的状态应当也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人经过这里,它们的状态仍然也不会改变!而且这种状态可能还会保持世世代代,千古万年。现在它们是它们,我是我,它们自身就是一种真实的存在,我只是它们身边的一位过客和看客,是它们的身外之物,所以我的有无对它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和影响,也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由此延伸下去,如果一个人没有理想,缺乏信仰,一辈子碌碌无为,毫无建树,只为了自己和个别人活着,那么,他对于这个社会和他人来说是否也是这种情况呢?他只是这个社会和他人身边的一位过客和看客,可有也可无,他的一生就像一阵细弱的微风无趣地从人们的眼前刮过,既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也不会在人们面前留下任何踪迹,因为它没有给人们带来任何的作用和贡献!真正的人生显然是不应当这样走过的!对于我来说,在戈壁深处的我可以做这里的过客和看客,但是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就要做自己的主人和有贡献的攀登者!”
我就这样独自兴奋地联想着思索着,慢慢地我又突然地意识到,从地理上来说,这里是欧亚的中心地带,导致这种荒凉状况的因素其实也很清楚,除了这里的纬度和海拔都比较高以外,海洋的水汽不能延伸到这里来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这里东边远离太平洋,而且还有大兴安岭和太行山阻隔;南边远离印度洋,中间还有喜马拉雅山、昆仑山和天山阻挡;北边远离北冰洋,近处还有阿尔泰山脉阻却;西边又远离大西洋,除了路途遥远以外,中间也有高山大岭阻碍,要是这些不利的因素能够被排除,哪怕只排除其中的一部分,这里的气候条件应当就能获得改善!
“要是真有那一天,这里真能戈壁变良田,天地之间村镇密布,人来人往,河流纵横,鸟语花香,人们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幸福地生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想到这里,再看看这些沉默不语的原野时,仿佛也听到了她们同样期盼的心声,我的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心里一下子愉悦了很多!
带着这些想法和感受,我又骑着自行车愉快地前行了大约七八公里,前面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片比较高大的沙丘,随着距离的接近,沙丘也变得越来越清楚,沙丘上长着比较多的红柳,红柳正盛开着一簇簇粉红色和深红色艳丽的鲜花,妖娆又醒目,让人情不自禁地从内心里产生出来一种振奋和欢喜!
我猜想翻过沙丘以后应该就是海子了,于是高兴地使劲地蹬着自行车快速地向着沙丘冲去!
大路走到沙丘跟前就到了终点,再往前就是隆起的高高的沙丘了,沙丘上也没有任何车辆的痕迹,很显然,车辆都是停在这里的。这个沙丘很大,往左往右高高低低地延伸得很长,几乎看不到结尾,这样也就无法绕过去。
往沙丘上走是一段大斜坡,斜坡上都是乳白色的流动的细沙,细沙上留下了各种深深浅浅杂乱无章的脚印,这说明人们都是从这里走到沙丘上去的。这段沙丘比一栋平房还高,这么高的沙丘任何车辆显然都是过不去的。我下来用左手抓着车把掌握住方向,用右手抓着麻袋下面自行车的架子用力地往上推,虽然自行车前面和后面的车轮都陷进了沙子里,我的鞋子里也灌进去不少的沙子,但是我还是一口气就把自行车推到了沙丘的顶部,顷刻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的蓝色的一望无际的湖水就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我的眼前,海子就在前方的不远处,我终于到了,这令我非常兴奋和激动!
在距离沙丘顶部二三百米远的地方,在沙丘与湖水之间较低的斜坡上,大约间隔三四百米远就有一栋光秃秃的房屋,房屋大体上都是两间,整个房屋都是土建筑,黄褐色,由于墙壁上都抹了一层泥,这样就看不出来墙壁是用土块垒成的还是直接用湿土夯成的,但是能够明显地看出来的是它们都没有使用砖块和石头,这些房屋都是建造在沙丘往湖边延伸的沙滩上的,房前屋后都没有一棵树,也看不见人们在这里种植过任何蔬菜和植物的迹象,沿着湖边分布着六七栋这样的房屋。
在房屋的四周,稀稀落落地分布着一些天然的梭梭柴,在距离房屋越远的地方,梭梭柴的密度越大一些,但是,这些梭梭柴看起来都比较年轻,它们的上部还都是浅绿色的嫩枝条,一束一束地紧靠在一起努力地往上生长着,下部是不太粗的灰褐色的枝干,虽然距离湖水比较近,但是由于它们都生长在沙滩上,又缺乏降雨,所以还是明显地显得营养不足,生长得都比较艰难。在距离湖水比较近的地方,还有几丛比较醒目的红柳,它们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由于正在盛开着鲜艳的粉红色的花朵,所以远远地看去分外妖娆,给这里增添了一份欢喜!
我顺着从沙丘上往下走的密集的脚印走下沙丘,最近的一户人家半开着门,于是我走到门口大声地问了一句:“家里有人吗?”
门很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个子中等的男人,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然后问道:“你找谁?”
我说出了姐夫的名字,他立刻微笑着用手指着西南方向不远处的那座房屋对我说:“你去吧,就是那家!”
“好的,谢谢您!”
还没等我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时候他们不一定在家,要是不在家,那就是在海子边上收拾渔网哩,可能现在他们还没有收拾完,你到湖边上去找他们就行!”
我又感谢了他一遍然后推着自行车往大姐家的房屋走去。
到了大姐家发现他们真的不在家,但是房屋的门也没有锁,只是用一个小木棍把门扣插上了,我拔下小木棍,推开门,屋里很简单,只是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我把麻袋先从自行车上解下来抱进屋里,然后又把自行车两边车把上的布兜和塑料壶都摘下来提进了屋里,接着把自行车也推进了屋里,出来后又用小木棍把房门的门扣插上了,然后我就欢快地疾步向湖边走去。
海水是蔚蓝色的,一望无际,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一片片细碎的白色的磷光,现在没有风,水面也比较平静,湖里的不远处还有两只不大的渔船正在慢慢地向着那边的岸边靠去,从这里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船上有人,但是看不清楚人的模样。
虽然眼前的湖水和来时路上的戈壁都是一望无际的,但是与荒凉的戈壁不同,起伏的水波具有灵性,浩瀚的湖水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受到一种内在的生机和活力,让人喜悦和兴奋,这种感觉是荒凉的戈壁无法产生的!
不远处的海滩上,相距一定距离停泊着三四只小渔船,有的小渔船附近已经没有人影了,有的船边还有人正在弯着腰忙碌着,我望了望,想从里面找出大姐的身影,可是由于他们都正弯着腰在忙碌着,一下子也难以找出大姐的身影,于是我直接向他们走去。
还没走几步,大姐就发现了我,她立即直起腰,高兴地大声对我喊道:“小坤,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还没有回答,姐夫也直起腰来高兴地大声对我说:“哎,坤兄弟,你来了!”
“嗯,咱娘叫我来看看你们!”我高兴地大声地回答着,快步地向他们走去!
“咱娘他们都好吧!”大姐问。
“都好,你们放心就是了!”我高兴地说。
说着我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跟前,他们正在收拾渔网,小船就停在旁边,渔网都快收拾完了,渔网上的鱼基本上也都摘下来了,只剩下一小段渔网还没有摘完,姐夫正在从网上往下摘鱼,大姐正在对摘下来的鱼进行收拾,首先把鱼头两边的鱼鳃抠出来,接着把鱼的腹部切开把里面的内脏掏出来,然后把鱼扔进一只水桶里。
大姐一边收拾鱼一边说:“这样收拾好了以后,把鱼在湖水里洗干净,往鱼的肚子里撒些咸盐,腌起来就不怕坏,然后背到家里倒进房屋后面的鱼池子里,等着买鱼的来了卖给他们就行了!”
我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对大姐说:“我也帮你收拾收拾吧,在家里也都收拾过鱼!”
“你别沾手了,你看天越来越热,很腥气,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子,肯定累得不轻,你还是歇一会吧,鱼都摘得差不多了,一会就完,完了咱们就回家!”大姐不让我再沾手。
“我不累,这些活又不重!”
“很腥气,你不用再插手了!”
大姐说完又转身对姐夫说:“你那边摘完了吧!”
“马上就完了,就剩下几条了!”姐夫有些急促地回答,还没等大姐再说话,姐夫就有些高兴地说:“好了,都完了!”然后他就从渔网跟前站了起来,顺手把手里的几条鱼扔到大姐还没有收拾的鱼堆里。
大姐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与姐夫商量:“那怎么办,是我们先回去,还是都收拾完了再一起回去?”
“坤兄弟走了这么远的路子,现在天也有些热了,你们挑一些大鱼先回去做饭吧,剩下的这些活我弄完就回去!”姐夫干脆地说。
“不用,我不累,咱们弄完一起回去吧!”还没等大姐说话,我先插话说。
“你不用在这里晒着,剩下的活也不多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也该回去做饭了,剩下的这些活叫他干就行,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大姐坚持着说。
姐夫也微笑着对我说:“我们天天都这样,都干习惯了,这点活一会就干完,你们先回去吧!”
“那好吧!”我只好答应下来。
大姐已经在鱼堆里挑鱼了,鱼堆里主要都是五道黑,还有不大的小白条和鳊鱼,大姐一边挑一边说:“还是五道黑最好吃,中午咱们就吃五道黑吧!”
“好,我也最爱吃五道黑!”我愉快地说。
大姐微笑了一下,一边挑鱼又一边说:“很多人都爱吃五道黑,也拿几条大一点的小白条吧,也叫你尝尝!”
“好!”我高兴地说。
她先从已经收拾好的鱼里面挑,把挑出来的鱼都放在一只空水桶里,然后又从还没有收拾的鱼堆里又挑出来了一些放在一边,她看了看挑出来的鱼合在一起快有半水桶了,自言自语地说:“应该差不多了,够吃的了,再多了锅里也盛不下!”
“不用太多,就咱们三个人,吃不完剩下了也不好!”我对大姐说。
“嗯,那好吧,那就这些吧,应该差不多!”
说着大姐利索地把那些挑出来还没有收拾的鱼都收拾好,然后装在水桶里,把水桶提到湖水里仔细地洗了三遍,她说:“凑着这里的水把鱼都洗好,这样回去以后就不用再洗了,直接做就行!”
“家里吃的也是湖里的水吧?”我问。
“嗯,你看这个地方都是沙包,也不好打井,湖水也是淡水,也能吃,我们在骆驼脖子打鱼队的时候吃的也是这个湖里的水,在那里公家也没有打井!”大姐解释着说。
“那洗东西也都是在这个湖里!”
“嗯,那也没啥,你看这个湖多大,水也在流动,这样在水边上洗点东西对湖水也没啥影响。”大姐看出了我对水的顾虑,她认真地解释说。
我看了看面前这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湖,心里也觉得大姐说得有道理。
姐夫已经在收拾剩下的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鱼,他的手很利索,收拾得很快,大姐已经把洗好的鱼重新放进了水桶里,有半水桶鱼,接着她又提着另一只空水桶往水里走了走,弯腰灌了一桶水提回来,然后对我说:“小坤,咱们先回去吧,你帮着我提着鱼吧,我提水。”
“水和鱼我一手提一个就行!”我对大姐说。
“那干啥,我又不是一样也提不动!”接着大姐又说:“水重一些,要不你就提着水吧!”
“嗯,好吧!”
“剩下的你自己收拾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大姐又扭头对姐夫说。
“嗯,你们先走吧,我这边也很快,一会就收拾完!”姐夫一边忙着一边说。
于是我和大姐一人提着一只水桶往家里走。
“你们天天把鱼的内脏扒出来扔到水边上,这样不就把湖水和岸边都弄脏了吗?”我问大姐。
“不能扔在那里不管,收拾完鱼以后,大家都是在距离岸边不太远的沙地里挖一个坑,把当天收拾出来的内脏都埋在坑里,第二天再换个地方挖坑。要是扔在水边上,现在天气这么热,腐烂以后用不了两天光是那种臭味也让人没法在那里干活了!”
“这个办法挺好的!”我赞赏地说!
我忽然想起了家里的沙虎,于是情不自禁地对大姐说:“要是叫家里的狗跟着来了就好了,这么多的鱼内脏,它要是来了都能吃个够了,那就让它可以好好地享享福了!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它都跟着跑出了院子,咱娘不愿意,我也就没让它跟着来!”
“不知道它喜不喜欢吃,可能才一开始喜欢吃,如果天天这样叫它吃,说不定它还不喜欢吃了呢!”大姐说。
“在家里挺喜欢吃的!”我说。
“那是在家里,鱼的内脏少,偶然吃几回可能还喜欢吃,时间长了那就不一定。应该是猫喜欢吃这些腥东西,狗喜欢吃骨头和肉。”大姐解释着说。
“嗯,倒也是这样!那你们怎么不养个狗呢,平时你们下海子以后叫它看看家不是挺好吗?”
“平时很忙,天天打鱼,哪有时间再专门喂它。再说这里很偏僻,平时除了买鱼的人以外,几乎没有外人来,养了狗用处也不大,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家都没有养狗,不仅没养狗,平时大家也都不锁门,当然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怕偷!”大姐说。
“那倒是,这里的情况不一样!”
过了一会,大姐问:“咱娘平时都在忙啥?”
“还和以前一样,队里有活也去干,平时就忙家里的活。”
“现在还是种着南边和门口这两个菜园子吗?”
“嗯,两个都种着,你也知道南边的那个大,菜的种类多,就是远一点,需要专门去摘菜。门口的这个小,摘起菜来很方便,随吃随摘,有时候就是已经开始做饭了,如果突然发现少了什么也都可以到这个小菜园里去摘。今年这个小菜园里的芹菜长得很好,在水井边上种了一畦子,长得很旺盛,又新鲜又嫩,咱娘经常都是从芹菜的根部擗一些侧面的芹菜,可以炒着吃凉拌着吃或者做汤吃,留着中间的芹菜心继续生长和在侧面再发出新的芹菜来。”
“嗯,有个菜园子吃菜就是方便得多!”
“就是,咱娘早上起来还喜欢去对葫芦瓜的花,就是把葫芦瓜的雄花摘下来扣到雌花上去,就像蜜蜂一样给葫芦瓜传粉,有的时候她还用一个细草把两朵花绑在一起,好让葫芦多结瓜!”
“嗯,咱娘就是闲不住!”
“她这都习惯了!每天我醒来的时候她都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接着又去忙别的事情去了,我都是背完书吃完饭就上学去了。”
“嗯,咱娘过去也是这样,她勤快惯了!”接着大姐又说:“你还记得过去冬天咱娘在炉子上熬得苞米茬子吧,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好喝,里面还会放一些炼羊油的时候剩下来的油滋啦,吃起来也很香!”
“怎么会不记得,我也喜欢喝那种粗苞米茬子,那种油滋啦也确实很好吃,那些油滋啦都是咱们家炼羊油的时候剩下来的吧?”
“也不光是咱们家的,除了咱们自己的以外,咱姨家和咱舅家也都给过咱们一些。”
“奥,怪不得咱娘经常在熬苞米茬子的时候放呢!”
“咱娘还专门给咱三妗子说过,叫她炼油的时候别炼得太厉害了,不然油滋啦就会焦了,焦的厉害了就有苦味了,就不好吃了!”大姐解释着说。
“咱娘说的也有道理,我记得就吃过有的油滋啦有些发硬发黑,一吃就会带一些苦味,那就是炼油的时候炼得太厉害了!”
“那也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条件艰苦,也都是为了多炼出来一些油吃!”大姐说。
“嗯,那是!”
说着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房屋后面,大姐放下水桶,指给我看他们的鱼池子,我也慢慢地放下手里的水桶仔细地观看这个鱼池子,鱼池子是用砖垒成的,紧靠着房屋的后墙,长和宽都有三米多,高有一米多,整个鱼池子的内外都用水泥抹了一遍,显得比较光洁,这样既结实又防渗水。鱼池子上面盖着一大块帆布,大姐掀开帆布让我看,里面全是鱼。
大姐说:“每天打的鱼在水边上收拾好以后都背到这里,因为有咸盐腌着,又有帆布盖着,即使天再热,两三天内都没事,鱼都不会坏,从外面来买鱼的人有的时候一连几天每天都来,有的时候隔上两三天来一次,他们来了就把鱼卖给他们,他们再用车拉到外面去卖。”
“那个沙包这么大,他们的车怎么开进来的,是从别的地方绕过来的吗?”我一边转身用手指着不远处我来的时候走过的那个大沙包,一边问大姐。
“这个沙包这么大,谁的车也开不进来!谁家卖鱼,都是在家里过了秤以后帮助买鱼的人用麻袋背过这个大沙包去,然后再帮助他们装到车上,他们再开车拉走!”大姐回答。
“那背过去多累呀!”我有些惊讶地问。
“那也没办法!家家都是这样!沙包这么大,沙子又这么多,汽车过不来,用车子也很难推过去,只能用人背,不过每次也都是背半麻袋,再多了人就很累了,受不了!”大姐显得有些无奈地说。
“那一公斤鱼多少钱?”我问道。
“也不贵,现在一公斤两毛五,不好的时候两毛钱。”
“那些人以这个价格从你们这里买了以后,等他们拉到县城里或者乌鲁木齐去卖的时候肯定就不是这个价格了,肯定会高不少!”
“那也没办法,我们每天打鱼,自己又没有车,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租车拉到县上去卖,这样直接卖了也省事!”大姐又有些无奈地说。
大姐又接着说:“这种活实际上也很累人,也不挣钱,一是鱼不多,价格也不高,还有就是渔网容易烂,也容易丢,需要不断地买网。一刮大风,如果刮得很厉害渔网就可能刮得找不见了,海子这么大,也没有办法把海子找一遍,只能再买新的。还有,一刮大风海浪就是把渔网冲到水浅的地方也不好,容易被浅水里的烂树根烂草根和树枝子挂烂,这样也不得不买新网,新网又不便宜,这里的大风又多,这样下来许多钱都花在不断地买渔网上了,一年下来也挣不了多少钱!”
我听了也觉得这并不是一种好活,可是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说着我们进到屋里,放下水桶,大姐脱下水鞋换上了自己的布鞋,然后弯腰把装菜的麻袋解开,把菜一样一样地从麻袋里拿出来摆在地上,免得天热菜腐烂,她一边往外拿着菜,一边说:“咱娘拿来这么多菜干什么,我们就两个人,吃不了就坏了,多可惜!”
“都是咱家菜园里的菜,你们平时买菜不容易,就慢慢地吃吧!”
接着我又对大姐说:“本来咱娘还计划叫我给你们带一些鸡蛋来,本来想着装在一个小框子里挂在车把上,后来挂不下了才没带。”
“不用带,我们平时也很少吃鸡蛋!”大姐说。
我想这是因为没有养鸡才很少吃的。
于是我对大姐说:“你们怎么不在这里养几只鸡,外面就是沙包,也有梭梭柴,肯定也有不少草种子和小虫子,就让它们自己跑出去找食吃不就行了!”
“这里不行,你还不知道,这里有野狐狸,也有野狼,白天没有人就不保险。如果累了一天了,回来以后再去找鸡那就更麻烦了!”大姐说着无奈地笑了。
“奥!”我也不好说什么。
摆好菜以后,大姐一边起身一边说:“中午咱们就炖鱼吃吧,蔬菜你在家里天天吃也不稀罕,中午就不炒别的菜了,晚上再给你用鱼油炸油饼和炸鱼吃,叫你尝尝鱼油炸的东西!”
“好啊,我还没有吃过用鱼油炸的东西呐!”我高兴地回答说。
大姐笑了笑,拿起一个围裙拴在腰里,接着她就熟练地从水桶里拿出来一条洗好的鱼在菜板上直接把鱼头剁掉扔进了一个脏水桶里,又用剪刀剪去五道黑脊背和尾部的鱼翅和鱼尾,然后把鱼放进另一个干净的盆子里,很快她就收拾好了四五条鱼。
在收拾一条有些肥胖的鱼时,大姐用手揪出来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的鱼油对我说:“你看,现在的鱼也挺肥,这就是一块鱼油,我们把这样的鱼油集中起来炼成了油,然后灌在塑料壶里,平时炒菜和炸油饼就用这种鱼油,没用菜籽油,鱼油炒菜和炸油饼吃起来也很香,就是只能趁热吃,凉了就会有腥味,就不好吃了。听买鱼的人说吃鱼油对身体也有不少好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都是鱼身上的东西,吃了肯定也没啥坏处,你走的时候给咱娘也带一壶,叫咱爹和咱娘也都尝尝。”
“好!我还没有吃过用鱼油炒的菜和炸的油饼呐,咱娘她们应该也没吃过!”我高兴地说。
大姐笑了笑,回答说:“过去我也没见过,现在每天打鱼,每天都要收拾很多鱼,才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要把鱼油炼出来炒菜吃,听其他打鱼的人说了以后才学着这样做的,这里打鱼的人家都这样做。”
“那挺好的,这也是挺稀罕的东西!”我说。
大姐听了笑了,回答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都是鱼身上的东西,就是多了才炼成油,专门当油吃!”
