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涛,一个帅气的男孩子,和我女儿一般大。本应都是处于00后的不着调、放飞自我、个性捕捉、晨曦时分的孩子。可他却因家庭的变故,过早承受了生活的苦与无奈。
认识靖涛是今年2月份的事,我一向康健的父亲突然骨折,让我这个已是不惑有余的女儿有些着急忙慌,在众亲们的帮助下住进了医院。就这样与靖涛的父亲在同一病房,我与靖涛同为病人的陪侍人,近半月之久的同屋相处,这个阳光的男孩子竟然让我从紧张和失眠的境况中走了出来。
生意场上的亏败,身体的异常,家庭圆周的豁口,孩子学业疫情的受阻,林林种种的霾事,我如在重度沙尘天气中拖着爬行;又遭父亲的疾病,我又如那该丢弃的次品,被专业毁损器具即将报废掉的那种身不由己。
陪父入院后换了两次病房,靖涛个子中等,偏瘦,标准有型的瓜子脸,头发黑而微卷,有明星范儿,整洁,干净,干活利索。让我记忆最深的是靖涛脸上的微笑和自带阳光的和气。这些是我没有的,我自愧不如。遇事时,我慌乱急切、常语过直而伤人情。靖涛语缓而携暖,客气而礼至,脸上常挂着丝丝微微笑。他亲切地喊我“姐”,我说,你要喊我“姨”,你和我闺女年龄一样大。他微笑着说:“你那么年轻,看不出是姨的年龄。”我不知自己是否真还年轻,至少心里些许忧郁一下子被缓和了许多,顿时被眼前这个孩子的和善拉近了距离。
靖涛的父亲在一次意外中,双腿失去了行走的能力,骨与神经过分贴近,手术的成功率很低。这天,保守治疗完,靖涛耐心地给他爸爸洗漱,将一张预先准备的塑料台布铺在他爸的怀里,脸盆毛巾、牙具均备有,连充好电的剃须刀都擦得光净,一通洗漱完毕后,穿好外套还不忘把帽子给整整了,背起他爸爸轻轻放在轮椅上,拍拍肩安慰道:“老谭,带你去补补阳光,促进钙吸收,阳光是最好的疗药”边说边推出了病房。是啊,阳光是最好的疗药,我重复着。看着远了背影的靖涛,多么阳光的孩子!真正的阳光不是向外索取,而是向内生长向外发光。能自燃发光的人才是真正阳光的人,真正自带阳光的人不仅自暖而且能照亮、温暖更多人。
又到治疗时了,我望了下靖涛父亲,他看着我指着靖涛说:“唉!把孩子担误了,孩子在天津读大学,开学本该大三了,可我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孩子已经休学半年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后来在聊天中得知靖涛的妈妈七年前因病去世了,之前还有个姐姐也在十五岁自杀了。姐姐是妈妈与前夫孩子,与靖涛父亲是再婚后生的孩子。太过于悲惨的人生,我不能再听下去,找了个借口岔开了话题。只见靖涛在一边听着,尽管向上微翘的嘴角却也难抵命运的无可奈何。
后来几次陪父去医院复查,没有再看到靖涛。每次,我都会不经意间在病人床位展示栏里寻找那熟悉名字,不!是寻找那一缕温暖暖而柔软让人舒服的阳光。
无价又免费的阳光,何尝不是生命中治愈一切的良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