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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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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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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院栀子香

窗台上的栀子花给了我无限的欣喜,一朵朵洁白似雪的花儿缀在枝头,迎风招展,花香四溢,吸引得周围邻居都来观看。

小区扫地的阿婆是最常来的一个。她是住在我楼上的,大概六十岁左右,老了之后闲不住,就在小区应聘了一个扫地工作。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从来没有问过她。但是我们见面的时候都会打招呼。她也在窗台上放了几个花盆,上面种满了蒲公英。

我没有打听过她的事,只是见了面偶尔会聊上几句。不久之后,我知道了她来自农村,子女成家之后也跟着住到这里,她说,花儿伺候起来麻烦,还不如种些实用又好打理的。于是,她种了蒲公英,也种了一些夏枯草。

但我这棵一人多高的栀子花还是吸引了她。每天傍晚下班时分,她总要来这里看一看,闻一闻。

每次看着她站在花儿边上神情严肃的样子,我总会浮想联翩。一个老人和一树花,会有咋样的故事?有关爱情,还是有关亲情?

我没有问,就这样凝望着,画面很美,不敢打扰。

我喜欢栀子花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祖母。小时候在乡野,老房子边上也有一棵大大的栀子树,每到夏天,一树雪白的栀子花开满枝头。

祖母喜欢站在小楼的窗口,默默凝望着,偶尔,她会剪一两支插在花瓶里,放到房间里,于是,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栀子花的清香。

偶尔,她也会折几朵别在胸前,像是别着一枚大大的胸针,样子好看,周身芬芳。

祖母喜欢花,但是那时生活艰难,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供她养花养草。栀子花易种,折一枝放在花瓶里,常常换水,就会长出根来。易种好活又芳香四溢且好看的花,对于贫困的祖母而言,就是一种惊喜。

人生简单平凡,偶尔的附庸风雅才显得弥足珍贵。女人和花,就是平淡生活里的一种美好搭配。

祖母的这种习惯,也影响到了成长中的我。年少的我,也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植物。

祖母种的这棵栀子品种是白栀,香味特浓,不结果。老家后面就是山,山里还有一种栀子,会结成一种黄色的果子,品种是黄栀。栀子是一味中药,常常有人会摘黄栀果实去卖。

祖母常说:山中无岁月,百草皆是药。

很多草药看着不起眼,却能治病。栀子花也是药,但是这么好看且好闻的药,却不多见。

在城里多年,我种下这棵栀子也多年,如今它已经比我还高,满树的花儿坠下来,远远的,就能闻到一阵芳香。

我喜欢它,也像祖母一样,常常站在窗前凝望。花在风的吹动下,摇摇晃晃,一朵朵姿态万千,别有情趣,风中弥漫着阵阵香味,经过这里的人们,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拍拍照片。

我对扫地的阿婆说:“这花开得多,你喜欢就摘几朵回去吧!放在家里也香。”

阿婆一笑,脸上的皱纹就堆积在一起:“在这里才好看呢,一树的雪白,放在家里没几天就蔫了,我还得处理它。就让它在枝头待着,我过来看看就好,每一天,都有新的开,旧的败,就这样看着,也挺好——”

她还想说些什么,顿了顿,却没有说出来。

我突然想起祖母,祖母折了一枝枝条之后,插在花瓶里,等生了根,又埋到后院里,所以我长大之后,后院里已经一片花海。

每个人对待事物的方式不同,人生境遇也不一样。祖母和栀子花已经成为一个脑海里抹不去的场景,而扫地的阿婆给了我另外一种感觉。世上的人各有不同,花也有千秋,唯有爱花的心情不变。

而我,又是哪一种呢?

闲暇时光,赏花也读诗。偶尔看着栀子花,想着“同心何处恨,栀子最关人”、“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这些句子,对应着眼前的花开花谢,内心总会涌上一些感慨。

当一种花和生命相契合,生活里也便有了芬芳。扫地的阿婆、我的祖母以及我,都在花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的印记,这些印记,也许会伴着一生,随时光老去。唯有一年又一年的花开,才使得我们内心深处,自觉自己还年轻,那些青春的回忆,总会随着花开而想起。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花,仿佛一个个故人还在眼前,言犹在耳。

往事依稀,人已不同,唯有爱,在看花的心上,一点点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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