说完大姐又开始忙着收拾鱼了,看着大姐继续熟练地把一个个鱼头剁下来直接扔进垃圾桶里,我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鱼头不是也能吃吗,大一点的鱼头还很香,都扔了多可惜啊,在家里都是和鱼身子一起做着吃的!”
“这里的鱼很多,主要都是吃鱼的脊背和尾部,这些地方肉多刺少,也好吃,在这里连鱼肚子上的肉一般都不吃,嫌那里的肉又薄又松,不好吃,鱼头就更没有人吃了!”
接着大姐又补充了一句:“你说的鱼头香,那是吃鱼头上的脑子,主要是大鲤鱼的脑子才好吃,也才香,常见的其他鱼的脑子都比较少,也不太香。你看这里主要都是五道黑,它们的头都比较小,头上的脑子也很少,吃起来也不香,所以这里就没有吃五道黑脑子的!”
“奥,这样也有道理!”我恍然醒悟道。
大姐很快就把水桶里的鱼都收拾出来了,满满的一大盆子,然后又用清水洗了一遍,接着她就开始生火。
“我来烧火吧!”我对大姐说。
“你歇歇吧!”说完大姐又接着说:“你也看见了,外边不远处就有梭梭柴,我们都是拣一些老疙瘩烧,点着以后填上几个老疙瘩就让它自己着去吧,很好烧,着了以后不用管!”
说着大姐蹲下来把火点着了,她先往锅底下填了几根干的梭梭柴细枝,接着又填了几个老的梭梭柴疙瘩,很快锅底下旺盛的火苗就串出来了。
“现在是热天,还在住的屋里做饭多热呀,你们怎么不在外面垒个锅台,那样在外面做饭屋里不就凉快一些吗?”我忍不住地问。
“要是那样就得在外面再专门盖个厨房,光垒个锅台还不行,这里一刮起大风来到处都是飞起来的沙子,肯定做不成饭。咱们在这里也都是临时的,并不长期住,所以也不愿意再专门去盖个厨房了。”大姐解释着说。
“奥,那这样也确实不值得专门再去盖个厨房。”
“你别看中午和下午很热,这里到了晚上也凉快得很快,一到晚上就明显地凉快了,要是遇到下雨天,下半夜还有些冷呢!”大姐一边刷锅一边说。
“那挺好的!”我笑着回答。
大姐把锅刷完以后就往锅里倒了一些鱼油,我看着鱼油的颜色也是黄色的,与菜籽油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光从外观上看你区分不出来,看着跟菜籽油差不多,可是凉了以后就能明显地吃出来它的鱼腥味了!”大姐说。
等鱼油在锅里热了以后,她就把鱼一条一条地排到了锅里,锅里不断地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并开始冒出一些热气,等鱼都放进锅里以后,大姐舀了两舀子水倒进锅里,锅里立即冒出来一股浓烈的热气,并且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响声,接着就慢慢地沉寂下去了。
大姐盖上锅盖,转身准备切一些辣椒和葱姜蒜。
“就咱们三个人,这一锅鱼咱们能吃完吗,太多了吧!”看着这一大锅鱼,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地问大姐。
大姐一边弯着腰从我带来的青菜里面拿出了一些葱、姜、蒜、辣椒和香菜,一边说:“多啥,也不算多!再说这都是咱们自己打出来的鱼,又不是买的,你又不经常来,就好好地吃吃吧!”
接着她又微笑着对我说:“鱼也能当饭吃,光吃鱼也能吃饱!今天中午你就把鱼当饭吃吧!”
“那好吧!”我高兴地说!
大姐也愉快地笑了!
大姐把葱、姜、蒜、辣椒洗完切好以后,掀开锅盖都放到锅里去了,然后又往锅里放了一些咸盐,倒了一些酱油和醋,接着又盖上了锅盖。
这些都忙完以后,大姐说:“香菜快出锅的时候再放,不然一炖味道就不好了,先慢慢地炖吧,鱼都是越炖越好吃!”
“嗯,不都是说‘千滚豆腐万滚鱼吗’应该是越炖越好吃!”我回答说。
“嗯,要是添足水,放上佐料,再倒上醋,用小火把五道黑慢慢地炖上一晚上,第二天吃的时候,鱼刺也都变酥了,就跟鱼肉一样了,把鱼夹起来整个咬着吃就行,就不用再管鱼刺了,佐料的味道也都渗到鱼肉里面去了,很好吃!”大姐介绍说。
“那真好!”我高兴地回答。
“现在就是天太热,锅又在屋里,如果在屋里烧一晚上锅那屋里就会太热了,人受不了,也没法睡,现在有的是鱼,要不然就用那种办法给你炖一锅鱼让你尝尝了!”大姐似乎有些歉疚地说。
“不用,知道这个办法了,以后到了冬天家里开始烧炉子的时候再炖也可以!”我解释说。
“嗯,那样也行!”大姐回答说。
我看大姐已经把饭做上了,吃饭还得等一会,于是我对她说:“我去帮姐夫把鱼背回来吧?”
“你别去了,鱼很沉,麻袋也脏,别弄脏了你的衣裳。我们都背惯了,一天顶多也就能打一麻袋鱼,鱼也不多,都是分成两个麻袋,半麻袋也好背,你不用去,他背两趟就背完了,你歇歇吧,饭一会儿就好。”我知道这是大姐心疼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蹲下身子又往锅底下填了几根梭梭柴,大姐开始收拾吃饭的一个小饭桌和桌上的碗筷,不一会儿,窝里慢慢地就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响声,开始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小,慢慢地就越来越响了,并且从锅盖的四周不断地飘逸出来一股股的热气,随着这响声和热气的四溢,一阵阵的鱼香味就从窝里冒了出来,开始往屋子的其他地方扩散,而且越来越浓烈,没过多长时间,满屋子里都是这种好闻的鱼香味了!
这诱人的鱼香味让人欣喜,让人高兴,也让人有些兴奋,这是大姐家里做的鱼!
大姐看到我一副开心的模样,也显得很高兴!
这时候我听到屋后面有动静,想要出去看看,大姐对我说:“应该是他把渔网都收拾完了,把鱼背回来了,现在都快中午了,这里与在家里不一样,这里外面都是沙子地,沙子地里中午很烫人,也可能因为沙子反光的原因,中午站在太阳底下的沙子地里就会觉得太阳光比别的地方更毒更烤人,胳膊一会就会觉得烤得疼,没有这样晒过的人,有的烤得时间一长胳膊上就会脱皮,你就别出去了,也就是两个半麻袋的鱼,还有渔网,三趟他就背完了,你还是在屋里歇歇吧!”
我一时不知道是听从大姐的好,还是去帮助姐夫背一趟东西才好!
看到我还在犹豫,大姐接着说:“我们天天都是这样,这就是我们现在干的活,也都习惯了,再说又不是今天这一回,你也不能天天在这里帮着我们背,也就别觉得为难了,赶紧坐下来休息休吧,他一会忙完就回来了!”
听到大姐的这些规劝,我也只好在家里等着姐夫忙完回来了!
过了一会,姐夫真的忙完进来了,他一进来就微笑着对我说:“坤兄弟,你是第一次来,原来没来过,路还好找吧!”
“好找,其实也就一个岔路口,往右边的那个是往骆驼脖子去的,往左边的这个就是往这里来的,很好找!”我微笑着答道。
“嗯,说起来就是这样,以前你去过骆驼脖子,总的大路你都熟悉!”说着姐夫又愉快地笑了,他一边说,一边脱掉自己的水鞋换上了自己的一双绿色的轻便的解放军胶鞋。
大姐往一个盆子里舀了半盆水,然后说:“你们都洗洗手洗洗脸吧,那里是香皂,鱼也炖得差不多了,洗完了一会就吃饭。”大姐说着往香皂那里指了指。
“嗯,坤兄弟你先洗吧!”姐夫用手指了指洗脸盆对我说。
“好吧!”我高兴地洗完手,又捧起水来洗了洗脸,姐夫把毛巾递给我,我擦完手和脸以后递给姐夫,他把毛巾搭在左边的肩膀上,然后弯下腰开始洗手和洗脸,接着又用香皂洗了洗手,一边洗一边自言自语地说:“不用香皂洗还是不行,现在天热,不像冬天,不然手上的鱼腥味还是很重,光用水洗还是洗不掉!”
我听了姐夫的话看了看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大姐已经收拾好了饭桌,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副碗筷,好把鱼放在自己碗里吃,这样吃起来就方便。
接着大姐过去掀开了锅盖,一团浓烈的热气从锅里蒸腾了起来,大姐等热气跑得差不多了,又把香菜撒在了锅里,然后才用铲子慢慢地把一条一条金黄色的十分诱人的五道黑从锅里托起来放进盆子里,鱼几乎都是完整的,它们一层一层地排列着躺在盆子里,很好看。
大姐又用勺子从锅里舀了一些带有辣椒大葱生姜的鱼汤泼在了鱼身上,一边舀汤一边说:“吃鱼还是带点鱼汤才好吃,这样才有滋味!”
“嗯,在家里吃的时候也都是这样!”我回答说。
大姐笑了笑,没再吭声。
等大姐把盆子端到饭桌上时,姐夫已经摆好了三个碗和三双筷子,大姐把盆子一放下,姐夫就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起放在盆子里的铲子往一个碗里盛鱼,盛满以后就小心地把碗往我跟前放,然后笑着对我说:“快吃吧,坤兄弟,你骑着自行车跑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饿了吧!”
“还不饿,咱们一起吃吧!”我愉快地回答。
“你赶紧吃吧,这两个碗马上就舀好!”姐夫一边往另一只碗里盛着鱼,一边微笑着说。
“那好吧!”我高兴地在桌子边上坐下,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夹起一条鱼吃起来。
看到大姐还在锅边上忙碌着,我停了停,对大姐说:“大姐你也过来吃吧!”
“好,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就行了!”大姐答应着。
这时候姐夫已经把那两个碗也都盛好了,也招呼大姐过来吃饭,大姐这时候才用一个盘子端着几个凉的油饼走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对我说:“这几天忙,也没有顾上蒸馍馍,再说现在天也热,蒸了馍馍也不耐放,放上两天就会发霉,现在我们一般都是炸油饼,油饼能放上三四天都不发霉。你看这是昨天用鱼油炸的油饼,现在就是凉的,吃起来有腥味,我刚才想在锅里腾一腾,锅里有鱼汤,这些鱼汤我想等一会还能喝,这样就没法腾出锅来腾油饼了,你看能不能吃,要是腥味太大就别吃,那就尽量多吃鱼吧,等到晚上炸了新油饼再吃油饼!”
“行,这么多鱼,光吃鱼也能吃饱,我在家里也这样吃饱过很多回!”我对大姐说。
大姐和姐夫都愉快地笑了。
大姐微笑着回答说:“那行吧,那就尽量地多吃鱼吧,要是真吃不饱,再多少吃点油饼也行!”
我们一人一碗鱼都开始吃起来。
五道黑的肉很瓷实很筋斗也很香,鱼刺还少,鱼肉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吃起来比鸡肉羊肉牛肉猪肉都好吃,与这些肉相比五道黑的肉完全是另一种独特的优美的味道,而且这里的五道黑都是自然鱼,它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海子里,海子又很大,它们平时的活动空间也很广阔,它们时刻都可以自由地长距离地游动着,这样又会让它们的身体健壮,身上的肉更结实,这些因素都增添了五道黑优美的口感和风味。
吃了一会,大姐一边吃着鱼一边问道:“最近一段时间咱娘和咱爹的身体都没啥毛病吧,咱娘原来胃不太好,有胃下垂的毛病,最近没有再犯吧?现在是夏天,她的手也没有再裂口子吧!”
“现在他们的身体都很好,胃病好像也没犯,也没见咱娘说胃疼,咱娘的手早就不裂了,一般到了冬天才会裂!”
“那都是冬天咱娘舍不得烧热水洗东西,经常直接用凉水洗东西,水很凉,有的时候手还没干又到房子外面去忙活别的事情去了,凉水洗完东西以后,接着再让凉风一吹,这样手就容易裂口子!”
“嗯,你也知道,咱娘总是一天到晚地闲不住,她总有干不完的活,谁也没办法!”
“嗯,她这一辈子就是闲不着!”
说到这里,大姐和我都没有再往下说。
“很多人家都是这样,也不光是咱们!一到冬天,牛羊也都从山上回来了,每家除了一家子人一天三顿饭以外,每天还得喂牛喂羊喂猪喂鸡,冬天喂猪的时候还得给它们一天三顿煮食,这就等于还要给它们一天做三顿饭,这还不算喂狗,除了这些以外,每天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你想想,光是这些事情谁家不忙呀!”姐夫插话说。
“嗯,也确实是这样!”我点着头赞成道。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生活就是这样,都只能这样过。”大姐回答说。
我们又都吃了一会,姐夫问道:“照英现在忙什么呢?”
“他还不是开拖拉机吗?”还没等我回答,大姐插话说。
“嗯,他还是开拖拉机,给队里耕地播种,平时好像主要负责修理保养拖拉机播种机,有的时候也干一些其他的活,但是和其他人干活还是不一样。”我回答说。
“主要是干一些技术活。”大姐总结着说,接着大姐问道:“现在住得远了,他还经常到咱家里去玩吗?”
“不多了,偶然会过来玩玩,给咱娘她们说说话。”我回答。
“过去没搬家的时候,你们两家住得不远,他经常去玩吧!”姐夫问。
“嗯,那时候离得近,他晚上吃完饭以后就爱到家里来玩玩说说话。”大姐回答。
“他算是最近的老乡了吧?”姐夫问。
“嗯,虽说他的老家是梁山县,和咱们不是一个县,可是他的老家与我们家住得倒不远,两家相距也就十几公里路,这样说起来就应该算是最近的老乡了!”大姐回答说。
“嗯,那要是老家离得这么近,这应该是很近的老乡了!”姐夫说。
“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一直很好!”我解释说。
“他为人很好,对人很实在,咱们又是近老乡,对咱们家更好一些。这么多年了,咱这边不管有什么事情,他只要知道了都会主动地过来帮忙!不光他实在,他家的那个嫂子也很实在,他们一家确实都是很好的人!”大姐补充着说。
“嗯,真是这样!”我点着头赞成地说。
“他们家有几个孩子?”姐夫问。
“四个吧,三个男孩,一个女孩。老大老二都是男孩,老三是女孩,最小的又是个男孩。”大姐回答。
“嗯,就是。”我确定地说。
说着话,我的一碗鱼就快要吃完了,还剩下小半个鱼尾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姐夫就站起来伸手把我的碗拿过去又给我盛了一碗,然后放在我面前叫我慢慢吃。
我高兴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人们都说用鱼自己生活的水炖出来的鱼更好吃,现在就是用湖里的水炖的湖里的鱼,想到这里,也许是心理作用的影响,我吃着碗里的鱼确实比我在家里吃的五道黑更好吃,于是我笑着对大姐说:“大姐,我觉得这鱼怎么比咱娘做得还好吃呢!”
大姐听了笑了,她微笑着说:“都是五道黑,都是一样的鱼,家里也都是抓的野生的鱼,鱼应该都没有啥差别,可能是你今天累了,走了一上午也饿了,又累又饿的时候吃起饭来就会觉得更香,实际上做出来的鱼应该没有啥区别!”
姐夫也笑着说:“也可能用海子里的水炖出来的鱼跟家里用井水炖出来的鱼在味道上不太一样,还有这些鱼更新鲜一些,这两样合起来可能会让你吃着有点差别!”
“嗯,可能吧,就是现在吃起来比在家里觉得更好吃一些!”我笑着回答。
“别管啥原因,既然觉得好吃就多吃一些,你一年也来不了几趟,既然来了,这里别的也没啥好吃的,就多吃一些鱼吧!”大姐微笑着说。
“嗯,好吧!”我一边回答着,一边高兴地痛快地吃着鱼!
过了一会,大姐问:“莫来大爷和莫来大娘身体咋样,他们也都好吧!”
“也都好,身体也都挺硬朗的,前两天我还见过莫来大娘,看着挺好的,也没听说他们有啥病!”
“他们也都是好人,各方面也都对得起咱们,给咱们家帮了不少忙!”大姐接着说。
“嗯,真是这样,他们确实都是很好的人,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地对待咱们,咱们两家就像亲戚一样!”我发自内心地说。
“这样也好,两家人都觉得有个依靠,别的不说,在心里就会觉得很亲近很温暖,不觉得孤单!”接着大姐有些深情地说。
“就是他们的女儿是赤脚医生的那家吧!”姐夫问。
“嗯,就是那家!也是咱们的老乡,就是不在一个县,他们老家是山东金乡县的,与咱们也是邻县,实际上相距也就几十公里远,并不是太远!”大姐解释着说。
“去年秋天的时候燕秋姐还给我治过病呢?”我回想着说。
“你怎么啦?”大姐有些担心地问。
“去年秋天我得了一场重感冒,一开始只是有些头痛,浑身没劲,头上摸着有点发烧,浑身又觉得有些冷,但是都没有太当回事,咱娘给我熬了一大碗姜汤还放了一些红糖叫我喝,然后又给我盖了一个厚被子叫我捂捂,她说出出汗就好了,结果两天过去了,不但没有好,还越来越厉害了,浑身觉得越来越冷,头上烧得也越来越厉害,把我烧得鼻子孔上都起泡了,咱娘一看土办法治不了,这才去叫燕秋姐过来跟我治疗,她背着药箱来了以后,先问了问情况,然后叫我把温度计夹在胳肢窝里,过了一会取出来看了看,说确实烧得很厉害,然后她从药箱里拿出来一盒针剂,从里面取出来一小瓶针剂,用镊子轻轻地敲掉细小的头部以后用针管吸了里面的液体,然后在我右胳膊上用湿药棉揉了揉,接着就轻轻地打了进去,她打得慢,也不怎么疼,然后她叫我再盖着被子捂捂,又给咱娘说了说话就走了。结果当天晚上就轻多了,第二天早上烧就退了,第二天晚上我就能下床走路了,第三天就完全好了!”
“那你还是感冒发烧,她给你打的应该是退烧针!”大姐分析着说。
“嗯,可能是,反正好得很快!”我回答说。
“要钱了没有,应该没要钱吧?”姐夫问。
“没有,一分钱也没要!还是她自己到咱们家里来给我看的病!”我如实地回答说。
“她们是队里的赤脚医生,这是上边政府安排的,她们都接受过专门的培训和学习,可以随时给大家治疗不太严重的疾病,这样让大家看病很方便!”大姐解释着说。
“这样对大家就很好,要不然还得专门用车把你送到县上医院里去,去了以后还得排队挂号,说不定还会给你做好几种化验和检查,那就麻烦多了!像你这样多好,到家里来给你打针,打一针就好了!”姐夫显得有些高兴地说。
“嗯,这样当然好!她们这是赤脚医生,全国应当都有,也不光咱这里才这样!”大姐回答说。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时我碗里的鱼又快吃完了,姐夫站起来把盆子里的鱼全都盛给了我,又是满满的一大碗。
“都给我了,你们够吃吗?”我忍不住地问。
大姐和姐夫都笑了!
“我们天天吃,顿顿吃,早就把鱼吃够了,还差这几条鱼吗!”大姐首先笑着回答我。
姐夫看着我也笑了:“你吃吧,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正大,我们现在的饭量都没有以前大了,我们也都吃了两碗了,都够了!”
我高兴地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地又把这一大碗鱼也吃完了!
