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子华哥拾一百块钱,半新不旧的一张百元大钞。
非常非常奇怪的是,就这么半新不旧的一百元,丟钱的却是两个人。
今天上午,我和德安哥、子华哥、刘铁哥去镇子里给杨老板装大车。杨老板做木材生意,买卖不很大。主要是收买建筑二地上用过的顶木、壳子板之类,转手再卖出去,如果价钱不合适,买来的材料就先堆放着,等有了好价钱再出手。杨老板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四五岁吧;看着有点“木",其实鬼的很。杨老板用工很严,我们装车,他就在旁边指手划脚,眨巴着细眯的眼睛监视我们。其实不用他监视,我们也不会磨洋工,也会认真干好的。十点多钟,天热得受不了,杨老板撇下我们不管了,自己回屋里凉快去了。
杨老板的木材在公路边的一个大院子里堆放着,他住的地方离堆放木材的大院子有几十米。他住的是钢架结构的简易房,这里不是他真正的家。他住在这里主要是方便接洽生意和看管木材。中午十二点,我们去他这个简易的家吃饭。四个人装一大车方木(车身长9.8米,车帮高1.9米。而且要装得高出车帮20公分),需一天的时间还很紧张。因为说是方木,其实都是四十多公分到一米长一点的小木块。比较长的,老板让随手捡出来放一边,另外卖能卖上好价钱。装小木块很费工,而且要一根一根的在车上码好,码实在,所以装起来很麻烦,很费工。如果不码好随便乱扔在车上,看起来一大车,实际上没有多少货。老板不同意,我们也不愿意。因为我们是按吨数得钱的。所以说不用老板监视,我们也愿意多装些,也会认真干好的。为了争取时间,老板这才让我们中午到他家吃顿便饭。饭后稍事休息,就接着继续干。
子华哥走在最前面,我们落后他八九米。在院子大门口,他拾到一百块钱,皱皱巴巴半新不旧的一张百元大钞。他还以为是两百呢,展开看看就是一百。此时刚好老板从院子里出来到离大门口不远,看见了子华哥拾一百块钱。子华哥钱还没装进兜里,老板就说钱是他的。他说:"我知道你们下班要来吃饭了,刚才我给你们开大门,不小心把钱掉在这里了。”子华哥不相信,老板就诅咒发誓说这钱就是他丢的,说瞎话了不是人,是老鳖,是兔娃子。说着伸手向子华哥要,子华哥就把钱给了他。老板得了钱还不放过子华哥,说你这个大爷真没劲,不够意思。我们都是六十岁、六十多岁的人了,他只好管我们叫大爷。他接着说:"你这个大爷,我怎么说你呢,拾到钱就想揣自己兜里,也不问问是谁丟的。你小时候上学,就没学过拾金不昧吗?人家拾到金子都不昧,你看你,拾到一百钱就想吞吃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吃下去也不心安呀!……大爷,不是我说你不够意思啊,你可真是不够意思!"弄得子华哥脸上挂不住。仿佛子华哥不是拾得他的钱,而是偷了他的钱。子华哥嘴张了几张,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样反驳。他才是个憨厚老实人。
“这钱不是你的!是我的!是我丟的!"老板刚住口,不曾想又杀出了个刘铁哥。我们都迷登了。刘铁哥怎么突然也丟了钱呢?就算丢了钱,可他人还没到大门口,这钱怎么会是他丟的呢?
老板瞪他一眼:"你这个大爷,开什么玩笑?"
“我才不开玩笑哩,这钱真是我的!"刘铁哥认真地说。
老板拉下脸来:“这钱明明是我的,你咋硬说是你的?你不该是见钱眼开吧?"
“你才见钱眼开哩!这钱就是我的!"
“我的!"
“我的!"
老板说:“我又没去其它地方,我的钱能丟到哪里去?这一百块钱就是我的!"又冲刘铁哥发问:“你在那边装车,钱怎么会丢到这里?″
刘铁哥说:“十一点二十多分,我渴得受不了,就来你这里找水喝。走到大门口,看看大门锁住呢。我就掏出手机,打你的电话叫你开门。可不知咋会事,服务台说无法接通。我气得骂了一句就走了。刚才你说你丢了钱,我心里说看看我的一百块钱还在不在,也怕不小心弄丢了嘛。谁知怕就有鬼,我掏衣袋子一看,钱真是没有了。″
"就算你的钱也丟了,可也不能说这一百块钱就是你的呀,你怎么这么肯定?″
“肯定是我掏手机打电话,不小心把钱带出来掉在这里了。"
“这是你胡乱想的,这钱就是我的。你想要,门都没有,趁早死了这个心!"
刘铁哥愣了一下,说道."你说是你的,拿出证据来!″
“我没有证据!"老板冷冷一笑,“听你那口气,想必你有证据啦?"
刘铁哥说:“那还用说,我那钱上,有个破损的小断裂。对了,就是带金线的那头。如果带金线的那头没有烂损,就不是我的。"
“你,你瞎蒙!"
"你也蒙给我看看。"
“……"
“快把钱拿出来看看吧。"
老板只好拿出那一百块钱来,大家伙儿一看,带金线的那头,果然有一道破损的小断裂。
老板愣了,不知所措,最后不得不把钱给了刘铁哥。嘴里却不停地嘟哝:"我都糊涂了,我的一百块钱丢哪里去了呢?我又没去其它地方!"
这回倒是子华哥冷冷一笑:"你不糊涂。你的钱掉到哪里你清楚,大家伙儿也清楚。你一点都不糊涂哎!"
稿于一九年六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