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箐中的珙桐树王

斗篷大山坐落在纳雍县城南面，距离县城约5公里，也称为斗篷箐。东与纳雍县张家湾镇的白勒大箐相连，西与纳雍县骔岭镇杉木箐紧密相连。方圆几十公里，从远处望去，整座大山像一个倒扣着的漏斗，因此取名斗篷箐。圆大周梦（网名）《纳雍县城最高山峰斗篷箐的风景》中有这样几句诗：“一袭斗篷半裹仙，款款柔情透眉间；慢看细观忘何年，涓涓春意暖心田。”把斗篷大山描绘得淋漓尽致。斗篷大山上除了生长着大量的珙桐树，还生长松树和其它灌木丛，其中最为特别的是世界稀有树种，中国特有的单属植物，国家一级保护植物，被誉为“中国的鸽子树”。所以，纳雍县城称为“鸽子花城”就是来源于此。

据专家推估，斗篷箐里现有的野生珙桐树是目前世界最多的，珙桐树王也在斗篷大箐里被发现，据说是与恐龙同个时代所产生的植物，而迄今为止，恐龙已经在地球上消失了6500万年。然而，这样的树还独存于世，真算得上珍稀树种了。珙桐树王的树龄我们无法去考证，这棵大树在目前来说算所发现的珙桐树中最大的一株，也算珙桐树龄最长的一株。树的主干能够两个成年人合手那么粗，树王的主干不高，大约2米，树王的主干中空外实，成凹槽状，凹槽内可以容纳1-2个成年人。树枝向四周伸开，在主干的顶端分丫处，形成6根大小不一的分枝，向四周伸展开去，覆盖面积大约有200-300个平方米。从这种长势推断，在珙桐树未被确定为稀有树种之前，应该是被人砍伐过若干次的，才导致它长成这样丑陋的形状。所以，整个外观看上去一点都不惹人喜爱。至于周边大小粗细不同的珙桐树，多得无法数清，应该都是树王所繁衍生息的后代。就好像孙大圣在水帘洞一样，周围都会围满一群密密麻麻的小猴子。也好像蜜蜂群里的蜂王被密密麻麻的工蜂团团包围一样。大大小小的珙桐树遍布整个大山，与一些其它叫不出名字的灌木丛挤肩而生，共同沐浴着斗篷大箐中的风风雨雨，夏日暖阳。

春天到来，微风拂面，细雨霏霏，斗篷大箐里残雪未融，在温柔的暖意中不时会有一股寒气从林间的灌木丛里暗袭过来，让人顿时几个寒颤，有一种忧思寒冬之感。然而，珙桐树王及它的子孙后代们仍身披着残冬摧残未朽的几片枯叶，在枝头摇摇晃晃，显得更加精神很多。随着春意逐渐变浓，春风更加柔情，被忙着春种的农人们赶牛声的不断喧起，在清明上山踏青的族人的吆喝声中，已沉睡了一冬的珙桐树王被从睡梦中吵醒，用一抹细绒的春雨洗去陈留在尖芽上的尘垢，换发出粉嫩的朵芽。在微风的轻柔下，几天以后，站在远处的山岗上向珙桐树王看去，在春阳的柔光里，数千只白色的“鸽子”栖息在嫩黄的半舒半卷的树叶上，在春风的吹拂下，有点欲息如飞之感。仿佛一帮放鸽人刚打开赛鸽车，成千上万只白鸽欲凌空而起，为鸽子花城里享沐春阳的远客们捎来了希望的福音。这就是珙桐花开，远远望去，花状很像一群白鸽栖息展翅，这就是所谓的鸽子花。

清明过后，踏青的吆喝声在炎炎夏日中逐渐消退，珙桐树上那一群群展翅欲飞的白鸽，也被滂沱大雨、雷鸣闪电洗劫一空，一片片嫩黄的珙桐叶也变得格外的鲜绿，长成巴掌大小的形状，整根珙桐树王像一把绿色的大伞向四周伸展开去，在烈日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精神。从外省市慕名而来的观赏者们拄着登山的拐杖，背着沉甸甸的旅行包，戴着竹篾编制成的遮阳斗笠。手里提着高清相机，在和煦的朝阳下爬得上气不接下气，途经几番周折，来到珙桐树下，顾不得抹去额上的汗珠，俯身登在溪边，伸出鲜嫩的小手捧起一捧山泉，一下子敷在被骄阳刺红的圆脸蛋上，不由得发出一声唉的叹息。然后，一屁股躺坐在珙桐树王脚下，仰望着树上的绿叶，大口呼吸着绿叶散发出的清新空气，真是爽心悦目啊！不时小鸟或者松鼠在树叶间飞窜所掉落下来的残枝，惊吓得观赏者们双眼微闭，时睁时闭间变换着不同的姿势，满足着渴慕已久的眼球。