“再喝点鱼汤吧!”大姐说着把我的碗拿过去往我碗里舀了大半碗鱼汤,然后把碗递给我,我端起来一喝味道很不错,很可口,很快就把鱼汤全都喝了下去。
“吃饱了没有,还喝不喝,锅里还有鱼汤哩,要是不够就用鱼汤泡着吃点油饼,鱼汤热乎,那样油饼的腥味就会小一些!”大姐一边问我,一边伸手端起来盛着油饼的盘子往我这边递,让我先拿一块油饼尝尝。
“够了,三碗鱼一碗汤,真的吃得很饱了!”我微笑着摆着右手对大姐说。
“别管吃了几碗,你现在饭量大,以吃饱为准!既然不吃了,那好吧,凉油饼也不好吃,那就等到晚上吃新炸的油饼吧!”说着,大姐又把盛油饼的盘子放在了桌子上。
看了看我,大姐接着说:“现在正是中午,太阳正毒,外面晒得很厉害,地上的沙子现在热得烫脚,就是穿着一般的鞋子也不行,现在不能出去。中午睡个午觉吧,我们也都睡午觉,傍晚的时候再到海边上去玩玩吧,你没下过海子,要是想跟着到海子里去下网也行!”
“那好啊!睡完午觉,我跟着去下网吧,我还真没有在海子里划过船,我很想在海子里划划船!”我有些兴奋地说!
“那还不容易吗,傍晚的时候你们两个去下网就行!”大姐微笑着轻松地说。
我高兴地笑了。
我扭头看了看姐夫,他也微笑着看着我说:“行,你今天就跟着我去下一回网吧!”
“好!”我高兴地答道!
说完大姐就开始收拾饭桌上的碗筷,然后都拿到锅台边上去刷洗,姐夫提起垃圾桶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拿了一把铁锨,我问大姐为什么还要拿个铁锹出去,她说这些鱼头也很腥气,都是先挖个坑,把垃圾倒进坑里以后再埋上,这样干净!我觉得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大姐洗完以后开始收拾大床,姐夫回来以后先把吃饭的桌子搬到靠墙边的地方,然后从墙角里搬出来一个绿色帆布的折叠行军床,打开以后摆平,大姐拿过来一个床单子铺在上面,然后对我和姐夫说:“你们两个在大床上睡吧,大床宽敞一些,我在小床上睡。”
“嗯,那好,坤兄弟,咱们就在大床上睡吧,半下午以后咱们才能出去!”姐夫扭头对我说。
“好!”说完以后我就脱了鞋子,在大床上躺下了。
姐夫接着也过来睡了,大姐在行军床上睡了。
躺下以后我们又简单地说了几句家常话,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完午觉起来已经是半下午了,屋里也比中午明显地少了一些热气,也凉快了一些。
姐夫微笑着对我说:“现在已经比中午凉快了吧,这里一到傍晚更凉快,一会咱们就到海子里下网去。”
“现在确实比中午凉快了一些,那好啊!”我高兴地说。
“那你们两个去,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里和好面,晚上等你们回来以后咱们炸油饼吃!”见我这么高兴,大姐也有些高兴地说。
“嗯,行!”姐夫回答说。
接着大姐拿出来一双黑色的半长腰的水鞋对我说:“你得换一双水鞋,上下船都得蹚水,你穿这双运动鞋不能下水!你先试试这双鞋能不能穿下去,要是不行我再找找其他的水鞋!”
“好!”
我脱下自己的鞋子,然后接过大姐手里的水鞋,先穿了右脚的鞋子,可以,不仅很轻松地就把水鞋穿下去了,鞋子里面还有鞋垫子,很松软!接着我把裤腿也㩙进了水鞋里,又在水鞋里把裤腿都整理好,水鞋的高度一直到我的膝盖下面,水鞋的表面很光洁,有些油光发亮!
“这双鞋子可以,还挺新的!”我一边把脚上的水鞋伸给大姐看,一边高兴地说。
大姐高兴地看着我脚上的鞋子,微笑着说:“这还是咱们亲戚留在这里的鞋子,他们走了以后一直也没有人穿,你穿着正合适!”
“坤兄弟,那咱们现在就去下网吧!”看我换好了鞋子,姐夫在门口微笑着对我说。
“好,走吧!”我高兴地回答。
说完姐夫就提起装着渔网的麻袋走出门去接着扛在了肩膀上,渔网装满了整个麻袋,我赶紧对姐夫说:“还是咱们两个抬着过去吧!”
“不用,渔网不重,我自己扛着就行!”姐夫接着又把麻袋往脖子根使劲地挪了挪,那样可能更方便用劲也更稳当一些,然后就拐弯往房后走了。大姐递给我两只空水桶,叫我带到船上用,并且叮嘱我回来的时候再提两桶水来,我答应着提着水桶就跟着姐夫出去了。
走出房门往左一拐就是厚厚的沙地,从房屋后面到水边大约有三四百米的距离,在大约十几米宽的范围内布满了杂乱的脚印,脚印有深有浅,留下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沙坑,实际上这就是人们从这里走向水边的一条沙地上的道路。
脚下的沙子都是乳白色的,一粒一粒的沙粒清晰可见,在阳光的照射下不断地向着不同的方向反射着白色的耀眼的光芒,有的还有些刺眼。沙子里几乎没有泥土,偶尔会有少量的残枝断叶,很显然这是风儿们的杰作,是它们把附近沙丘上各种植被的断枝和落叶刮到了这里。在这厚厚的沙地里,还飘荡着浓浓的热气,似乎沙子们都要把太阳照射到它们身上的热量驱赶出来一样。
这时候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晴朗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天空是湛蓝的,一眼望不到高空的顶端,整个天地之间都充满着明媚的阳光。阳光仍然有些灼热,刚出来一会脸上和胳膊上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些炙烤,除了明显的灼热以外,还隐隐地有些疼痛。
前方的海水一眼望不到尽头,在阳光的照射下,蓝色的海水里泛着一片片的白色的粼光,耀眼又诡秘。现在没有风,海面是平静的,虽然距离海岸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是海水一波又一波涌向沙滩的响声还是毫无遮拦地传来了——“哗啦~哗啦”,虽然不是十分响亮,却很清晰。
走了一会,隔着水鞋的胶皮鞋底很快就感觉到了脚下沙子的热度,随着继续前行这种热度也越来越强烈,脚在鞋子里也越来越不舒服。接着,上部的鞋帮和鞋子的侧面都开始变得越来越松软,不但开始发热还开始往脚上粘贴过来,除了鞋底还能保持原来的平面以外,鞋子的其他部分都慢慢地开始弯曲并把脚包裹起来,鞋子也开始走形并变小,我明白这是由于地面和空气太热的缘故,正是因为太热了才使得这些用胶皮制作的水鞋发生了变化!
“一到水里就好了!”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除了脚下以外,凑着这股热劲儿,干燥的热气也悄无声息地使劲地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让人浑身上下都觉得又热又干又燥又烤,慢慢地我觉得头顶上的热气更强一些,似乎在头顶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光线的漩涡,专门对着头顶照射,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想在头顶上遮挡一下,可是刚想举手才发现两只手里都有水桶,我只好把右手的水桶并到左手里去,然后伸出右手放在头顶上,用手遮挡着,这样一遮挡似乎也好受了一些!
姐夫背着渔网一直走在前面,可能由于太热,他一直走得很快甚至有些匆忙,我在后面快步地跟着,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海水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脚下的沙子越来越硬实,热度也似乎有所降低!实际上这些沙子的下面已经渗透了一些湖水,这样就把下层的沙子固定了下来,同时也降低了沙子的温度!
再往前走,连表层的沙子也是湿的了,而且变得更加硬实起来,走在上面非常舒服。这时候,姐夫才回过头来微笑着对我说:“热坏了吧,坤兄弟,在学校里没有受过这样的晒吧!”
“没事,就这一小段路,热倒不是很热,就是有点烤人!”我微笑着答道。
“嗯,过一会太阳就快落山了,太阳一落山就好了,就不晒了!”姐夫没有回头直接回答说。
“嗯,那样就好了!”我回答着。
姐夫快步地走到船边,把麻袋轻轻地放进船舱里,然后转身对我说:“上船吧,船一到水里就凉快了!”这时候我看见姐夫的额头上和脖子里都是汗,他撩起衬衣的下摆擦了擦汗。
“好!”我答应着,赶快从船头上了船。
“坐在中间船舱的那块板子上就行,往板子的中间坐坐,那样稳当!”姐夫一边说着,一边去解拴在木橛子上的绳子。
“好!”我站在船头的木板上看了看,小船是木质的,两头尖,中间宽,两头的宽度也就一米左右,中间大约有两米多三米宽,整个船的长度大约有五六米,船的中间有三个横向的隔板把小船隔出来了四个小船舱,在小船中央的位置紧靠着两边的船帮各有一个凸出来有半米高的长方形的木桩,上面用两道粗绳子各套着一把木质的船桨,现在两副船桨都斜放在船舱里。在船尾上铺着一块厚木板,木板的尾部安装着一台绿色的小汽油机,有一根半米左右的把柄伸向木板,往下还有一根铁的连杆伸进水里,下面应该连着一个小的螺旋桨,用螺旋桨推动着小船前进。
靠近船头的这个小船舱里是姐夫刚放进来的那个麻袋,旁边还有一个轮胎一根竹竿和一把小红旗,我小心地踏进第一个船舱,接着跨过第一道横的挡板进到第二个船舱里,我想面对着船头坐,那样看着小船往前行走更舒服,可是看到船尾的汽油机,想到一会姐夫就会坐在船尾上掌握着汽油机和船的方向,那样我背对着姐夫坐就显得很不礼貌,于是我面对着船尾坐在了横板上,把两只水桶也放在了这个船舱里。
我扭头看了看姐夫,他已经解开了拴船的那根深绿色的比较粗的塑料绳子,他把绳子在手里盘好放在船头的木板上,然后用双手往水里推船,我站起来刚想下水去帮他推,他对我摆了摆手,微笑着说:“你不用下来,船在水里不重,很好推,现在船头担在了沙地上,我把船头推进水里就行,船一进到水里就会摇晃,你坐好就行!”
“嗯,好吧!”我回答着也只能坐在船上看着他推船,他使劲地往前推着船,很快小船就脱离了沙滩完全进到了水里,他又往前推了一阵,接着就利索地从船头上了船,然后微笑着对我说:“行了,差不多能用机子了!”
“那这就好了!”我轻松地高兴地微笑着回答。
姐夫熟练地走到我坐的船舱里,坐在我对面的横板上用双手划起桨来,一边划,他一边说:“需要把船头调过来,让船头向着水面才行!”我微笑着看着小船慢慢地调转了船头,接着,他把双桨又从水里提起来像原先那样斜搭在船舱里,然后走到船尾,抓住缠绕在发动机小轮子上顶端有个横着木把的细绳子使劲地向后一拉,汽油机立即发出了均匀的响声不大却很好听的“突突”声,船下的螺旋桨也立刻跟着转动起来,船尾下面的海水顷刻间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响声,被搅动的海水也开始从船尾下面往四周一圈一圈地蔓延开去,小船立刻开始移动起来,姐夫熟练地抓住伸出来的那根木杆,用它把握方向,小船开始顺从地向着海水深处驶去。
湖边的海水是淡黄色的,由于水浅可以看到湖底浅黄色的细沙,可能是这里经常过船的缘故,也可能是姐姐和姐夫专门进行了挑选,这里的湖底比较干净,既没有杂草也没有其他杂物,湖底里还有少量的小石子,显得清澈又透明。慢慢地湖水就变为了淡绿色,湖水也渐渐地深了起来,但是还仍然能够看到湖底,只是湖水变浑了一些,湖底也有些不太清楚了。又走了一会以后,湖水的颜色越来越绿,渐渐地变为了墨绿色,这时候已经看不到湖底了,往水下观看只能看到水里完全是墨绿色的一片,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因为没有风湖面显得比较平静,只有微弱的波浪和淡淡的细小的浪花不时地在水面上随意地起伏着,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的光芒,我抬头看了看西边,太阳就在前方不高的天空中静静地悬浮着,现在已经快要接近傍晚了,她就像一位已经走了一天的旅行者一样显得有些疲惫地正在那里悄悄地休息,中午的光芒已经逝去,现在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温柔起来,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只有在夏日的黄昏里才会有的那种独特的感觉和味道。
看看现在的阳光,再想想它们炙热时候的状态,我突然有了一种奇特的想法:“看来不管什么事物,平静才是他们的底色,或者才是他们比较稳定的状态,狂风暴雨后的雨过天晴是一种平静,大风大浪后的风平浪静是一种平静,火山爆发后寂静的高山是一种平静,残酷战争后的和平年代也是一种平静,即使恶人疯狂地作恶之后也会趋于平静,那是因为他们必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一旦正义把他们消灭了,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作恶了,留给社会的就是一种平静,当然,由于他们的作恶,还会给人们留下深深的痛苦和悲伤!看来这似乎也是一种客观规律,那就是平静是各种事物的本来状态,不平静是事物的例外。如果用物理学中所说的能量规律来解释,那就是当事物在不平静的时候就需要花费和消耗额外的能量,这些能量只能由其他方面通过明的或者暗的途径来提供,一旦这些能量消耗完了,这些事情也就只能回归平静了!所以平静才是常态,不平静都是例外,不平静是额外的能量打破平静以后产生的一种结果!”
由此我就想到了眼前的湖水,“现在的湖水是平静的,这应该就是它的正常状态,只有当大风来了以后才会掀起大浪,有了大浪就是湖水的一种例外,而且是由大风这种外来的力量引起的!”
“无风不起浪”这句话也跟着在我耳边响了起来,这就更加坚定了我刚才的想法!
想到这里,我转身和回头分别看了看船头和船尾的水面,在船尾那均匀的好听的又不太响亮的汽油机的突突声中,小船的船头静静地平滑地犁开着前方的水面,让自己的身躯在犁开的不太宽阔的水面上轻柔地划过,然后在船尾处翻起一股不大的水浪,紧接着在小船划过的印迹中被搅动起来的水流又急切地翻滚着迅速地修复着被划破的水面,很快在它们后面的不远处被搅动的水面又都恢复了平静,消除了小船划过的痕迹!
“看来,在这平静的湖水里,我们的小船只是它们身上的一个过客,就像从水面上刮过了一阵小风似的,过去之后,一切皆无!”我看着船尾的水面不由得感叹道!
姐夫坐在船尾的木板上,右手自如地握着那根延伸出来的木杆,这是小船的船舵,通过左右轻轻地摆动这根木杆船头就会慢慢地转弯,他有些满足地对我说:“现在凉快了吧,坤兄弟,中午再热,一旦进了海子里立刻就凉快了,船一跑起来还会有些风,就更凉快了!”
“嗯,现在凉快多了!”我高兴地回答着,然后微笑着看了看他。
接着,姐夫微笑着用左手抓住船舵,右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然后把船舵夹在左胳膊下面,把烟盒转到左手里,用右手从烟盒里抽出来了一支烟,笑着问我:“坤兄弟,你不抽烟吧?”
“我不吸,你吸吧!”我微笑着回答。
他笑了笑,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一边说:“不吸烟好,吸烟对身体不好!”然后低着头点着了香烟,慢慢地吸了一口,又甩了甩手里的打火机让火熄灭,接着就把烟盒和打火机都装进了口袋里。
他坐了坐身子,然后用左手抓着船舵,用右手拿着香烟开始慢慢地抽起来。
“你们在学校里,同学都不抽烟吧!”姐夫问了一句。
“嗯,应该都不抽,起码在我们班里男同学都没有抽烟,学校管理得很严,不允许抽烟!”我回答。
“这样很好,抽烟很容易上瘾,虽然都知道对身体有害处,可是上了瘾以后就很难戒了!你得记住,以后长大了,能不抽烟就尽量别抽,想想抽烟也确实没啥好处!”
“嗯,我知道!我一抽烟就苦,很难受,以后我也不会学抽烟的!”我笑着说。
“那就好,你的这种习惯好!”姐夫也愉快地笑了!
小船往海子里越走越远,现在水面已经完全变成墨绿色了,这就预示着下面的湖水已经不浅了。水面无边无际,坐在小船上能够看到的湖面很有限,除了来时的岸边以外,其他三面都是苍茫的湖水,一眼望不到边际。这时候我突然发现湖水距离船帮的最上部似乎比刚才近了一些,就像小船往水里下沉了一些似的,这是怎么回事?这让我有些担心!我看了看姐夫,他似乎对这些情况一点也不在意,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似的,我想他和姐姐天天出来打鱼,这种情况他们肯定天天都会遇到,也一定会注意到,现在看来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然一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们肯定就会采取措施了,肯定不会让这种情况在今天还会出现!想到这里我心里踏实多了,也轻松了许多。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分析着,也觉得这样分析很有道理,可是从这时候起心里还是多多少少地有些担心起来!
我抬头看了看来时的岸边,岸边正在渐渐地远去,那里的一切,包括不远处的房屋都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了,很明显,我们与它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不知怎么的,这种越来越远的距离反而加重了我对前方湖水越来越深的担心!
这时候,可能是已经深入到了湖水深处的原因,也可能是小船行进得比较快的原因,或者是两者共同的原因,开始有断断续续的微风从水面上徐徐地吹来,微风有时强一些,有时弱一些,风向有时候也会转换,不过,每当它们轻轻地从脸上和身上吹过的时候还是让人感到非常的舒心和惬意,也觉得更加凉快了一些!
又走了一会以后,我有些疑惑地问姐夫:“怎么没有看见其他人家的船,他们今天都不下网了吗?”
姐夫往四周看了看,回答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应该都会出来下网。海子这么大,船又都很小,只要错开一段时间,大家再往不同的方向走,一会就相互看不到了。”
停了停,姐夫又接着说:“今天咱们出来得晚了一些,咱们出来的时候岸边上都已经没有船了,那就是他们都已经下海了,现在他们应该都在海子里!”
“奥,那应该是!”我转身往前方和左右看了看,还是看不到一只小船的影子。
这时候有两只乳白色的鱼鹰从不远处的天空中快速地飞来,又快速地从我们前方的不远处飞过去,在纯净的蓝天下,它们的身影矫健有力,飞行的姿态优美自然,显得既自由又充满活力,还很优雅和潇洒!“这是它们的天空啊!”我情不自禁地想到。
我看了看姐夫,想问问他准备在哪里下网,姐夫仍然悠然地抽着烟,一边熟练地把着船舵,一边轻松地看着前方,不时地也看看四周,过了一会,他微笑着对我说:“这样坐着小船有什么感觉?”
“挺好玩的,也怪有意思的!”我微笑着回答。
“因为每天都得打鱼,你们天天都是这样吧!”我接着问道。
姐夫笑了笑,回答说:“基本上天天都是这样,当然,如果哪天风浪实在太大了就不能下海,那样太危险!”
“嗯,那当然!”我回答着,本来想问问是不是在这个海子里也淹死过打鱼的人,又觉得有些晦气,就没有说出来。
过了一会,我看着船外的湖水问姐夫:“这里距离岸边已经很远了,这里的水也已经很深了吧?”
姐夫微笑着回答说:“这里的水并不太深,可能还不到十米深,比真正大海里的水浅多了!”
“奥,还不到十米呀,可是看着挺深的,好像都有几十米深了!”
“没有!”姐夫又抽了一口烟,接着说:“这个海子最深的地方可能有十几米深,多数地方都不会超过十米,听说他们搞测量的都实际测量过。”
“奥,十几米深的水,那咱们的渔网也下不到湖底吧!”
“下不到!咱们的这种渔网都是挂网,不是拖网,这种挂网一般才一米多高,渔网的漂子都漂浮在水面上,渔网也就垂着悬浮在水里,所以距离湖底还有好几米哩!”
“那我明白了,这种挂网实际上就是一种守株待兔,当鱼游过来想要从渔网这里穿过去的时候才能把它挂住,要是鱼不从这里过就挂不上它!”我忍不住地说。
“嗯,就是这个道理!还有,网眼也有大有小,网眼小了,即使大鱼游过来渔网也挂不住它,它碰到渔网以后就掉头走了。如果网眼大了,小鱼游过来也挂不住它,很小的鱼可能就从大网眼里自由地钻过去了,大一点的小鱼如果碰到渔网过不去就转身走了,网眼大,只要挂不住鱼的鱼鳃就不行,就逮不住鱼!”姐夫解释着说。
“那看来选择合适的渔网很重要!”
