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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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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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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颜色

窗外细雨蒙蒙,天色有些灰暗,临近窗子的银杏树已经落了叶,微黄的草坪上满满都是黄色的落叶,像是金色的毯子一路往前铺开。一阵风来,叶子四处散去,又像黄色的蝴蝶翩翩起舞。我忍不住吐口而出:“冬天真美,冬天的颜色好看!”

“妈妈,冬天是什么颜色的?”在我身边的孩子突然问我。

我抬眼望向窗外,道:“应该是金黄色的吧!你看,就像窗外的落叶,地上的草坪,还有一些山间的树,或者还有冬日的暖阳。其他季节很少有那么一大片的金黄。”

孩子摸了摸头,摆摆手道:“不对,冬天不应该是白色的吗?当天空下了雪,那满山皑皑的,银装素裹,天地之间都是银白银白的,仿佛像是一个童话世界,树上挂着冰锥,地上的雪一层加一层,满眼,不,满世界都是白的,这难道不是冬天的颜色吗?书上还有诗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再冷些,等白梅开了,那满树绽放的梅花,不也是白色的吗?所以我觉得,冬天应该是白色的。”

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神,我眼前仿佛突然绚烂起来,忙道:“不对不对,冬天除了金黄色、白色,还应该是红色的,就像我们前几天去看的红树林,那经过霜冻的湖面上,一棵棵红色的杉树,在冒着白雾的湖面上红得像是一首诗,一幅画。一棵棵远远近近,和湖里的倒影相映成趣,红得那么透亮。还有九峰公园的红枫,枝叶错落有致,层层叠叠,仿佛是穿着红色衣衫的曼妙女子,在那座小亭前方翩翩而立,有着孤云出岫的独特气质,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美。我们阳台上的火棘,那一颗颗红色的小果子,经过霜冻,红得似火。还有铁树的种子,盆子里的长寿花,也都是红色的。”

孩子似乎被我感染了,目光顿时亮了起来,道:“冬天还应该是灰色的,像早晨起来的天空,烟雨蒙蒙的。或者是黑色的,比如傍晚五点后的夜空,行人的黑色衣衫。还可能是绿色的,那些不肯黄去的树叶,有着傲雪凌霜般的坚韧……妈妈,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笑了笑,沉默了几分钟道:“原来冬天有那么多颜色啊,人们都说,冬天是枯燥的季节,是凋零的季节。原来不是,冬天竟然这么绚烂。想一想,还有过年时红红的灯笼、对联,灿烂的烟花。在岁末很多植物凋零的时候,也有很多花选择绽放,一如风信子,各色的郁金香,都能在冬天见到,还有水仙、腊梅等等。很多时候,我们只感觉到它的冷,它的单调,但是仔细品味,其实它有着与众不同的美。由此可见,每一个季节,都值得去等待,值得去好好拥有。”

孩子笑了笑,目光望着窗外,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我,内心起了波澜,突然间想起很久之前一个朋友写给我的一段话:“岁寒,而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经历过寒冬,才会知道春天的绚烂。”朋友鼓励我无论顺境逆境,都要如松柏的坚韧。当年觉得,生命中的寒冬一定无法忍耐。直到历经人事,一些如同苍松一样的亲人离你远去,那些你无法承受的灰暗时光慢慢经过。突然有一天,发现夜色中也有群星璀璨,寒冷里也有人情温暖。才知道,生活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乏味。冬天是什么颜色的?今天,被孩子这个问题给惊觉了。

这么多彩的冬天,怎么之前一直没有领会?我们历经沧桑,不就是为了度过寒冬?可是,如果寒冬也这么值得留恋,这么值得细细领略,我们的人生,哪里会有那么多遗憾?时光渐老,往事浮尘,在手里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如果余下的每一天都是缤纷的,那那些过去的泪水,也会化为时光中的烟雨蒙蒙,可细品,可言语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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