无论烈日如何熏烤，暴雨如何洗刷，珙桐树王那盘虬卧龙般的枝干上的绿叶，在风雨中丝毫未动，毫无逊色。那一根根粗大的枝干，斜伸向主干的四周，即使遇到最强冰雹来袭，拦山洪水的冲刷，电闪雷鸣的狂吼，它的根总是牢牢地穿入岩石的缝隙里，从来不会有半点松动。宛如一个个鸽子花城的汉子，风雨无阻，无畏坚强。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虽然斗篷箐上没有长江滚滚，但深秋来临，随着一阵子秋风吹过，原来绿得透亮的珙桐树叶上也感觉到一丝的凉意，不管怎样固执，它也要跟着其它灌木赶一下时髦，也很爽心地迎接一下秋姑娘的到来。秋风萧瑟，一片片嫩绿的珙桐叶变成了枯黄，前来树下观赏的人们只听到沙沙的落叶声，抬头一望，秋阳已从稀疏的枯叶之间斜射下来，照映在前来观赏的客人们的水纹花衣上，映射出一个个铜钱大小的斑块，在徐徐的秋风中摇摇晃晃。犹如几只花豹在树下嬉戏打闹，踩得掉落的黄叶吱吱作响。在秋叶的遮掩下，珙桐树下变得光秃秃的，春夏青葱的野草也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凹槽状的树干立在溪水旁边的斜坡上，在潺潺溪水声配乐声中，老树干上的吊牌（国家级生物学专家吊的，牌子上标明树种的相关情况）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好像在向前来观赏的人们展示那一行行金色的字体：“我是什么什么稀有树种，你们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旁边除了有大小不等的珙桐树之外，还伴生着各种稀有树木，例如：七齿花，还有一种叫猫儿屎的野果植物等，给珙桐树王增加了层层护卫，让自己的王子保护得更加安全。

冬天，凭斗篷大山的海拔，每年都会遇到大雪飞舞，这是特别正常的。遇到雪凝特别大的年头，斗篷箐上的其它灌木以及松树都被压了个底朝天，根浅一点的松树都被成片的压倒，只有珙桐树王及它的子弟们纹丝不动，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珙桐树王形状虽然不像柏松那样好看，树干也没有其它树木笔直，也没有实际的使用价值。但是，珙桐树这个特殊的身板非常耐寒。不管寒风雪凝多么凶残，对它来说都是不起丝毫作用的，它的抗压能力是非常强的。还有珙桐树的根比起其它树木的根不一样，它的根穿透性比较强，通常情况下，它都喜欢生长在岩石上，或者生长在比较陡峭的山坡上。它的生命力极强，根须就像爬山虎一样，牢牢抓住树根底下的悬崖峭壁，把一些强壮的根插进岩石缝隙里，与岩石形成一个整体。不论严寒酷暑，它都照样健康生长。为了抵御冬雪的压力，珙桐树在严冬到来前都会借助秋的力量，把树叶脱光，尽量减轻雪凝产生的压力。等到严冬时节，它就像战士备战一样，做到轻装上阵。无论风雪来得怎么凶猛，珙桐树王及它的子弟们都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豪无半点低头认输之意。不论酷暑严寒，一年四季，它始终保持着应有姿态，体现出铮铮铁骨般的高贵品值。

在我懂事以来，在记忆中，斗篷箐中的珙桐树还是比较多的。那时候，我和父亲一起上山放牛、割草。看到奇怪的花朵，我都会向父亲问起这种树的名字，可惜，那时没有珙桐树之说，也没有鸽子花树之称。珙桐树这个古老而新鲜的名字，是在2000年以后，北京的一批植物考古专家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驻扎纳雍以后，经过几个月的调研考察，珙桐树王一说才应运而生。要是这些专家早在50年代到来的话，不但发现了珙桐王，可能还会发现珙桐树王中的王之王。

今天，在国家林业部门的重视下，因珙桐树王的发现及保护工作，纳雍县城也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鸽子花城”，在街道的两侧都打有寓意性的广告“鸽子花城，洞天纳雍”。斗篷大箐也顺利规划为国家珙桐自然保护区，还特意安排了专人对珙桐自然保护区专业护管，让斗篷大箐中的珙桐树王及它的子孙们繁衍不息，永远开花结果，生根发芽。赓续着这种稀有植物的传宗接代的神圣职责。

              本文发表于《大众文学平台  冬歌文苑》2024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