“嗯,那当然!关键是要估计准现在这个海子里最多的鱼能有多大,买网就得按照这种鱼的大小去买,这样每天捞的鱼才能多一些,每天的收入才划算。在这里常年打鱼就不能光想着挂大鱼,虽然大鱼卖的价格高一些,可是大鱼的数量很少,这样一天算下来可能还不如用合适的渔网收入高,所以大家都不买大网眼的渔网。买小网眼的渔网更不行,一方面只能抓些小鱼,鱼的价格低,还不好卖;另一方面,小眼网很多时候也并不比合适的渔网抓的鱼多,这样就更划不来,所以这里几乎没有人用小眼网!现在大家用的网眼大小都差不多,买渔网也差不多都是在那一两家卖渔网的商家那里买的,这样大家抓的鱼大小也都差不多,卖的时候价格也都一样,来买鱼的人也高兴,他们到外边也好卖!”姐夫又仔细地解释说。
“奥,这样我就全明白了,也是这个道理!”我微笑着回答。
姐夫看着我也愉快地笑了!
这时候水的颜色变得更加墨绿了,不知怎么的,看起来水也显得有些黏稠了一些,小船往水里陷得似乎也更多了,我心里原有的担心也随之强烈了许多,不过我没有向姐夫说出来,我心里想这里的湖水已经很深了,现在距离岸边也已经很远了,要是真的出现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
我又看了看姐夫,他仍然轻松自如地一手掌管着船舵,一手拿着香烟随意地看着远方,“你看,那边的那个小点应该也是一条船,就是距离远了看不清楚!”姐夫突然指着右边的远方对我说,我努力朝他指的方向望了望,湖水非常浩渺,什么也看不清楚,怎么也看不到那只小船,我又仔细地观望了一阵才发现,在茫茫的湖面上,影影绰绰地有个不大的黑点在慢慢地移动着,那就是姐夫所说的另一家的船,他们可能正在下网,也可能像我们一样正在前行。
我对姐夫说:“这里已经不近了吧,你们平时都在哪里下网?”
姐夫抽了一口烟,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再往里面走一会就能下网了,这里的水还比较浅,以前下过网,这一带的鱼不多。”
接着,他像是看出来了我的担心,微笑着对我说:“你别看这里离岸边已经很远了,实际上还没有多深,可能也就是几米深!因为水还比较浅,现在天热,太阳晒上一天以后水温就比较高,鱼就不愿意来,所以还得再往里面走走才行。”
我突然明白了,然后回答说:“那这样就确实应该再往里面走走才对!”虽然我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是我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弱和消退。
“现在距离岸边已经很远了,要是突然刮起大风来怎么办,船这么小,又跑不快,船上也没有救生圈,你们怎么不准备两套救生衣预备着!”我忍了一会,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姐夫微笑着看了看我,回答说:“我们天天这样也都已经习惯了,应该没事!离这里不很远就是兵团的一个打鱼队,他们一年四季都在海子里打鱼,也都打了很多年了,他们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他们的渔船除了少量的大船以外,不少渔船也给咱们的这个船大小差不多,他们说虽然也出过事,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安全的,他们的船上也都没有救生衣!要是下海之前就刮起大风来了那肯定就不下海了,要是下到海子里半路上遇到大风了,只要还没有下网也就赶紧回去了。听他们说,在这个海子里真要赶上了大风,最关键的办法就是要千方百计地保船,只要船能保住,别让船翻了沉了,那人在船上就没事,要不然,人就是套着救生圈也不行,人一旦被大浪打到海水里以后,大浪就会不断地把人从浪头的高处扔进浪谷的低处,再从低处把人从水里翻上来扔到高处,这样几个来回人就不行了,这时候穿着任何救生设备都不行!”
说完以后,姐夫微笑着看了看我,像是有意安慰我似的接着说:“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这样的天气肯定不会起风,不仅不会起大风,连小风也刮不起来,你看这海面多平静!”
我明白姐夫的好意,看了看水面,我也微笑着说:“嗯,确实是,今天当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姐夫听了,安心地笑了!
停了一会,我问姐夫:“从你们打鱼队辞职出来的人现在都在干什么?”
姐夫停了停,慢慢地说:“出来以后,有继续到别的地方打鱼的,也有干别的活的,慢慢地大伙都散开了,联系也就少了!”
接着姐夫又有些感触地说:“你学习好,还是要努力地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多学习知识,现在看来如果没有文化光靠体力劳动那是越来越不行了,社会也在发展,就是需要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这样将来的生活才能越来越好!”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其实我的心里憧憬和向往着更高的人生理想和奋斗目标!
小船继续往前走着,我看了看旁边的两只空桶,不由地问姐夫:“你们为了回家的时候打两桶水每次还把空桶放到船上来,这样干活的时候不碍事吗?”
姐夫看了看空桶,然后微笑着对我说:“现在把空桶放在船上不光是为了回家的时候打水用的,有时候突然遇到大风了,海水就可能灌到船里来,这时候就需要赶紧用水桶把船里的水舀出去,不然船里的水灌多了船就会沉没,所以每次出海的时候都会带着两只空桶,紧要的时候两个人可以同时往外舀水,这是大伙多年以来总结出来的一种经验!”
“奥,那在船上确实应该放两只空桶!”我感慨地说!
我又看了看两只静静地矗立在船舱里的空桶,立刻感觉亲切起来!同时也感到,危险并没有走远,它们时刻就在我们的周围,看来姐夫和大姐每次出海,虽然有时候他们心里也许是放松的,但是对可能到来的危险并没有忽视和放松,而是一直都在时刻警惕和防备着!
想到这里,我又突然觉得,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这只小船是非常渺小的,我自己也是非常渺小的,如果现在真的突然刮起了大风,我不幸沉进了湖底,我与一颗落进了水里的雨滴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对于社会来说,社会还是原来的社会,人们还都过着自己的生活,可能只有几位亲属和要好的朋友会感到痛苦和悲伤,这可能就是许多人最终留下的痕迹!
“差不多了,今天就在这里下网吧!”姐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好啊!”我情不自禁地回应着,然后站起来给姐夫帮忙。
姐夫慢慢地把船头调了过来,让船头大致处于与岸边平行的方向,姐夫又调小了汽油机的油门,小船的速度很快慢了下来。
“你过来抓着这个船舵就行,不用左右动,让船慢慢地直接往前走,我来下网。”他对我说。
“好吧!”我过去接过了船舵,让船基本上保持着直线前行。
姐夫打开麻袋取出了一把一把收拾好又拧起来的渔网,接着一把一把地把渔网提起来抖直,然后把一个白色的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中间有一个圆孔的由塑料泡沫制成的下面连着一大块铁的圆球拴着渔网一端的绳子扔进了水里,白色的圆球立刻在水面上漂浮起来并且随着水波上下不停地起伏着,但是,由于下面有一个大铁块坠着,所以它不会到处飘动。小船慢慢地往前走着,白色的圆球却几乎停留在了原地,姐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和蓝色的裤子站在船舱里,他左手提着渔网,右手熟练地把渔网提过船帮送进水里,渔网的上部和底部各有一根结实的尼龙绳子,上部的绳子也叫网纲,在网纲上等距离地整齐地绑着一溜网飘子,网飘子有的是用白色的半透明的塑料块制成的,有的是用棕褐色的小木块制成的,大小都像人的手指头那么长,它们的两端各有一个凹槽,网纲就利用这两端的凹槽把鱼漂子结实地绑在了自己身上。渔网底部的尼龙绳子也结实地拴着一溜网坠子,网坠子有的是一截粗铁丝,有的是一截专门磨制出来的红砖块,它们的两端也都被尼龙绳子结实地绑着,大小也都像手指头那么长。
渔网进到水里以后,在网坠子的作用下很快就沉入到了墨绿色的湖水里不见了踪影,而网纲则在网漂子的作用下漂浮在了水面上,很快在小船后面的水面上形成了一条网飘子的长线,随着小船缓缓地前行,这条长线也在默默地不停地在水面上延伸着,而最远处的那个白色的圆球也正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就这样,小船一直不停地向着前方运动着,渔网也在一刻不停地连续地往水里跳跃着,慢慢地,远处的那个白色的圆球就变得模糊了起来,接着就在不知不觉中看不见了,而这边的渔网还在不停地往水里跳跃着,直到最后,姐夫叫我关停了汽油机,渔网才最终下完了。
我站起身来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漂浮的网线问姐夫:“都看不到那头的浮标了,这得有多长啊?”
“大约有几百米吧,平时也都是这样!”姐夫一边回答着,一边从最前面的那个船舱里小心地搬出来一个废旧的像是吉普车上的汽车轮胎放在横板上,轮胎的一圈都用粗铁丝结实地绑着那种就像最初的那个浮标似的白色的塑料圆球,轮胎的中央用铁丝固定着一根比较粗的一米多长的竹竿,竹竿与轮胎的平面垂直,竹竿的上部绑着一面四方形的小红旗,红旗的面积大约有一平方米,姐夫把这一端渔网的绳子结实地拴在这个轮胎的几根铁丝上,然后把轮胎小心地搬起来放进了水里,轮胎立刻在水里漂浮着晃动起来,竹竿挺立在轮胎上,红旗在竹竿的一侧随着轻轻的微风慢慢地翻卷起来。
我有些好奇地静静地看着姐夫的举动,还没等我说话,姐夫就解释说:“这是给渔网做的记号,要不然明天来了找渔网就很困难,这样来了就容易找到渔网了。”姐夫说着直起身来。
“有了这种记号,咱们走了以后,别人会不会过来偷渔网?”我有些担心地问。
“不会,海子这么大,如果不是专门到这一带来活动的话,稍微远一些就看不到这个旗子了!”
接着姐夫又说:“再说附近打鱼的人基本上也都认识,这里家家都在打鱼,也就没有谁专门去偷别人家的渔网了!”
“那这样当然好!”我放心地回答。
接着姐夫微笑着对我说:“现在活都干完了,你想不想开着船在湖里玩一玩,你又不常来,要是想玩玩,可以随便开,现在又没有风,往哪里开都行!”
“嗯,玩玩倒是挺好的,我也很想开着船玩玩,就是这里离岸边已经很远了,要是一刮起风来可就坏了!要不,咱们还是直接往回开吧,这样也得开好长时间,也能让我过足瘾!”我对姐夫说。
这是我第一次到这么大的湖水里来,我也不太会游泳,小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都是在宽一些的水渠里或者有水的大坑里学会游泳的,那些地方与现在的海子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虽然姐夫说这里可能也就只有十几米深,可是对于我来说这就已经很深了,关键是这里距离岸边已经很远了,凭借我的游泳能力,就是在现在这种风平浪静的情况下,这么远的距离我也是游不回去的!所以,我一直存在着担心,而且越往湖水里面走这种担心就越强烈,只不过前面为了便于打鱼下网我才必须忍着,现在,我的担忧也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在这里继续游玩的兴趣,所以我才想着赶快回去。
实际上姐夫也明白我的意思,他朝我笑了笑,又扭头看了看西边,然后微笑着对我说:“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啊,天上基本上看不到一点云彩,这样的天气不会有风,甚至连一点小风也刮不起来!”姐夫为了安慰我,又把前面给我说过的话给我说了一遍,我也知道他这是为了让我放心,他也只能用好的天气来安慰我,以便打消我的担忧和顾虑。
我笑了笑,回答说:“对,这样的天气应该不会有风!”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谁知道会不会慢慢地刮起风来呢,别说大风,就是一般的风我也不想遇到!关键是这是在一览无余的海面上,距离海岸又远,一旦刮起风来根本就没有地方躲,也没有地方跑,自己再有力气也用不上,而且小船又小,又跑不快,那样只能在小船里和湖面上干等着承担可能的风险!”我心里还是有这样的担心和想法。
姐夫可能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了我的担心,他又微笑着安慰我说:“你这是第一次坐着小船到海子里来,这个海子又很大,所以总觉得有些担心。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和你一样,那时候还没有汽油机,都是用双桨划船,走得更慢,一开始离开岸边还没有多远的时候我就有些害怕,就想回去,后来下海的次数多了,慢慢地也就不害怕了,再后来划得越来越远了也不害怕了,实际上,大家都是这样熬过来的,慢慢地一习惯就好了,干啥事都有个过程!”
“嗯,应该是这样!”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经姐夫这么一说,我心里的担忧也确实消除了不少!同时我也想道:“在这里打鱼的人应该都是这样经历过来的,我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就这么胆小怯弱呢!别人都不怕,难道我就这么怕刮风起浪吗!我应该勇敢起来才对!”想到这里,我都开始有些责备自己了!随着自己心态的调整,我的表情也自然了起来。
姐夫见我轻松了,也满意地笑了。
接着他坐在船舱的横板上,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然后又掏出了打火机把烟点上,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停了停,又慢慢地把烟雾从嘴里轻轻地吐了出来,显得很解乏也很自在,似乎这一天来所积攒下来的所有的辛苦和劳累都随着这轻轻的烟雾一起消散了,留下的只有轻松和舒坦!
我看了看姐夫吸烟的神态,虽然知道吸烟有害,也知道大姐一直都在不断地劝阻他吸烟,可是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让他吸烟好呢,还是继续劝阻他吸烟才好!看来,劳累之后,吸吸烟是他消除疲劳的一种方式,包括消除身体的疲劳和让心里得到放松!
看着姐夫坐在那里一边吸着烟一边观望着周围的水面,我觉得他这是在休息,想想他上午把鱼从水边背到房屋后面的池子里,中午又从家里背着渔网到船上,直到现在才等于把一天的工作都忙完了,他确实也挺累的,现在也应该好好地让他休息休息!
我不愿意打扰他,想让他多休息一会,于是我扭头看了看西边,我想看看西边的太阳,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变成了夕阳,显得十分温柔俏丽,她正静静地停留在远方的水平线上,似乎正在等待着与我们做最后的告别。在她的身旁,映衬着美丽的晚霞,五彩缤纷,多姿多彩,鲜艳夺目,令人欢欣鼓舞!有些晚霞的余光轻轻地延伸到了浩渺的水面上,让水面也跟着绚丽多彩了起来!这时的热气已经消散,湖面上还不时地吹来凉爽的微风,周围的一切平静又安详。
“这是多么美好的傍晚啊!”我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姐夫见我看得有些痴迷和陶醉,一边抽着烟,一边微笑着说:“这里的傍晚就是好看一些,与在家里和学校里看到的可能不一样,这里的水面很大,水汽对光线会有影响!”
“嗯,确实比我平时看到的晚霞更漂亮!”我赞同地说。
姐夫听了笑了!
“人生也应该活得丰富多彩一些,不能太死板,太单调,太拘泥,更不能画地为牢地把自己封死在一个小圈子里,遏制和毁灭了自己的潜力,只要对社会有益,就应该多做一些事情,并且努力把这些事情做好,哪怕是跨越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和自己原来的行业也不要顾虑和计较,要像那壮丽的晚霞一样,应当多才多艺,丰富多彩!雄伟的人生不能只有一种色彩!当然,学业有专攻,对于自己钻研和从事的事业也应当持之以恒地钻研下去,力争在这一领域和这一学业上有所突破有所收获!”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接着我就想起了我国北宋时期著名的诗人苏轼,他不仅是著名的文学家,还是著名的书法家和画家,又是著名的唐宋八大家之一,一生多才多艺。我最喜欢他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这些诗句多么豪迈,多么动人啊!每次阅读都会让人精神振奋,荡气回肠,又会让人从内心里产生出一种由衷的感慨和赞叹,令人舒畅和陶醉!记得语文老师还曾经要求我们背诵过这首诗词。
有的时候,读到这篇诗词时又会联想到另一篇同样是大气磅礴又十分隽秀的诗歌,那就是毛泽东同志的《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一个有“大江东去”,另一个有“北国风光”;一个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另一个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一个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另一个有“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些诗句都是多么的雄壮豪迈啊!
另外还有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些优美深邃的诗句已经把文字写进了人的灵魂里,既包含着人间的无限真情又蕴含着内在的深远哲理!
我又想到了古代希腊著名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他也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著名大师,他被后人广泛地称赞为著名的哲学家科学家教育家和思想家。他研究的范围也十分广泛,先后涉及了伦理学心理学逻辑学经济学美学教育学政治学等许多学科,特别是他总结和创建出来的逻辑学中的“三段论”更是被人们广泛地应用在了工作和生活中。
还有著名的意大利绘画大师达·芬奇,它不仅创作出了举世闻名的绘画作品《最后的晚餐》和《蒙娜丽莎》,还对解剖学光学生理学几何学数学建筑学等多个学科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他被人们广泛地称为著名的艺术家和科学家,他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三杰之一!
“我们都应该以他们为榜样,努力用自己毕生的精力多学习多研究多创造,为社会做出更多的贡献!”我这样想着!
接着我又想到了我国南宋时期著名的理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朱熹和他的“理”和“道”,俄国著名的诗人剧作家小说家普希金以及他的《上尉的女儿》和《黑桃皇后》,德国著名的作家思想家歌德以及他的《浮士德》和《少年维特之烦恼》!他们都是才华出众多才多艺的人啊!
“那咱们回去吧,这一段路也不算近,回去的时候你来开船,这样也等于在湖里划过船了!”姐夫微笑着对我说,同时也打断了我的遐想,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好啊,那咱们回去吧!”我高兴地答应着。
姐夫微笑着过来帮我拉着汽油机,然后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船头,让船头朝着回家的方向,然后把船舵交给我,对我说:“直接往前走就行,家就在这个方向上,我帮你看着方向。”
“好!”我高兴地回答。
接着他又坐到了中间船舱的那个横板上,只是面向着船头的方向看着前方。
在汽油机的推动下,小船非常自如地向着前方行驶着,我用右手攥着船舵,掌握着方向,实际上湖面非常开阔,现在还看不清楚岸边,只是朝着一个大致的方向前进着,所以,对掌握方向并没有什么严格的要求,我也没有任何压力,这样舒心地驾驶着小船在这一望无际的开阔的湖面上自由地行驶,让人觉得非常舒畅,非常快乐,也非常过瘾!
我开心地满足地驾驶着,随意地观望着四周的水面,渐渐地,一抹一抹的淡淡的晚霞开始轻柔地悬浮在前方的水面上,一直向前延伸过去。
“坤兄弟,现在考大学还是都得先进行预考吧?”姐夫没有回头问了我一句。
“是,都得先进行预考,预考通过了才有资格参加高考。”我认真地回答。
“那这样,每年参加考试的人数多,预考的名额少,就会总有一部分学生连参加高考的机会都没有了!”姐夫分析着说。
“嗯,就是这样!不过,这也不光是咱们这里才有这样的规定,应该是全省和全国都是这样规定的!”我给姐夫解释说。
“你明年考大学,那你们的预考名额也不多吧?”
“嗯,不多!今年咱们全县的汉族中学连一个大学本科生都没有考上,推了个光头,考得最好的也只考上了大专,还有几个考上了中专。听说预考名额是这样配备的,首先是每个县每年都有十五个基本名额,如果哪个县去年考上了大学本科生,就在这十五个基本名额的基础上再额外地奖励预考名额,考上的大学本科生越多,奖励的预考名额也就越多,听说考上一个大学本科就能奖励四个预考名额,当然这种说法也不知道是否准确,不过奖励肯定是有的。今年咱们县汉族中学连一个大学本科也没有考上,所以明年全县汉族中学也就只有十五个预考名额!”
“哎呀,这可不多!现在全县汉族高中就一个吧?”姐夫有些着急地问。
“对,全县的高中学校只有两个,一个是民族高中,也叫一中,另一个是汉族高中,也叫二中,我就在二中,我们这一届高中也只有两个班,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我在理科班。”
“那你们一个班里有多少人?”
“我们理科班有五十多个人,他们文科班差不多也是五十多个人。”
“那这十五个预考名额就在你们这一百多个人当中进行分配?”
“对,参加完预考以后,应该是按照分数的高低来分配这十五个预考名额!”
“那剩下的八十多个学生连参加大学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嗯,对,那也没有办法,咱们全县就这些名额!”
“那一中的名额和二中的名额是分开的吧?”
“是,他们的名额是单独的,他们是用民族语言进行考试,我们是用汉语进行考试,参加的考试也不一样,刚才说的十五个名额都是给汉族二中的。”
“哎呀,这样竞争就太厉害了,先不说最后能不能考上大学,光是预考,差不多只有百分之十五的人才有资格去参加大学考试!”姐夫有些惊讶地说!
我笑了笑,无奈地说:“那也没有办法,这都是国家规定的,谁也改不了!”
姐夫看了看我,接着微笑着说:“你的学习一直很好,我听你大姐说你在班里一直都是学习委员,三好学生,那应该是班里学习最好的了吧!”姐夫说着也显得有些自豪!
“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那是同学们选的,不能说是学习最好的,但是可以说是班里的前几名!”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姐夫听了满足地笑了。
停了停,姐夫充满自信地对我说:“要说起来这种预考在你们同学之间竞争得确实很厉害,多数人肯定拿不到,不过,不管明年怎么考,你肯定都能拿到一个预考名额,这一点家里人也都不会担心!”
我理解姐夫的心情,可是我心里却有着不同的想法和感受,让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其实,作为班里的学习委员,我在内心里是希望全班的同学都能有机会去参加大学考试的,也希望全班有更多的同学能考上大学!
但是,看到姐夫满怀喜悦和期盼地望着我,我没有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姐夫说:“还没有参加考试,谁也不能保证,反正抓紧时间学习就是了!”
姐夫可能觉得我是在谦虚和不好意思,接着鼓励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凭你的学习成绩肯定没问题!”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实际上,我自己心里也明白,凭借我的学习成绩获得一个预考名额应该是比较有把握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自己也没有担心过,只是想通过更加努力地学习,争取考上一个好一些的大学本科,这样对自己有好处,也能为下一届的师弟师妹们多争取几个预考名额。
停了一会,姐夫有些感慨地说:“哎呀,虽然说考上大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但是看来也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全国一年得有多少高中毕业生呀,最后能考上大学的才有多少,因为收得少,应该绝大多数都考不上,看来考大学这条路也真不容易!”
“嗯,竞争得确实很厉害!”我也有些无奈地回答。
停了停,姐夫微笑着看了看我问道:“现在放假了,你在家里每天早上起来以后还是背英语吗?”
“嗯,只要没有特殊的事情,早上起来以后吃饭以前还都是先读一会英语课文,背一会英语单词,基本上每天都是这样!”
“唉,说起来你们上学也真不容易,差不多天天要学习,一学还得很多年,这样做有的人能行,不少人肯定也都坚持不下来!”
“嘿嘿,习惯了也就感觉不到什么了,觉得每天都应该这样做!”
姐夫听了又笑了,然后他转过头去看着前方,我们都没有再往下说话,小船仍然在匀速地前进着。
慢慢地海岸线越来越清楚了,但是在左侧的海岸线上好像出现了成片的芦苇丛,姐夫看了看前方说:“还得往右走,咱们走偏了一些,现在走得有些偏左,咱们家在右前方!”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右前方。
“好的!”我答应着轻轻地搬动了一下船舵,小船的船头就向右边的方向转了一些,然后朝着右前方前进。
“那边既然有芦苇,有没有水鸭子?”我问姐夫。
“有水鸭子,鸭子不大,棕褐色的,身上有些麻点,比鸡的个头小,有人说这种鸭子叫麻鸭,它们下的蛋也不大,也比鸡蛋小,一窝能下好几个鸭蛋。”
“有没有人去掏鸭蛋?”
“没听说谁去!一方面大家都很忙,第二个它们下的蛋都很小,也没人喜欢吃,这样就没有人太注意它们!”
“嗯,这样也好,这样那些野鸭子倒可以安稳地生活了!”
姐夫听了笑了!
接着姐夫用手指着右前方的一栋房屋对我说:“你看见了吧,那个房子就是咱们家!”
我抬头看了看那栋距离岸边不远的房子,那就是大姐她们家,心里感到一阵喜悦和轻松!
我又回头看了看西边的天空,夕阳就要落下去了,在不断起伏的浩渺的水波上,在夕阳的上方,绚丽的晚霞已经主要变成了红色,红彤彤的晚霞也正在慢慢地收敛起自己的光芒,东方和北方的天空开始渐渐地弥漫起淡淡的暮色,傍晚开始慢慢地降临了!
距离海岸线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踏实,越来越轻松,海水也变得越来越清澈,前方的海滩上飘逸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霞光,海滩上沙子的白色也开始若隐若现,远处的房屋就像一座小型的古堡似的安详地屹立在沙滩的不远处,除了海水微弱的波浪声,以及汽油机均匀的不太响亮的动听的突突声以外,整个海岸线都非常自然安详,海水沙滩小船房屋夕阳,舒坦的心情和温馨的黄昏,这美好的一切多像是一幅美妙动人的油画啊!
就在这快乐的前行中小船也平安地抵达了岸边。
姐夫小心地走过船舱过来关小了汽油机的油门,然后从我手里接管了船舵让小船慢慢地靠了岸,等小船的底部开始摩擦沙子的时候,姐夫关闭了汽油机,小船立刻停了下来。当我站起身来准备下船的时候,姐夫说:“你先等等,现在船还会摇晃,别摔着你了,我先下去把船固定一下你再下船!”说着姐夫从我身旁走到船头,侧了一下身子慢慢地下了船,然后他抓起拴船的那根绳子使劲地把船往岸上拉,小船完全搁浅在了沙滩上,一定也不动了,这时候姐夫才对我说:“行了,下来吧,现在稳当了!”
“好!”说着,我先把两只水桶放在船头上,然后从船头下了船。
姐夫又使劲地往沙滩上拉了拉船,然后拉着绳子往不远处的一根埋在地里的粗木头桩子走去,他要把船拴在那个结实的木头桩子上。
想着水深一点好灌水,我提着两只空水桶往水里走了走,当我把右手的空水桶按进水里的时候,伴随着海水涌入水桶里,在水桶边上突然快速地围过来了一群小鱼,它们就在水桶边上欢快地来回地游动着,但是就是不往水桶里钻,当我抓住水桶的提手往上一提水桶,小鱼们就快速地散开游走了!
当我把左手的水桶也按进水里的时候,随着海水往水桶里涌动,很快,一群小鱼又快速地欢快地向水桶这边围了过来,但是,她们仍然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都不往水桶里面钻,当水桶灌满以后我又往上提水桶时,她们又都快速地散开游走了!
她们的机灵和调皮很让人意外,又让人喜欢!
这时候姐夫已经把小船拴好站在岸边等我了,等我提着两桶水一上岸,姐夫就微笑着走过来对我说:“还是我来提吧,前面都是沙子地不好走,你过去没走过,走起来不习惯!”
说着他从我手里把两桶水都接了过去。
“让我也提一桶吧!我现在这么大了提一桶水根本算不了什么!”我一边说着一边伸过手去想接过一桶水来。
“不用,我这样一边提着一桶水正顺手,这样也都提惯了,你拿着麻袋就行了。”姐夫一边提着水桶往前走一边对我说。
“那好吧!”我只好拿着空麻袋跟在后面走。
走了几步,我问姐夫:“家里有扁担吗,要是用扁担挑着走就省劲了!”
姐夫笑了笑说:“在这里也不是长期住就没有操办那些家具,再说,出来的时候带着两只水桶也不光是为了打水,要是把扁担也拿到船上去应该就会碍事,现在回家的路也不远,提着回去也没有多累!”
我只好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跟着姐夫往家里走。
从水边到大姐家虽然只有几百米远,可是这一段路都是松软的流沙,虽然今天到海边来的时候已经走过了两遍,但是现在走起来仍然觉得有些费劲,首先,一脚踩下去沙子就会往下一凹陷,等你用脚蹬地准备往前走的时候,由于沙子是松散的,不是一个整体,这时候鞋子就会往后一滑,只有等到被鞋底挤压在一起的沙子不能再往后退的时候,这些沙子才会对鞋底产生反作用,人才能借助这些反作用往前走,可是这时候被挤压的沙子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沙窝,而且位置也比鞋子当初踩下去的地方往后退了一些,这就等于把前行的人每步都往后拉回了一小段距离一样,这就比走在平地上吃力多了!
姐夫一手提着一桶水走在前面,虽然很难走,可是他并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我想他肯定也会有些累,只是为了不让我去接他手里的水桶才坚持着不放慢自己的脚步!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沙地变薄了,也好走一些了,我赶紧跑上去开门,房门敞开着,大姐已经在屋里等着我们了,看到我们回来,大姐微笑着对我们说:“已经把鱼炸好了,中午吃的是炖的鱼,晚上咱们吃炸的鱼。我也把面和好了,晚上用鱼油炸油饼,现在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接着她又微笑着对我说:“你没吃过鱼油炸的油饼,一会就尝尝!”
“好啊!”我高兴地回答。
“因为只能趁热吃,所以炸完鱼以后就没有接着炸油饼,就等着你们回来了再炸,现在油还是热的!”大姐说着指了指锅里的油。
“嗯,好!”我高兴地回答,“那我帮着烧火吧!”我对大姐说。
“不用,我自己添点柴火就行!你赶快换换鞋子吧,在屋里再穿着水鞋不舒服,换了鞋子你就赶快坐到床边上歇歇吧,这点小事哪里还会用得着你干呀!”大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床边让我休息。
“好!”我一边回答着一边换上大姐递过来的运动鞋,姐夫也坐在小板凳上换了自己的鞋子。
接着,姐夫把自己的小凳子往锅灶跟前挪了挪,他往锅底下填了几根梭梭柴,也对我说:“坤兄弟,你休息休息吧,油是热的,这都很快,一会就炸好啦!”
“好吧!”我只好走到床边上坐下来休息。
“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鱼吧!”大姐指了指饭桌上炸好的一盆子鱼对我说,我看了看一盆子金黄色的诱人的鱼还没有答话,大姐又接着说:“用鱼油炸出来的鱼凉了没事,鱼本身就带着一些腥味,炸出来的鱼就是凉了鱼油的腥味也不明显。”
“中午吃得饱,我现在还不饿,一会等油饼都炸好了再一块吃吧!”我对大姐说。
“那好吧,你先歇歇吧,这边一会就能炸好!”大姐说着转身准备炸油饼去了。
接着油锅里就传来了清脆剧烈的吱吱啦啦的响声,这是大姐把油饼的生面放进了油锅里,很快,大姐就炸出了第一锅油饼,她用一把长筷子把油饼都夹到了一个盆子里,接着她专门夹了两个油饼放在一个碗里,又单独拿了一双筷子,然后端过来叫我先尝尝,又关心地叮嘱道:“趁热吃香,还没有腥味,就是有点烫,你小心点!”
“没事!”我一边回答着,一边接过碗和筷子,夹起油饼来小心地吃起来,油饼虽然有点烫,但是却很香,真的很好吃!
“怎么样?吃出腥味来了没有?”大姐扭头微笑着问我。
“没有!给咱娘用菜籽油炸的油饼没有啥区别,都很香!”我一边吃着一边回答。
大姐有些满足地笑了,一边转身继续炸油饼,一边说:“现在我们都吃惯了,如果趁热吃,我们已经吃不出来腥味了,你这是第一次吃可能还会吃出腥味来!”
“没有,我吃着一点腥味都没有!”我对大姐肯定地说。
大姐和姐夫看了看我都愉快地笑了,大姐笑着继续炸油饼。
姐夫一边坐着烧火,一边问我:“坤兄弟,有的人喜欢吃炖的鱼,有的人喜欢吃炸的鱼,你喜欢吃怎么做的鱼?”
我笑着回答:“炖的和炸的我都喜欢吃!”
姐夫嗯了一声笑了,没再说什么。
大姐一边忙着炸油饼也一边笑着说:“这要看是啥鱼,有的鱼炖着好吃一些,有的鱼炸了好吃一些。像大的鳊鱼、黑鱼、狗鱼都是炖着好吃,炸了都没有炖得好吃,大鲤鱼也是炖得更好吃一些。像小白条和五道黑总的来说也是炖的比炸的更好吃一些,炖的有汤,各种佐料都能进到鱼肉里面去,味道就更好一些。炸的就是一过油香一些,脆一些,但是味道比较单一,鱼小了还行,大了也炸不脆,那就不太好吃了!”
“嗯,可能不同的人喜欢吃的味道不一样,总的来说,大一些的鱼我也更喜欢吃炖的,有汤有肉吃着味道好,小鱼我就喜欢吃炸的,不然炖的小鱼它们的肉少刺还多,它们的刺还不好剥出来,吃起来很麻烦!”我对大姐赞同地说。
“嗯,真是这样!”大姐也肯定地说。
“那你们平时怎么吃菜,这里离县城那么远,你们又没有时间到别处去买菜?”我问大姐。
“嗯,这里买菜确实不方便,有熟悉的买鱼的人,有的时候就请他们帮我们买点菜带过来,来了以后再把钱给他。这里的人家大多数都是把鱼当菜吃,主要还是以吃鱼为主,平时吃菜都很少。”大姐回答说。
很快一大盆子油饼就炸好了,大姐小心地一边把盆子端到饭桌上,一边说:“今天就炸这么多吧,也应该够吃了,这种油饼不能多炸,剩下的油饼腥气不好吃,明天不够了再现炸吧。”
“嗯,这一盆子也足够咱们三个吃得了!”我看着油饼说。
“你没有吃过,今天多吃点!你现在也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的饭量应该正是大的时候!”大姐微笑着说。
我笑了笑,回答说:“也吃不了多少,刚才已经吃了两个了,还得吃鱼,顶多再吃两三个就够了!”
“油饼不大,别讲究个数,多吃一点,晚上又不出去了,吃饱了休息休息就睡觉了,多吃点没事!”大姐规劝着说。
“好!”我笑着回答。
姐夫把锅底下没有烧完的整一点的柴火扒拉出来用灰湮灭了,不让锅里的油继续熬着,接着站起身来洗了一下手,然后用手指着饭桌微笑着对我说:“快坐到桌子跟前来吃吧,坤兄弟,油饼只能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说着向我摆了摆手。
“嗯,好,你们也过来一起吃吧!”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坐到了桌子边上,大姐和姐夫也都围过来坐在了桌子边上,大姐又往我碗里夹了两个油饼,对我说:“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
“嗯!”我答应了一句。
姐夫也往我碗里夹了一条大的五道黑,对我说:“尝尝炸的五道黑,也是用鱼油炸的!”
“好,我自己夹就行!”我一边吃着,一边答应着!
油饼很香,又酥又软,还很筋斗,很好吃!可能是由于我还太年轻的缘故,现在我对吃饭并不太讲究,平时我的心思和兴趣以及想法和注意力也都不在吃饭上,只是到了吃饭的时间,或者肚子觉得饿了才认为该是吃饭的时候了,至于吃什么饭从来没有在意过,有什么饭就吃什么饭,而且因为年轻吃什么饭都觉得挺香挺可口的,基本上都是大口地吃饭一会儿就能吃饱,也没有养成细嚼慢咽的习惯,所以现在只是觉得很香很好吃,确实一点也没有吃出腥味来,可能也正如大姐所说的,由于油饼正热着,人们都吃不出腥味来,一个油饼,我几口就吃下去了!
大姐见我吃得开心,又给我夹了两个油饼放在我碗里,我对大姐说:“不用给我夹,我自己拿就行!”
“嗯,你能吃,一盆子呐,趁热多吃点!”大姐微笑着说。
“嗯!”我一边答应着,觉得确实很好吃,很快又把两个油饼吃了下去,大姐又想再给我夹油饼,被我伸出去的筷子挡住了,“我先吃一会鱼吧!”我对大姐说。
“嗯,好吧!鱼也一盆子,也多吃点吧!”大姐停住给我夹油饼的筷子微笑着对我说。
“嗯,好吧!”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用筷子夹住鱼的脊背,左手轻轻地捏住鱼的尾部,慢慢地吃起鱼来。
炸出来的五道黑除了身上的五条黑道还是暗黑色的以外,其他部分都是金黄色的,而且一条一条的鱼除了没有鱼头以外身体都是完整的,在盆子里大致整齐地摆放着很好看!现在鱼的表面都炸酥了,包括五道黑脊背上明显的鱼翅和尾部像翅膀一样的尾羽也都炸酥了,吃起来又酥又香,很好吃。鱼肉仍然是一块一块的,又紧又筋又香,吃起来更有一番特别的风味,这是其他菜肴都无法比拟的,也是在城市里拿钱买不到的,因为这是用这里野生的新鲜鱼和鱼油做出来的!
“这鱼真的很好吃!”我忍不住地夸赞说。
大姐和姐夫都笑了,大姐用筷子指着盆子里的鱼说:“炖的时候把脊背和尾巴上的鱼翅都剪掉,现在炸的时候都带着,这些东西炖着吃的时候扎嘴不好吃,炸了以后很焦比肉还好吃,味道也不一样,所以都没剪掉。”
“就是很好吃,很焦,很脆,也很香!”我高兴地说。
大姐看着我满足的样子笑了!
姐夫说:“五道黑越大越好吃,鱼的个头越大它的年龄也就越大,它的肉不但多还更瓷实更香,一般也更肥一些!五道黑在水里主要吃活物,也吃一些小鱼,这样说起来它也算是吃肉食长大的,不像有的鱼主要吃草。它们又一直在海子里四处游荡,就像长期运动的人一样,这样它们的肌肉就更结实,所以它们的肉更好吃!”
“奥,怪不得五道黑比一般的鱼更好吃!”我有些醒悟地说,同时也坚定了我以前对五道黑的认识。
“现在这边海子里主要就是五道黑,再下来就是小白条,其他的鱼也有,就是很少。”大姐一边吃着饭,一边补充着说。
“我记得你们在骆驼脖子的时候,还给咱家送过一种黑鱼,那些鱼好像是青黑色的,好像比大鲤鱼还大一些,它们身上滑溜溜的好像没有鱼鳞,做饭的时候主要收拾它们的鱼鳃和内脏,最后再用刀子刮一刮它们身上黏糊糊的东西就行了,收拾起来很方便!”我忽然想起来了黑鱼。
“那种鱼这里也有,就是很少,现在用的渔网网眼比较小,一般挂不上它,挂它得用大眼网才行。”大姐回答说。
“黑鱼大是大,但是要是仔细吃起来它们的肉还是没有大五道黑的肉好吃,它们的肉也没有五道黑的肉瓷实!”姐夫一边吃着一边解释说。
“除了你说的黑鱼,你还记得吗,海子里还有一种大鳊鱼,也叫大鳊花,鱼头小,身子很大,身子是扁的,那种鱼也挺好吃的,原来在海子里就不多,现在就更少了,一般的渔网也挂不上它。”大姐一边吃着一边对我说。
“嗯,我怎么不记得那种大鳊鱼,你们也给咱娘拿去过,那种鱼都是银白色的,身上的鱼鳞很小,也很好刮,我记得一个大鱼就能做出来一大盘子,也挺好吃的!”我回答道。
“现在黑鱼和大鳊花都很少了,用一般的挂网已经很难挂上了,只能用大拖网才可能逮住它们,就是用大拖网,现在逮住的大的肯定也不多了。不光黑鱼和大鳊花明显地少了,就连五道黑和小白鱼也都比前几年少多了,而且大五道黑更少了!”姐夫吃着饭有些认真地说。
“这是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姐夫分析着说:“应该主要是两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是这几年大家都开始想着办法挣钱了,打鱼的也多了,既有单位打的也有个人打的,往外贩鱼的也多了,交通也比以前便利了,现在不管你打多少鱼都能给你卖出去,这样人们就会想尽办法多打鱼。这个海子虽然很大,但是它还不是真正的大海,它的面积总有限,它里面鱼的总量也是有限度的,这样一年比一年捕捞得厉害,剩下来的鱼肯定就会越来越少,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过去都是以集体和单位为主,就连生产队也没有依靠打鱼卖鱼赚钱的,要是哪个生产队敢这样做不说县里不愿意,就连公社也会出来进行制止的,那个时候都觉得湖里的鱼也是国家的财产,单位和个人打点鱼自己吃吃倒还可以,如果把鱼打出来专门卖钱做生意,那就等于是在破坏国家财产,那肯定是不允许的,那时的单位和生产队自己也都肯定不会这样做,所以那时候海子里的鱼还一直比较多。”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几年打鱼都有点不顾鱼的死活了,一到繁殖季节,湖里的鱼都喜欢往浅水里来,浅水里暖和有利于它们繁殖,可是这时候人们都抢着来打鱼,这时候的鱼因为比较集中肯定比平时好打,打的鱼也肯定比平时多,这样就能多挣钱,可是这样就把很多还没有来得及产子的雌鱼带着鱼子都给捞走了,那后两年的鱼肯定就会越来越少了!”姐夫接着说。
姐夫的这些话让我想起来这几年春天打上来的鱼它们的很多肚子都是鼓鼓的,收拾鱼的时候肚子里往往会有一块一块粘连在一起的鱼子,有的大体上呈现圆柱形,像成年人的手指头那么长,但是直径会有两根手指头那样宽,全是粘连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像芝麻粒大小的鱼子。有的时候会把它留出来与鱼一起炖着吃,有的时候就与鱼的内脏一起扔给狗了。当时也没有注意到,实际上吃这样的一条鱼就等于吃掉了将来的一大群鱼。有的饭馆还专门有一道炒菜就叫“炒鱼籽”,这道菜就是以鱼子为主,加上大葱生姜辣椒和油盐酱醋等调料炒出来的一道菜,这一盘子鱼子不知道又消灭了多少鱼!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说道:“嗯,这样打鱼很不合适,这都是只顾眼前不管明天的做法!大家都应该在鱼繁殖的时候别去打鱼!”
“嗯,按说是这个道理,以后可能会管管,不管肯定不合适,再这样下去鱼肯定就会越来越少了,这样湖再大也不行!”姐夫回答着说。
说着话,我又吃了五六个油饼,吃了好几条鱼。
大姐看着我吃得差不多了,对我说:“光吃这些油炸的东西干得很吧,现在油也凉得差不多了,我把锅里的油舀出来,有青菜,咱们做个菜汤喝吧,晚上喝点汤胃里舒服,我知道你也爱喝汤!”说着大姐把手里还没吃完的半块油饼放在自己的碗里,站起身来去收拾锅。
“不用了大姐,还得刷锅,那多麻烦,一会喝点水就行了!”我赶紧对大姐说。
“那有啥,锅明天做饭也得刷,在家里咱娘晚上都爱做点汤喝,你也都喝惯了,这做起来很快,你再吃点油饼和鱼,汤一会就做好!”大姐说着已经开始把锅里的油往一个小盆里舀了。
姐夫吃完手里的油饼,指着盆子里的油饼和鱼微笑着对我说:“你再慢慢地吃点,汤一会就烧好。”说着他拍了拍手,走到锅灶跟前蹲下去开始生火了。
“嗯,好!”我答应着,又夹起来一条五道黑放在碗里慢慢地吃起来。
不一会儿,大姐就用我带来的大葱、姜、西红柿、芹菜叶子,加了点佐料,最后用碗和了一点面倒进锅里做了一锅面汤,然后舀了三碗汤放在了饭桌上。
“也没有别的,就放了点芹菜叶子和洋柿子,就是家里的一般的面汤,凉凉喝点吧!”说着大姐和姐夫也都坐了过来。
“咱娘也都是这样做,我觉得咱们家中午和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乎从来都没有缺少过面汤,做饭的时候咱娘也喜欢做点面汤,做汤的时候手边有什么菜就放什么菜,冬天里手边真没有什么菜了,就和点面喝面汤,反正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从来都没有吃完饭以后喝水的!”
“那都是咱娘的一种生活习惯,不过,这样对身体也好!”大姐回答说。
我一边吹着,一边说着话,慢慢地就把一碗汤喝了下去!
吃完油饼和鱼,然后再喝碗菜汤,浑身上下感觉舒服多了!
我刚喝完碗里的汤,大姐就站起身来又把我的碗拿了过去,一边去舀汤一边说:“还剩下一碗你就喝了吧,锅不大,一次做不了多少汤!”说着把锅里的汤都舀到了我碗里。
“我一碗就够了,你们喝吧!”我对大姐说。
“我们一碗就够了,你年轻,还是你喝吧!”姐夫一边端着手里的汤碗慢慢地喝着,一边微笑着对我说。
大姐已经把汤碗放到了我面前,对我说:“喝了吧,就这些,喝完了也好刷锅!”
“嗯,那好吧!”我答应了一声,端起了汤碗,怕晃出来,先喝了几小口,汤已经不是太热了,我端着汤碗很快就喝完了。
看着我这么快就喝完了,大姐问我:“不够吧!我知道你在家里晚上喜欢多喝汤水,那就一会再烧点水喝吧!”
“够了,不用烧了,我这是吃饭快,跟一般的人不一样!”我回答说。
大姐和姐夫都笑了!
“烧点水我们也都一起说着话喝点,晚上多喝点水好,剩下的热水也都好洗洗脚!”大姐一边笑着说,一边把我们喝完的碗都收了过去,端到锅台上洗刷去了。
姐夫又过去蹲下生了火,洗完锅碗以后,大姐很快就烧好了半锅开水。
她先舀了一碗端到我跟前放在饭桌上,然后又到床头附近找出了一个玻璃的罐头瓶子,拧开了红色的盖子,里面是半瓶子红砂糖,可能是时间有些久了,红砂糖都有些结块了,大姐往我碗里倒了好几块,我赶紧伸手把瓶子口堵住然后往上推了推,对大姐说:“不用给我倒糖水,我喝开水就行了,我在家里一般也不喝红糖水!”
“家里没有茶叶,现在喝的是海子里的水,没有家里的井水好喝,猛一喝就怕你不习惯!”大姐端着糖瓶子还想再给我倒一些,我见瓶子里的红糖本来就不多,就坚持不让大姐再倒了,大姐没有办法只好拧上了盖子,把瓶子放在了饭桌上。
姐夫已经点上了香烟,一边抽着烟,一边微笑着对我说:“你猛一喝这里的水就怕你的肚子不适应,还是喝点糖水好!”。
“我的身体很好,应该没事!”我笑着对姐夫说。
大姐又给姐夫和她自己各舀了一碗开水放在了饭桌上。
这时候屋里开始有些昏暗了,姐夫站起身来走到挂在门口旁边的马灯跟前点亮了马灯,屋里立刻亮堂了不少。
“你们晚上一般也都不出去玩吧!”我问大姐和姐夫。
“嗯,白天大家都忙了一天,也累了一天,早上还得早起,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晚上大家都很少走动。再说这里除了海子,就这几户人家,也没啥地方去玩的。”大姐回答说。
“我看这里的条件还没有在骆驼脖子打鱼队的条件好!”我对大姐和姐夫说。
姐夫说:“那当然,那个地方的条件要比这里好,你也去过,那里海子边和大路之间也没有现在的这个大沙包,在那里打上鱼来以后就在船边上装上拖拉机就直接拉走了,不用人再背过大沙包以后去装车。再说,原来那是公家的单位,打鱼的船和网也都比较好,那里用的虽然也是木头船,可那是大船,一个船上都要好几个人,这样的大船就安全。那里的渔网也大,质量也好,当然价格也贵。在那里是按月发工资,工资有保障,也不用自己每天想着挣钱,每天按时上下班就行,住房也是单位统一盖的,家家户户都是统一分配的,那种生活过起来让人心里轻松踏实!”
“唉,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又不是咱们自己想要这样的,再说,这也不是咱们一家,辞职出来的占多数!”大姐接着说。
“听说现在那里也不行了,现在看来从那里出来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姐夫抽着烟说。
大姐和姐夫都没有再说话。
大姐指着我的糖水碗对我说:“水不热了吧,喝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嗯,行!”我一边回答着,一边端起碗来喝了几口,大姐放的糖多,平时我也很少喝糖水,这样喝起来就很甜,我刚把碗放下,大姐就把碗端过去又给我添加了一些热水。
“田勇他们家搬到哪里去了?”我问,田勇是我们的近老乡,原来和大姐姐夫一起都在骆驼脖子打鱼队,两家的关系也很好。
“他们家搬到北屯去了。”大姐回答。
“在北屯还是打鱼吗?”我又问了一句。
“好久没有联系了,现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大姐说。
“现在应该没有打鱼,北屯那里只有额尔齐斯河,除了洪水季节,那条河里平时水也不大,河里的鱼也不多,靠在那条河里打鱼根本就养活不了一家子人,要是他还想打鱼的话那他就该到海子上来了,这里距离北屯又不是太远,他想过来也很容易!”姐夫分析着说。
“田勇也会一些技术活,说不定去干其他活去了。”大姐补充着说。
“嗯,可能是!”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从表面上看,现在天天在这里打鱼也是一种工作,实际上,这种活不光不挣钱不说还比较危险,而且这种活看来也维持不了几年。现在湖里的鱼一年比一年少,这样每天打出来的鱼也就越来越少,大鱼都越来越难见到了,现在打上来的鱼多数都是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半大鱼,现在就连这些半大鱼也都越来越少了,这样过上一年半载的就得换成更小一类的网眼才行,不然每天捞得鱼太少了就更挣不了钱了,一换渔网就得一大笔开支,几个月甚至半年多干的活也就搭进去了。还有鱼越小价格就越便宜,这样即使换了小眼网多捞点鱼,因为价格低每天的收入说不定还赶不上现在!再说,这里距离乌鲁木齐和克拉玛依这样的大城市又很远,从这里运过去的运费高,运过去的鱼在那边如果定价高了就不好卖,如果定的价格不高,扣除中间的运费,鱼贩子也就只能压低我们这边的价格,这样我们这些打鱼的人就更赚不上钱了。可是现在物价都在不断地上涨,各种生活开支都在不断地增加,家里有小孩的上学要花钱,家里如果再有老人需要花钱看病那就更受不了了,这样光靠这种打鱼的工作就维持不了一家子人的正常生活,原来在骆驼脖子打鱼队的人也都算透了这个账,所以,辞职以后很多人都不再打鱼了,绝大多数人都去干别的工作去了,当然,他们要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也都不容易!”大姐分析着说。
“坤兄弟,看来还是得好好地学习,只有掌握了真学问,有了真本事,以后才不会只依靠体力劳动生存!”姐夫微笑着对我说。
我微笑着对姐夫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听了大姐的介绍,我心里有一种用语言难以描述的感受,我心疼大姐和姐夫,他们在这里天天这么劳累和辛苦,收入又不多,还很危险,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和心酸!
我也越来越觉得在这里打鱼为生并不是一件好工作!
大姐和姐夫都没再说话,我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我
问姐夫:“海子这么大,常年在海子里打鱼的人也有出事的吧!”
“有肯定是有,天天在这么大的海子里打鱼,哪能天天都是晴天,总会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要是刮的风小一些还好,一旦刮起大风来就会有大浪,遇到大浪的时候那就很危险,你想想,家家户户又都是这种小船,围着这个海子打鱼的人又多,这个海子里又没有专门的救生船,谁总有那么好的运气每次都能躲过去!”大姐先回答说。
姐夫慢慢地吸了一口烟,接着说:“这个海子看起来虽然很大,但是它毕竟还只是一个大湖,并不是海洋,所以除了冬天在冰上打鱼以外,春天夏天和秋天个人家庭用的还都是跟咱们的船差不多大的这种小船,只有公家单位才有可能舍得买几个大一点的船,有的同时也有这种小船,那就大船小船一起用。对于这种小船来说,一旦遇到大风大浪就很危险,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不出事,甚至可以说出事都是必然的事情!当然具体要说都出过哪些事,恐怕还没有人调查过,这些打鱼的人住得又都很分散,绝大多数的人相互之间又都不认识,也很少往来,所以这样总的情况谁也说不清楚,不过不用问也都知道,出事的情况肯定是有,这就像交通事故一样,路上的汽车跑得多了难免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交通事故,只是事故有大有小,伤亡有多有少,也就是这个道理!”
我理解地点了点头!
“要说去年咱们遇到的那场大风就够危险的!”大姐看着姐夫认真地说。
姐夫没说话,像是不愿意回想和提起那段经历似的,过了一会才一字一句地说:“嗯,要说那场大风,也算是咱们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回!”
我听了很惊愕,不由得看看姐夫,又看看大姐!
“那一定很危险吧!”我情不自禁地问!
“嗯,那回是真危险!”大姐有些沉重地说。
接着大姐扭头看了看脚下的地面,像是在回想,又像是在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神情凝重地说:“现在回想起来都很可怕!那天早晨我们准备去起网的时候,他们听了收音机的人就过来给我们说预报的那天有大风,还好心地劝我们先不要下海,让我们看看天气再说。我们也等了一会,看着有点小风,风并不大,虽然也担心后面会起大风,可是头一天我们已经把渔网都下到海子里去了,而且里面还有刚买了没多久的好几片新网,要是一旦刮起大风来这些渔网都找不见了那就损失大了,那是用前两个月卖鱼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买的渔网,所以,看了看天气,也知道可能会遇到大风,但是最后还是决定赶快下海去,争取在大风刮起来之前把渔网收回来,当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一种办法,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赶快下海了!进到海子里没多长时间风就慢慢地大了起来,水面上也开始慢慢地起了浪,但是这时候风还不是很大,浪也不是太高,这种情况我们以前也遇到过,所以并不是多害怕。我们一下到海子里就用最快的速度往下网的地方赶,到了以后就赶快动手起网,我们两个人紧拉慢拉差不多收回了多数的渔网,那些新网都是连在一起下的总算都收回来了,这时候风就已经很大了,呼呼的大风带动的大浪越来越高,越来越大,大浪就在我们周围不停地起伏着翻滚着,小船也跟着上下不停地起伏着颠簸着,整个海子就像开了锅似的,震耳欲聋的轰隆隆哗啦啦的水声响成一片,这时候船已经起伏晃荡得非常厉害了,人在船上根本就站不稳了,只能蹲在船舱里用手紧紧地抓住船帮,不然一下子就可能把你闪到水里去!我们以前也经历过一些风浪,知道这个时候最关键的就是要让船头与大浪滚动的方向保持一致,让小船随着大浪往前赶,千万不能让小船横过来与大浪滚动的方向平行了,要是那样,一个大浪从后面过来就能把小船掀翻,浪头落下来的时候也会直接把小船冲进水里去,到了那一步人就完了!”
“这个时候我们估摸着可能还有三四片旧渔网没有收上来,可是情况太紧急了,只好赶快割断了连接水里渔网的绳子!这时候海浪更大了,一个大浪接着一个大浪从后面冲过来,前后左右也都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大浪,后面的大浪赶过来一下子就把小船冲到了很高的浪尖上,浪头落下去的时候又把小船顺着斜坡推进了深深的谷底里,谷底就像一个很深的大坑,四周都是很高的翻滚着的水墙,都有房屋那么高,觉得它们随时都要塌下来吞没了小船,四周的海水哗哗地往船上落,我就赶快用水桶往外舀水,生怕水一多了小船沉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后面来的大浪又把我们从谷底里往前冲到了另一个很高的浪顶上,接着又把我们推进了下一个谷底里,他就拼命地掌握着船舵,怎么也不能让小船的方向出现偏离,我就一个劲地不停地往外舀水,这时候啥也顾不上了,也不知道累了,觉得生死就是眼前一瞬间的事情,小船随时都可能翻,随时也都可能沉,小船只要一翻或者一沉,我们也就跟着完了,那天也就回不来了!”
大姐说完以后,我们都久久地没有说话!
这种危险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我觉得大姐和姐夫在这里打鱼只是为了生活,打鱼也只是一种工作,没想到居然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和生存,显然,这是很不值得的!
过了一会,姐夫才慢慢地说:“那天确实是很危险,不过,别人也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也不光是咱们一家。另外,那种情况也比较特殊,一年说不定也遇不到一回,平时还是比较安全的!”
“这也太危险了,关键是只要一回出现一点差错那就坏了!”我仍然觉得很不值得冒这种风险!
“嗯,那是!”姐夫也点着头说!
停了一会,大姐才接着说:“说起来也算我们命大,大浪那么多又那么大,当时我只顾着舀水,他也只能费劲地掌握着方向,小船到底怎么走你根本就控制不了,都得完全听从大浪的!在那种情况下,要是突然从旁边斜着来一个大浪,小船转向都来不及,那就很危险了!”
我除了替大姐和姐夫感到后怕以外,心里也不是滋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了一会,姐夫才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那天也亏得把渔网差不多都收上来了,渔网带着鱼比较重,这样就让船稳当了很多,后来不少大浪都是从船底下猛地冲出来的,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把船冲到高处再推到谷底,那时候要是船轻了一下子就冲翻了!”
“其实,那天你们知道会起大风就不该再下海了!”我情不自禁地说。
姐夫看了看大姐没说话,大姐犹豫了犹豫,似乎有难言之隐,也没有说什么。
停了停,大姐抬起头来说:“要是出海之前就刮起了大风,就是再舍不得那些渔网也不会下海,谁都知道去了可能就回不来,要是人都没了,再要那些渔网也就没啥用处了,这个道理也都懂!”
“那你们在海子里给大浪搏斗了多长时间才出来的!”我问道。
大姐想了想回答说:“当时我只顾着不停地往外舀水,四周都是大浪啥都看不见,也顾不上看,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后来听见他大声地喊了一句:‘哎呀,总算得救啦!!’我这才直起身子往小船的前方看了看,一看,终于看见岸边了!!这时候我才知道有救了!!”
姐夫接着说:“我们早上吃过早饭下的海子,回到岸边都快下午了,在海子里跟大浪斗了好几个小时!”
“哎呀,真是不容易!”我仍然感到十分惊讶!
大姐接着说:“事后其他打鱼的人有的也给我们说,我们那次能够躲过那么大的灾难,还是咱们一代一代的先辈一直行善积德给咱们积攒下了恩德,这才帮助我们度过了那场大灾,当然我们也不相信迷信,不过心里有时候也觉得这里面可能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虽然我觉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种说法有一定的科学性和合理性,但是对于大姐在这件事情上所说的那种因果关系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不过我也不愿意反对大姐的说法。
姐夫接着说:“船快到岸边的时候由于水变浅了这里的浪就比海子里面的浪小了一些,我让船一口气冲上了岸,停在了沙滩上,这时候才知道真的保险了!得救了!当时坐在船上很长时间都缓不过劲来,看着岸边的红柳墩子和沙滩,明明知道看到的都是真的东西,可是心里还是不踏实,总是害怕这不是真的!!”
我明白这是他们所经历的危险太厉害了!
“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心里也才踏实了!然后我们下了船,又使劲地把船往岸上拉了拉,把船拴在了几根粗的红柳墩子上。这时候,海子里的大浪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地砸向海岸,轰轰隆隆的响声很大,人根本就不敢接近水边,我们已经很累了,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应该距离家还很远,我们只能离开岸边绕着湖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后来看到了一个蒙古包,那是一户哈萨克族牧民,我们赶快走进他们家里,简单地用手比划着给他们说明了我们的情况,他们热情地给我们烧了奶茶,拿出来馕饼和包尔萨克让我们吃,还留我们住了一夜。第二天,天晴了,大风也停了,我们在他们家吃过早饭以后就告别了他们,对他们也非常感谢!然后我们又回到了小船那里,这样才又开着小船回了家!”姐夫介绍着后来的经过。
“那家哈萨克族牧民还是挺好的!”我赞叹道!
“嗯,真是挺好的!当时,我们刚从生死关口闯过来,见了人就感觉很亲近,不管认识不认识,也不管是不是同一个民族,觉得毕竟都是人,那时候的感觉和平时很不一样!”大姐回想着说。
“实际上,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应该这样相互信任,互相帮助,真诚相待,和睦相处的!”我赞同地说!
“嗯,是这样!要说起来,人与人之间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坑蒙拐骗,贪赃枉法,你变着法整我,我想着法害你,这都是人的一种病态,都不是人的正常状态!”姐夫认真地说!
停了一会,大姐说:“这些事情也都过去了,总的来说也是一种万幸,现在我们也都平安,也都很好!今天咱们这是说闲话说起来这些事情来了,我们才给你说说,平时我们也不愿意回想这些事情,也不愿意给别人说!你回去以后千万别给咱爹娘说,说了以后他们就会整天为我们担心,那样对他们的身体就不好,也真正帮不了我们什么忙!我们计划着也不在这里长期干了,后面就离开这里!”
“嗯,好,我知道!”我答应着大姐。
大姐看了看我的碗,看我基本喝完了,问我:“你还喝不喝了,再喝一碗吧?”
“不喝了,加上菜汤我都喝了好几碗了,真的喝饱了!”我笑着回答。
大姐笑了笑,姐夫也笑了,他们似乎都觉得我也应该喝饱了。
“你也累了一天了,要不就早点睡吧,你们两个在大床上睡,大床宽敞,我在小床上睡。”大姐接着说。
“不用,我在小床上睡就行,我也喜欢睡行军床!”我对大姐说。
大姐犹豫了一下,回答说:“那好吧,一会我给你铺铺床!”
“那好!”我回答着。
接着我对大姐说:“这里我是第一次来,我想到水边去看看晚上的海子!”实际上我的心里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这时候即使躺在床上也难以入睡,另外也确实想去看看海边的夜色,所以我向大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姐微笑着看了看姐夫,姐夫又微笑着看了看我,可能在他们看来晚上的海子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但是看到我微笑着看着他们不吭声,像是坚持要去看海子,大姐犹豫了一下对我说:“其实晚上的海子和白天的海子也没啥区别,可能就是晚上水边上更凉快一些,既然你要去看,那就去吧!”
“你一个人去害不害怕,要不然我陪着你去吧!”姐夫微笑着看着我说。
“不用!我都十六岁了,这里又没有狼,就是有狼,我也不害怕!”我坚定地对姐夫说。
姐夫看着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姐从床头上拿出来一把手电筒,一边递给我,一边说:“那就把手电筒带上吧,你别走远,也别下水,看一会就回来!”
“嗯,我不下水,也不走远,就在附近的岸边走走,你们先睡吧,我玩一会就回来睡觉!”我一边接过手电筒,一边愉快地对大姐说。
大姐和姐夫都没有立即回答,他们似乎还都有些不放心,我一边拿着手电筒往外走,一边对他们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一会就回来,你们早点休息吧!”
“嗯,好吧!”大姐勉强地答应了一声。
我高兴地走了出去。
屋里的灯光虽然不是很亮,但是因为天上没有月亮,一出来还是明显地感到四周有些黑暗,我转过房屋沿着下午走过的道路往海边的方向走,夜空非常晴朗,非常高远,也非常洁净,灰蓝色的夜空里随意地镶嵌着大大小小的星星,它们有的明亮,有的暗淡,却都显得十分的安详和坦然!前方的海水已经变换了白天的颜色,现在完全变成了一片暗黑色,只是仍然一眼望不到尽头,显得更加浩瀚又神秘!水边上不断地传来一阵接着一阵不太响亮的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这是细浪在不知疲倦地执着地拍打着沙滩。淡淡的微风从湖面上不断地轻轻地吹来,虽然常有一些或有或无的鱼腥味,但还是让人感到非常的凉快和舒适!
我转头看了看不远处上午来时走过的那座大沙包,在这灰暗的夜色里,沙包只显现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没有了白天里明显的杂乱的脚印,在夜色的装点下倒显得有些娇媚了!
脚下的沙子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鞋子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它们的松软和深度,即使在这暗淡的夜色里,当你往前迈步时,沙子们也要偷偷地截留一段你的脚步,它们总是显得那样的贪婪和顽固!
除了海水以外,这里的夜色似乎与其他地方的夜色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在今晚的夜色里又明显地蕴含着一种特殊的感觉和味道,这种特殊的感觉和味道中包含着大姐和姐夫的经历,还有小船和海浪,哈萨克族牧民,我的感受,以及我积攒下来的一点人生的感悟!
我不紧不慢地走过这一段沙地,很快就来到了水边,脚下湿润的沙滩让脚步立刻轻松了起来,我站在距离湖水一米多远的地方,一波又一波清淡的湖水很有节奏地轻轻地拍打着沙滩,像是要向我诉说又像是在慢慢地独自低吟。
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望着这辽阔的水面,我的心慢慢地平静了许多,现在没有风,也没有浪,虽然水面上有一些小小的浪花,但是整个水面还是平缓的,一点也没有大姐和姐夫所经历的那种惊涛骇浪,眼前的一切显得既平静又安详,甚至有些温馨。
看着这眼前的景象,想想姐姐和姐夫经历的海浪,使我不由得发出了内心的感慨:“海子啊,海子,你真是善变啊!有风的时候你大浪滔天,狰狞凶残,毫不吝惜人的生命!无风的时候你又变得如此温柔,温柔得像位少女似的让人觉得非常亲近!”
我心里这样想着,静静地看着湖水,思绪万千,心里既有对它的一种自然的喜爱,又有对它的一份情感上的怨恨,因为它的大风大浪严重威胁着在这里为了生存而辛勤捕捞的人们!
看着想着,想着看着,不知怎么的我慢慢地认识到:“这平静的湖面和波涛汹涌的海浪应该都属于湖水的本来面目,它并没有伪装自己,也没有改变自己,它只是把自己两种真实的面目都向人们展示了出来,这两种面目对应着两种不同的条件,有风的时候就有浪,有狂风的时候就会大浪滔天,无风的时候就没有浪,人们看到的就是风平浪静!这就像水具有三种不同的形态一样,在不同的条件下,水可以表现为液态气态和固态,但是,水还是水本身,它自身并没有改变。”
我越细想越觉得这更符合真实的情况,但是,心里还是总有一种难以让人接受的感觉!
“湖水是湖水,它可以有自己的规律和特点,可是当湖水面向人的时候,它的这些规律和特点就可能对人产生巨大的风险和危害!”
“人类社会自己似乎也有湖水这样类似的规律和特点啊!”我突然惊讶地意识到!
“就拿我们中国来说,我们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优秀民族,从古至今,先后经历了许多朝代,有些王朝,例如唐朝,曾经建立了被后人称颂的太平盛世。还有的王朝,例如宋朝,也建立了被后人称赞的经济和商业繁荣。但是,即使这样的王朝,也都先后经历了两个不同的时期,一个是社会安定蒸蒸日上的时期,也就是人们所称颂的太平盛世;另一个就是社会动乱战火不断的时期。而且所有的王朝最终的结果又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原有的王朝走向毁灭,新生的王朝得以建立,在这种朝代更迭的过程中新生的国家往往还是从前的那个国家,更换的只是朝代和一批又一批的皇亲贵族及达官贵人!”
“如果用眼前的湖水来比喻,风平浪静的时期就是国家的太平盛世,大浪滔天的时期就是战火不断的阶段,无论这些湖水怎么变换它们总还是存在于这个湖泊里,就像无论朝代怎么变换国家还是原来的国家一样!”
其实,人们早就在用水和船来比喻国家和社会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话语。
“明明处于美好的太平盛世,那为什么各个朝代最后又都走向了战火不断的动荡时期,最后终结了自己呢?难道让自己的朝代始终保持着太平盛世不是更好吗,不是对帝王将相和皇亲国戚们更有利吗!”我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从历史教科书中可以看出,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各个朝代的统治者到了后期就像成熟的瓜果都要腐烂一样,他们也都走向了腐败和堕落,这些帝王将相和达官贵人们都不再积极地谋划怎么建设国家,而是忙于争权夺利,贪婪钱财,追求纸醉金迷的生活,并且把劳动人民视为草芥!他们不但无视劳动人民的生存需要,还利用手中的权力对劳动人民进行毫无节制的压榨和剥削,最终导致他们的这一艘艘大船都被起来反抗的劳动人民这些大浪推翻了,并且让这些大船沉没到了深水里慢慢地腐烂再也浮不上来了!就这样一个个朝代被更迭被推翻,帝王将相们只能哀叹:‘江南江北旧家乡,三十年来梦一场’‘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留给后人的可能只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在社会正常的时期,劳动人民就是那平静的湖水,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们就像那大大小小的各类船舶一样,他们都可以在劳动人民身上随意地平稳地划行。在社会不正常的时候,这些平静的湖水就会变成汹涌的大浪,不但让这些船舶不能再自由地划行,而且还要埋葬它们!”
“想一想,构成我们中华民族主体的这些伟大的劳动人民又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任劳任怨多么的忍辱负重多么的忍声吞气啊,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们长期地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对他们任意地欺压和横征暴敛,虽然劳动人民心里也都十分地愤恨,心有不甘,但是他们很多人仍然选择了忍耐和承受,只有到了实在无法生存的时候才会揭竿而起,推翻那些踩在自己头上骄横跋扈无法无天的寄生虫们,最终导致这个朝代的终结!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广大的劳动人民始终都是帝王将相和达官贵人们剥削和奴役的对象,在这些人面前,劳动人民从来就没有像人一样真正地站立起来过,直到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以后广大的劳动人民才在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真正地站了起来,并且真正地成为了这个国家和自己的主人,这才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的崭新的社会!”
“那么,对于湖水来说,引起大浪的是狂风,对于社会来说,引起大浪的又是什么呢?”
“根据历史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可以看出,引起社会改朝换代的应该是社会严重偏离了公平正义,并且把劳动人民视为了草芥!实际上,社会的主流一旦偏离了公平正义,社会上就会自然地起风了,只是因为当初的风还比较小,不仅不会引起人们的重视,也难以引起统治者的重视,等到风积蓄了一定的力量开始产生巨大威力的时候,统治者就难以抵挡和控制了 !”
想着想着,我觉得在这个地球上虽然存在着有生命的事物和无生命的事物,但是,对于所有的事物来说,似乎在自然界中存在着一种总的科学规律在影响和作用着所有的事物,当然其中也包括我们人类。对于无生命的事物来说,他们都在遵循着物理化学等科学规律存在着变化着,对于有生命的事物来说,他们都在遵循着生物规律存在着变化着,对于人类来说,每个人的身体作为一个生命体都在遵循着生物规律,而每个人的思想和工作生活又都在遵循着人类社会的科学规律,也就是人类在同时遵循着三种基本规律,一种是总的自然科学规律,另一种是生物科学规律,第三种是社会科学规律。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无论任何国家和个人,人们都应当按照科学规律办事,否则就会受到科学规律的制约和抵制,小到个人的工作生活和身体健康,大到国家的稳定和发展,当与科学规律的矛盾和冲突达到严重的程度时,个人的愿望和身体健康不仅难以实现,还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失败和躯体的死亡,而对于国家来说,则可能导致社会的动荡和朝代的更迭!”
“那么,对于一个人来说,应该怎么生活呢?”
我的脑海里立刻响起了保尔·柯察金的一段名言:“人生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我们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我们每个人的生命确实都只有一次,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在这一段时间里都在活着,只是人不相同,活法不同,活得结果也不相同。如果把人们的人生比喻成植物,那么就会发现,有的人活得像小草,一辈子委曲求全,弱不禁风,凄凄惨惨地活着,他的生命一岁一枯荣,死了以后几乎没有给人们留下什么印迹,他只是像一阵微风一样从这个地球上刮了过去,很显然,人们不应当这样委屈地活着,这样既对不起社会和他人,更对不起自己!”
“有的人活得像灌木,虽然比小草的寿命长,也能经历多个春夏秋冬,但是,由于自己始终长不起来,看到的范围总是有限,导致自己的格局小,考虑问题只顾自己只顾眼前,看不到他人应有的利益,也看不到未来和长远的发展。在自给自足的社会里这种生活方式还有一定的合理性,在科学技术已经十分发达的现代社会,这种生活方式和思维理念显然都是落伍的过时的,都是不合适的!”
“还有的人活得像杨树和柳树,他们的身躯比较高大,也都经历过风霜雨雪的磨炼,与小草和灌木相比,他们都站得高看得远,有一定的人生志向和奋斗精神,他们往往都是一些有能力的成功人士,就像杨树和柳树比小草和灌木更有用处和价值一样,这些人如果走的是对社会有益的道路,那么他们的人生就很有价值,但是,如果走的是对社会有害的道路,那么,他们对社会的危害也十分严重!所以,对于一个人来说,能力的大小虽然很重要,但是选择走什么样的道路更重要!”
“还有一种人,他们就像深山里的苍天松柏那样活着,他们高大伟岸挺拔正直,沉默坚韧顽强不屈,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信仰,也都有自己高远的人生目标!他们为了广大劳动人民的生存和幸福而活着,他们为了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而活着,他们为了人类社会的公平和正义而活着!这些人都是人类的楷模,也是人类社会的栋梁!”
想到这里,也让我自己心潮澎湃!我们应当坚定地向楷模们学习!
在这昏暗的夜色里,远处的湖面还是静悄悄地无言无语!
过了一会,我转身看了看右边,不远处大姐家的那只小船静静地停留在朦胧的夜色里,船头和前半部分的船身都在沙滩上,后半部分自然地浸在浅水里,小船已经安静地沉睡在了松软的沙滩上。
我慢慢地沿着水边湿润的沙滩向着小船走去,小船沉默着一动也不动,似乎正在睡梦中还没有醒来,又像是害怕惊动了水边的浪花,随着我的脚步越来越近,它的身躯也越来越清楚了!
白天里由于匆忙我没有仔细地观察过它,现在就着星光我可以慢慢地观看它了,它的船体都是木质的,木板比较长也比较厚,在夜色里看不清楚是哪种木材,但是这些木板的表面似乎都被用漆刷过一遍,这样便于防水防霉和防虫,木板与木板之间都抹着白色的防水胶和黑色的沥青,有的地方还用粗壮的拔钉钉着,这样就很结实了。船头和船尾上都铺着厚厚的木板,木板很厚实,白天我们走在上面都很稳当,可能是走得太多的缘故,船头上的木板已经很粗糙了,有的地方都已经失去了表面的一些木板层,有的地方也已经被踩得凹陷下去了一些。
我用手慢慢地抚摸着船头的这些粗糙的木板,想象着就是这些普通的木板在大风大浪中披荆斩棘勇敢地冲在最前面,顽强地与惊涛骇浪进行着搏斗,一次又一次地劈开巨大的浪头,勇往直前,直到把主人送到了岸边!
我不由得用手拍了拍船头,由衷地感叹道:“你真是一位勇敢无畏的战士啊,应该向你学习!”
小船静静地沉默着,似乎正在下着另一场勇敢地保卫主人的决心!
我抚摸着船头,望着无边无际的湖水,想起来大姐和姐夫曾经在这里遭遇的危及他们生命的巨浪,非常感慨!
“他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打鱼,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冒这种危险呢?”
“都是为了生存!为了生活!”
“他们原来在打鱼队,要是能够一直在那里工作,他们现在肯定就不会在这里,也就不会有前面那场危及生命的危险!”
同大姐和姐夫一起从打鱼队出来的人,有一些人我也认识,通过大姐和姐夫在闲谈中的介绍以及我和他们的接触,我对他们也有一些了解,他们和大姐姐夫一样都是一群本分善良的人,都是一群诚实正直的人,也都是一群任劳任怨的人,他们甚至也都真诚地愿意为了祖国的建设甘愿奉献自己的所有力量!
“如果国家建立和发展了一大批单位,让这些人都能获得一份既有稳定的收入又能受到尊重的工作,让他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工作养家糊口和维持正常的生活,那他们一定都会努力地认真地工作的!如果真能这样,那无论对他们自己还是对国家来说都是多么有益的事情啊!”
“等到国家发展了富强了,所有的儿童和青少年都要上学,都有学上,人人也都有上大学的机会,而且从小学到大学不仅不收任何学费,每个月还给学生发放生活费,这些生活费足以让每个学生不用再花费家里的一分钱就能安心地生活和学习。大学毕业或者研究生毕业以后,国家为每个人提供工作,每份工作都能让人受到尊重并有合理的收入,每个人凭借自己的工资收入就能维持体面的正常的生活。通过优良的教育使得绝大多数人都具有比较高的思想觉悟,都甘愿为了祖国的建设奉献自己终生的聪明才智和力量。国家对于每位病人都及时地进行免费治疗,同时提供免费的护理和饮食,不用再花费病人自己和家里人的一分钱。每个人一工作就有单身住房,结婚的时候还有家庭住房,所有的住房都是免费的。由于饮食直接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所有的主要食品都由国家统一组织生产经营。文化和娱乐关乎人们的精神健康,国家直接经营主要的文化和娱乐活动!如果这些都能实现了该多好啊,广大的劳动人民该会多么高兴和欢呼啊!我们的国家也将更加美好富强!”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一首著名的歌曲—《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呀,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呀呼嗨嗨伊咳呀嗨,呀呼嗨呼嗨,呀呼嗨嗨嗨!”
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人们那种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欢声笑语,也能深深地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幸福!
“看来,当人们感到自己能够真正地扬眉吐气和当家做主人地生活的时候,内心里是多么的高兴和舒畅呀!这该是一种怎样美好的心情和心理状态呀!这种感受肯定是一种用任何物质财富都买不来的直抵人们心灵和灵魂的最幸福最陶醉的感觉!”
“这一天会到来吗?”我情不自禁地问自己。
“应该会到来的,也是一定能够实现的!我们这个民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伟大的民族,也是一个非常勤劳和智慧的民族,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我们已经创造出了许多聪明才智和人类文明成果,在这些方面我们也一定能够再创造出具有我们自己特色的更加辉煌的人类文明和社会进步!”
想到这里,我感到从里到外十分舒畅!
再看眼前的小船,觉得她也更加亲切了起来!
我的心情轻松愉快了许多,我有些兴奋地从船头的旁边上了船,然后走到中间的船舱里,面对着湖水坐在了横的木板上,我想静静地休息一会,也想在这夜色里细心地观望一会湖水!
这时候我才发觉湖面的海水似乎明亮了一些,沙滩也亮了一些,也能看得更远一些了。我扭头看了看东方的夜空,这才发现一轮弯弯的明月已经悬浮在了无际的夜空里,她是那样的恬静,又是那样的姣美!
这弯弯的月牙儿慢慢地给我添加了一份甜美的感觉!
我静静地望着无边无际的海水,细心地听着水边哗啦哗啦不太响亮却又十分有节奏的水声,从这远古的水声中我仿佛看到了时光在流动,又仿佛听到了勤劳智慧的先人们勇敢前行的脚步声,在他们的长河中,走着多少仁人志士,在他们的队伍里,又有多少英雄豪杰!想着想着,我忽然觉得这天地之间并不空荡,历史的光阴也并不虚无,就在这淡淡的月色里,前方走动的仿佛就是英雄豪杰们的身影,他们从来就没有停留过自己的脚步,他们一直都在引领着有志之士勇敢地前行!他们就在前方,就在我的不远处!我要紧跟着他们的步伐,踏过夜色,穿越时空,追求拂晓,走向黎明!
这种思绪和感觉让我的热血又沸腾了起来,久久地不能平静!
我的思绪也跟着活跃了起来,各种想法和念头开始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翻腾,我情不自禁地思索着推敲着,慢慢地低唱着,不一会儿就创作出了这首歌曲:“不管明天将会是什么,我都要勇敢地去远行!要让汗水流淌成河,要用热血浇灌征程!借用日月照亮小路,借用秋雨洗去征尘!响亮的钟声震荡了夜空,留下的脚印化为了永恒!”我又低声地唱了两遍,不知怎么的自己也受到了这首歌的鼓舞,我要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做一名坚强的战士,坚定地去追求自己神圣的信仰和高远的理想,永不止步,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有益处的人!
过了好长时间,我才慢慢地平静了,我的心灵经历了一场洗礼,现在已经心静如水!
我又抬头看了看那令人喜爱的弯弯的月亮,在这美好的夜色里,我在和自己交流,在和历史对话,在向英雄豪杰们致意!
我又静静地看了看前方无言的辽阔的水面,突然想道:“傍晚的时候和姐夫一起下在湖里的渔网,现在应该都正在水下悬浮着,可能有的还会随着水下缓慢的水流正在慢慢地摆动着。”想到这里,我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想出了渔网正在水里悬浮着的情景,以及水面上一长溜正在轻轻地起伏着的网纲。
想着想着我不由地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意念完全潜入到了水里,在我的脑海里仿佛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一条鱼正在从不远处向着渔网游来,这是一条不大不小的五道黑,它游得自然又随意,看来在这片湖水里它已经生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遇到过任何天敌,所以它很大胆,没有任何防备。我看着它径直地向着渔网游来了,它可能已经看到了渔网,但是它应该不认识渔网,或者把渔网当作一般的杂草叶子了,所以它毫无防范地径直地向着渔网冲来,它可能只是想用自己的身体轻易地撞开眼前的杂草,可是,令它没有想到的是,虽然自己的头已经过去了,可是身子却过不去!于是它本能地想要退回去,可是两边的鱼鳃都被套住了,退也退不回去了!这时候它显得有些急躁了,它开始使劲地扭动起身子,猛烈地摆动起头部,想把自己解脱出来!但是,令它没想到的是,它越是这样挣扎,两边鱼鳃里的网线就往里面勒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紧,这样它就越疼痛!可能后面的疼痛让它实在难以忍受了,或者它也已经累得想要休息休息了,接下来它就停止了挣扎。过了一会,它又有些不甘心,还想努力地挣脱出去,它又挣扎了几下,可能这种挣扎又引起了它的剧烈疼痛,于是它又很快地停止了挣扎,不再动了。它开始老老实实地让自己的脑袋停在渔网上,然后瞪着一双疑惑又不甘的圆眼睛,用已经受伤的鱼鳃慢慢地呼吸着。可能直到现在,它也没有弄明白自己怎么遭遇了这样的劫难,也没有弄明白这细小的杂草叶子今天怎么就这么结实,自己怎么就冲不过去!当然,直到这个时候,它更想不到的是,今天的杂草叶子已经把它和死亡连在了一起,它的生命即将终结!
过了一会,又有一群鱼结伴而来了,它们也是游得自由又潇洒,没有任何顾虑和担忧,它们径直地向着渔网游来了,游在前面的几条鱼穿过渔网时自然地都被挂住了,接着都开始不断地摇头摆尾地挣扎,后面的鱼儿可能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它们仍然毫不防备地游过来,想从同伴们的旁边游过去,结果,这一群鱼都被挂在了渔网上,它们挣扎了一会之后,都慢慢地停止了挣扎,先后静静地依附在了渔网上。
不一会儿,又过来了一条鱼,它也是自由地游着,只是它非常走运,它正好游到了两条渔网连接的不太大的空隙处,因此它毫无阻拦地游了过去。此时,它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对它来说,可能只是随意地从这里走了一回,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对于我来说,我知道它幸运地躲过了一场大的劫难,一次死亡!对它来说,它的生命也只有一次,如果这次偏离了一点方向,正好对着旁边的渔网游过去,那么它的生命也就终结了!它的这次行动和它的这种结局似乎应该就是词语“幸运”所对应的含义了!
渔网仍然静静地悬浮着湖水里,等待着下一条鱼的到来!
“看来,生命这种事物就是一种非常脆弱的东西!”我不由得感叹道!
“对于这些已经被渔网挂住的鱼儿们来说,它们想多活一天都是奢侈的,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看来生命到了脆弱的极点就是这样的无奈又无情!”
这让我突然联想到了我们人类,想想那些不幸患上了癌症和其他不治之症的人们,他们许多人的生命转眼之间就只剩下短短的几个月或者几年了,他们只能无奈又绝望地数着自己的生命一天天地减少,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墓地,这是多么冰冷和残酷的现实啊!此时,他们的生命又多像这些已经被挂在渔网上的鱼儿们呀!对于这些鱼儿们来说,它们的生命已经被渔网锁住和终止了,而对于这些不幸的病人们来说,他们的生命也已经完全掌握在了疾病的手里!
我不禁想道:“更为关键的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自己什么时候患上不治之症,在什么情况下会患上这种病,怎么才能有效地预防这种病,现在这一切还都没有答案!这就让每个人都像在湖里游动的鱼儿一样,它既不知道哪里有渔网,也没有能力识别出渔网来,甚至在有的人的脑海里还没有渔网这种概念!鱼儿们的生与死只能依靠自己的运气,当它正像往常一样往前游动时,游着游着,突然就面临了或者生或者死的抉择!这就像许多人一样,正在好好地活着,可是活着活着突然就在某一天病了,而且被宣布为不治之症,突然之间,他的这一鲜活的生命就脱离了正常的轨道,开始快速地走向死亡,无法阻拦!”
“这时候他的生命里既有父母多少年来对他付出的滴滴心血和全部的寄托,也包含着他自己多少年来拼搏的汗水和奋斗的愿望,如果他已经结婚,还有妻子对他的恋恋不舍,孩子对他的依赖和无限眷恋!就是因为不治之症的降临,让这个宝贵的生命转眼之间走向了毁灭,同时也残忍地把这个家庭推进了痛苦冰凉黑暗的深渊!”
这痛苦的一切让人感到非常的凄凉和悲伤!
我们人类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与其他生物相比,我们人类拥有非常发达非常优越的智慧和思维能力,也创造出了无比先进的各类科技产品,但是,到目前为止,当我们面对同样是来自于大自然,身体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病菌时,面对它们的疯狂进攻,我们人类虽然一直都在积极地应战,但是也只是打了一个平手,许多由病菌引起的不治之症还在肆意地侵犯和剥夺着我们人类的宝贵生命,而我们人类在许多方面还都束手无策!
“如果站在病菌的角度来看,它们的眼前总是走着熙熙攘攘不断忙碌的人群,它们也总是随意地向着人群不断地射着毒箭,毒箭在人群中疾驶而过,上下飞舞,有的人幸运地躲了过去,有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他中箭了,于是他被检查出来得了不治之症!他原本是一个善良的人,勤劳的人,正直的人,也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他也很有才华和学识,他正努力地工作着养家糊口,可是,他却突然得了不治之症,他的生命只剩下几个月了,谁也无法挽救!很快,他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这个世界,走的时候他既痛苦又很不甘,他的家人们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他们的家庭也在顷刻间坍塌了!”
“但是,对于病菌来说,这个人也只是被它们随意地射中的一个人而已,它们的毒箭还在天天地向着人群射着,它们还会继续借着有害的食物,有害的空气,有害的水源,有害的物品,不规律的生活,巨大的生活压力等等途径加紧射箭!向人们射箭是它们的日常工作,射中人们是它们的工作收获!而人们还都无奈地不知不觉地在它们的面前来回地走动着!”
想到这里,我只想对着忙碌的人们大声地疾呼:“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提防身边的毒箭,要多保重!”
想到这些,我心里又是久久地无法平静,我抬头望了望前方的湖水,湖水仍然是暗黑色,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又忽然想到,这个大湖是浩瀚的,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即使再会游泳也很难游到对岸去,想一想这就很像人们的寿命,人们都从这里的水边下水然后向着对岸游去,结果有的人很快就不行了,就沉到水里去了,这就像胎儿和婴儿的夭折,他们的寿命很短。人们继续往前游,过了一会,又有人沉下去了,这是儿童在早逝。再后来,人们一直都在奋力地往前游着,同时也接二连三地不断地有人沉了下去,他们是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人,越往后,还在继续往前游的人们越少,他们距离出发的水边越来越远,他们的年龄也越来越高,最终,还在继续往前游的只剩下一个人了,游着游着,他也耗尽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慢慢地沉了下去,这就是一张人们寿命的分布图!
“看来,生命是脆弱的,她无时无刻不处于一定的风险之中;生命又是有限的,这种期限又是难以突破的。所以,在这种有限的时间内,生命的价值不在于你活着的时候拥有和获得了多少东西,因为无论你获得和拥有了再多的东西,在你去世以后都不再属于你!实际上,一个人的真正价值就在于他对这个社会的文明和进步做出了哪些实实在在的贡献,以及人们对他是否会有真诚的敬意和长久的怀念!这就要求一个人在活着的时候要为这个社会真正地做出一定的成绩,要给这个社会留下一些真正有意义和有价值的东西!”
“也许有的人想把物质财富留给自己的后人,但是,对于他们的后人们来说,只要不是自己用汗水挣来的,也就不会真正的珍惜,也难以从这些财富里获得真正的幸福感,甚至还可能诱导后人们走上歧途和招来灾祸!”
过了一段时间,我感觉夜有些深了,也有些凉了,我的思绪也才平静了下来,于是我借着月光小心地下了船,然后踏着水边潮湿的沙滩往回走,就在快要接近房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房屋的拐角处鱼池的旁边蹲着一个身影,偶尔还会闪出一点不大的红光,于是我大声地问道:“谁?是姐夫吗?”
姐夫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我快步地走了过去然后问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呀!”
姐夫微笑着说:“嗯,我也不困,在这里抽会烟凉快凉快!”
其实,我能猜出来这是大姐和姐夫由于担心我的安全才由姐夫出来守护我的,“他们主要会担心什么?”“应该主要是担心我下水洗澡和游泳!”我这样分析着,不过,我不想这样问姐夫。
于是我只好顺着姐夫的话回答说:“嗯,晚上确实比白天凉快多了!”
姐夫笑了笑,接着问我:“晚上海边上和白天也没有多大差别吧,你玩得怎么样?”
“嗯,挺好玩的,觉得还是和白天不太一样,东西可能差不多,就是晚上看着这些湖水的感觉不一样!”
“那就挺好的,你觉得好玩就行!”姐夫愉快地回答说。
接着他指着不远处的沙丘说:“你要是解手,找个地方解手就行,这里很荒凉,这一片都没有什么人!”
“好的,我去解个手!”
“那我等等你吧!”
“不用,我拿着手电呢,你先回去睡觉吧,我马上就回去!”
“嗯,那好吧!”姐夫答应着进屋去了。
我解完手也进到屋里睡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大姐和姐夫都已经出去了,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去收渔网去了。我后悔自己睡得太死,在他们起来的时候没有醒来,要不然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收网了!想到这里,我甚至都能想象出来大姐掌着船舵,姐夫站在船中央一把一把地把挂着鱼的渔网从水里拉出来堆在船舱里的情景,有些鱼离开水面的时候可能还在拼命地挣扎呢!
“要是我也一起去该多好呀!”我一边下床穿着衣服,一边感慨着!
我赶快洗了一下脸,快步地走出房屋,随手在门口找了一根细小的枝条把门扣插上,这时候我才明白这样插上门也只是为了不让房门一直敞开着,避免风把外面杂乱的东西刮到屋里去,这样做并不是为了防人!
这时候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来有一棵大树那么高了,她已经越过不远处的沙包静静地悬浮在了湛蓝的天空中,仿佛正在等待着人们的问候。
现在是早晨,非常凉爽!
我想赶快走到湖边去,刚绕过房屋,就一眼看到右前方不远处,就在昨天停放小船的地方,大姐和姐夫正蹲在小船附近的沙滩上忙碌着,“他们一定都在摘渔网!”我这样想着,一阵小跑冲了过去!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昨天晚上你睡得晚,就多睡一会呗!”大姐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抬头对我说。
“睡够了!你们起来的时候怎么不叫我,要不然我就跟着你们去起网了!”
大姐微笑着还没有回话,姐夫微笑着看了看我说:“早上起得早,看你睡得正香,再说起网也很简单,到了那里把网从水里拉出来放到船上就行了,所以就没叫你!”
接着他又说:“你要喜欢跟着起网,明天去就行!”
“好!其实你们起来的时候把我叫醒就行,在家里的时候如果有事情需要早起咱娘也都会把我叫起来的!”我笑着回答。
大姐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渔网都是一堆一堆地分开放在湿润平坦的沙滩上的,有的渔网里的鱼已经摘下来了,渔网基本上是干净的,也有少量的枯草和一些细小的枝条缠绕在里面,看来后面还得再整理一遍。有的网里的鱼还没有摘下来,除了个别的鱼直接露在渔网外面以外,多数的鱼都缠绕在渔网里面,只能看到它们的一部分身体,因为已经离开水面好长时间了,除了个别的鱼还会偶尔摆动一下身体之外,多数的鱼都已经不再动了。
我见还有几堆没有摘过鱼的渔网,于是就蹲在一堆渔网跟前准备摘鱼,大姐立即对我说:“可要小心,你看了吗,主要都是五道黑,它脊背上的鱼翅带有好几根硬刺,一不小心就容易扎破手,扎破以后手会很疼,你得小心!”
“嗯,我在家里也收拾过很多回五道黑,我知道它们脊背上的那些刺!”
“嗯,那好吧!把鱼摘下来扔到地上就行,一会拾到水桶里用水一洗就干净了!”大姐一边摘着网上的鱼,一边对我说。
“好吧!”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开始摘鱼。
虽然以前我也跟着小伙伴们抓过鱼,但是,我们主要都是用鱼舀子在水渠里抓鱼,我还是第一次这样从挂网上慢慢地往下摘鱼。
五道黑也和其他的鱼差不多,也是身子大头小,渔网挂住的是它两边的鱼鳃,于是我就想先把渔网从它两边的鱼鳃里拉出来然后再从它那不大的头上取下来,感觉这样应该比较简单容易,可是,实际上这样做反而更麻烦,渔网的网线比较细又很结实,我又不能把网线弄断,网线又是同时从两边挂住鱼鳃的,要想从头上把网线解下来,就必须先让两边的网线都从鱼鳃里解出来以后才行,可是,网线是柔软的,不像铁丝那样能够保持一定的姿势和形态,所以当把网线从左边的鱼鳃里拉出来以后,再去扒拉右边的网线时,右边的网线已经被紧紧地拉进鱼鳃里去了,如果用劲拉右边的网线,左边又陷进鱼鳃里去了,几乎不可能同时把两边鱼鳃里的网线都拉到鱼鳃外面!实际上,用挂网挂鱼也正是利用了渔网的这种特征,这才能保证鱼被挂住以后跑不掉!
大姐看到我费劲地摘不下来鱼以后,笑着对我说:“别看鱼的头小,也不能从鱼头上直接往下摘鱼,先把两边鱼鳃里的网线往外轻轻地拉拉,然后直接把鱼的身体往网眼里一推鱼就出去了!别看鱼的身体比网眼大,但是它的身体有弹性,只能这样做才行!”
按照大姐的说法,我很快就摘下了一条鱼,她看着我笑了,我也高兴地笑了!
可是我毕竟还是新手,虽然心里很想快可是就是快不起来,比大姐和姐夫慢了许多。最后,他们把剩下的几堆渔网都摘完了以后,又都过来帮着我摘,我们三个人才很快摘完了我的这片网鱼。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们笑了笑,高兴地说:“嗨,总算摘完了!”
姐夫微笑着对我说:“你以前没有这样摘过鱼吧,今天第一次摘鱼,还是挺快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说:“够慢的啦!你们都摘了好几堆了,我连一个渔网也没有弄完!”
“你以前没这样摘过鱼,这就不算慢!”大姐也安慰着我说。
“就是,第一次这就不算慢!”姐夫也附和着说。
虽然我知道这都是他们的一番好意,都是在真心实意地鼓励我和夸赞我,可是我心里还是想起了一个词语—“眼高手低”,一些事情看起来简单,或者想当然地认为不难,但是,由于没有实践经验,没有实际做过,一做起来往往就和原来想象的不一样,甚至一时还做不好!
“看来,在学校里学的还都只是书本里的知识,而且那些知识也有限,主要是为了参加考试用的,现实中的事情更多,有些事情就不在书本里,而且书本里的一些知识与现实中的许多事情还有一定的差距,看来,除了学习书本里的知识以外,以后还得多学习一些现实中的东西!”我不由得想到。
这时候大姐问我:“小坤,你是想在这里再玩两天,还是想今天就回去!”
“我今天就回去吧,跟咱娘说好的就在这里住一夜,不然他们又该担心了!”我如实地回答大姐。
大姐想了想说:“那好吧!反正我们天天都是这样干活,实话说,这里也确实没啥好玩的,你要是今天回去那就吃了饭以后早点走吧,回家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一路上还都是戈壁滩,一个人烟也没有,一到中午戈壁滩上又很热,晒得很厉害,那这样就不留你了!”
“嗯,好,吃完饭我就走!”我答应着。
姐夫听完我们的谈话,指了指地上的鱼和大姐商量,他问:“那这些鱼还收拾不收拾,要不咱们把这些鱼都收拾出来以后再让坤兄弟带走吧,这样回到家里就不用再收拾了!”
我也看了看地上的鱼,鱼比较多,收拾起来就得用比较长的时间,我也知道大姐和姐夫从早上出来以后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也都比较累了,于是在大姐回答之前我抢着说:“不用了,洗一洗装在麻袋里我驮走就行,回家收拾去吧!”
大姐也看了看地上的鱼,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太阳说:“就是现在回去等咱们吃完饭也得半上午了,你看今天的天气也很热,再收拾完还得需要一段时间,那样小坤走到戈壁滩上就正好赶在中午了,天这么热,那可就受罪了,还不如叫他早点走,回到家里再去收拾吧,这样早点到家鱼也坏不了!”
“嗯,那这样也行!那就洗洗都装到麻袋里吧!”姐夫答应着说。
“一下子都装在麻袋里就比较多,你一趟也背不了,我看这样吧,你还是像平时那样装半麻袋,剩下的都装在水桶里,我们两个用两个水桶提回去,回去以后再都装进麻袋里,这样就不用来回跑第二趟了,可以节省时间!”大姐提议说。
“嗯,行!”姐夫赞同地说。
我帮着大姐和姐夫先把鱼装进水桶里,提到水里洗一洗,然后再往麻袋里装,装了半麻袋以后,剩下的就在水桶里由我和大姐各提了大半水桶,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往回走,渔网先放在小船边。
大姐早上出门以前就已经在锅里熬好了米汤,回来以后,大姐和姐夫都在门口先换了鞋子,然后叫我一起用香皂洗了手,接着大姐就先盛了两碗米汤放在饭桌上,又用碗盛了三个油饼叫我先吃,她说:“你先赶紧地吃吧,吃完了趁现在还凉快你先走,你走了以后我们再吃饭!”
“咱们一起吃吧,不用那么着急!”我看着桌上的饭对大姐说。
“我们后面也没啥事了,你走了以后我们再慢慢地吃,你赶快吃吧,看来今天也会很热,你吃完了好早走,再说回去驮着鱼也走不快,就是这时候走,到家里也该快中午了!”
“嗯,那好吧!”我只好坐在饭桌前自己先吃起来。
这时候,姐夫已经把我的自行车从屋里推出去放在了门口,大姐过去帮着姐夫把水桶里的鱼都倒进麻袋里,有大半麻袋,他们把麻袋扎好口,两个人小心地抬到自行车的后座上,姐夫仔细地把麻袋十字交叉地来回捆了两三遍,捆绑得很结实,让麻袋与自行车成为一个整体,这样不但不用担心路上麻袋会偏会歪,而且骑起来也会轻松一些!大姐把装鱼油的塑料壶装进一个不大的带提手的布袋子里,然后挂在车把上,接着把我来时装奶茶的塑料壶里已经灌满了凉开水,把这个塑料壶挂在了另一边的车把上,这时候,我也已经喝完了两碗米汤,吃了三块油饼。
我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大姐问我:“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我回答。
大姐接着说:“那就不留你了,趁着现在凉快一些,那你就早点走吧,不然赶到中午的时候就太热了!”
“好,来的时候咱娘也是叫我早点出来。”我回答说。
“嗯,都是怕你赶在路上热!你也见了,我们都挺好的,回去以后给咱娘说,叫他们放心就行!”
还没等我回话,大姐又接着说:“看看情况吧,一有机会,我们也尽量回去看看咱爹娘,叫他们多保重身体!”
“嗯,好吧!”我答应着。
“看看还有没有啥东西,别忘在这里了!”姐夫问。
“没有啥了,我来的时候也没带啥!”我肯定地回答。
“那好吧,叫他把你送过这个大沙包去,这一段很难走!”大姐说。
我犹豫了一下,本来不想让姐夫这样送我,但是姐夫已经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了,于是我给大姐摆了摆手说:“那好吧,大姐,那我走了!”
“好,走吧,路上多注意点!”
“好!”
说完我转身快步地去追赶走在前面的姐夫。
很快,由于地上的沙地越来越松软,也越来越厚,姐夫推着自行车就显得有些费劲了,我赶快从后面推着自行车后座上的麻袋,姐夫双手用力往前推着自行车的两个车把,自行车的前轮和后轮都已经陷进沙子里去了!
这一段路并不短,也很难走,但是姐夫一步也没有停,一个劲地往前用力地推着自行车,我也在后面用力地推着,就这样,我们一口气翻过了这个大沙包,终于走到戈壁滩上了,戈壁滩的地面总的来说是硬的,这就好走多了,而且前面就是来的时候的那条土路了!
这时候我看见,姐夫后背的衣服都湿了,他的脖子里也都是汗,我自己也有点累了,脖子里也有了汗,我赶紧叫姐夫停下来,然后走上去接过车把对他说:“好啦,姐夫,已经是好路了,你回去吧,我自己骑着就能走了!”
“那好吧,路上多注意点,遇到汽车要提前下来,躲在一边,路面窄,不能和汽车直接错车!”
“好吧,你放心吧!”我使劲地推着自行车往前快走了几步,让自行车尽量地快起来,这样我好借着自行车的惯性骑上去,不然自行车驮着这么重的东西就可能歪倒,等我骑上自行车以后,我赶快用力地使劲地蹬了几圈自行车,自行车终于走起来了!
这时候我赶快回头看了看姐夫,他还站在那里看着我,我用右手快速地向他摆了摆,大声地喊道:“回去吧!回去吧!”
“路上多注意点!”他也大声地回应道。
“好!”我大声地答应着,但是没回头,这时候路面上有些松土,自行车又慢了下来,我怕自行车停下以后会歪倒,要是歪倒了我自己难以扶起来,所以没敢回头,赶紧用双手用力地握住车把,双脚用力地蹬着自行车的脚踏子,让自行车尽量地走起来,慢慢地,前面的路面又硬了一些,而且两边的车辙也有了亮光,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脚下的路还是我来的时候的那条路,但是走在上面我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今天的我已经不再是昨天的我了!
2021年1月15日初稿
2024年10月30日定稿,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