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青春
退休了。
据说,退休的人容易回忆过去。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有时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起过去的时光,过去的事情,过去的朋友。尤其是经常想起刚参加工作那两年,觉得那是我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青春时光。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苦。一九八二年,刚满二十岁的我从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到一所村小,走上了三尺讲台,开始了“天底下最光辉的职业”生涯。学校离家很远,住校的只有我一人。一间房屋,前面做饭、后面住宿。学生出生的我,也不会做菜做饭,每天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煤气灶,更没有什么外卖。我自己垒了一个土灶,捡一些柴草棍棒生火。早晨烧点稀饭,就点咸菜。中午和晚上煮点干饭,在小碗里打个鸡蛋,或把一块豆腐切成小丁,里面放点盐和油,在饭锅里一起蒸熟吃。学校前后有三排房子,白天热热闹闹,晚上冷冷清清,个个教室都黑洞洞的,看起来有点瘆人。我在师范读书时学过吹笛子,经常吹笛子给自己壮胆。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待遇。记得第一年是实习期,每个月工资就是三十元零五角,第二年定级了也才三十四元,什么奖金、补助、福利呀统统没有。可那时我们却一身干劲,一身责任。学校老师多半是民师或代课教师,缺少数学老师,校长安排我代毕业班数学课和二个班音乐、体育。那时学生的基础普遍比较差,教学很费劲。我是老师,也只比学生大几岁,大家都喊我“小胡先”。我是认真地研究每一堂教学,课堂作业、家庭作业都是一本一本地批改。中午和晚放的时候,课堂作业没完成的学生,我一边做饭一边看着他们不准走,必须做完了才能回去吃饭。我的希望,就是让学生们成绩尽快提高,争取一个都不掉队。记得有个姓邵的学生,成绩很好,家庭很困难想辍学,我和班主任一块上门去做工作,我还给他买了十几本作业本。只可惜,这位同学后来还是辍学了。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满足。我们那一届师范生是初中毕业考取的,可以说都是来自各地的尖子生,天天唱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歌曲,每当唱起“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浑身就充满无穷的力量。那时有规定,刚出校门是不给参加高考或进修考试的,必须工作满二年后才能报考,还得组织上同意。在学校时,很多同学都报名参加山西刊授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学习,跟随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学英语,出来工作后大都继续坚持跟着学习。我们是有钱就买书,有时间就看书。八十年代,自学成才是很多人的梦想。很多同学就是通过自学,后来成为学校英语骨干教师。我也有这个想法。我喜欢文学,喜欢儿童文学,曾暗自发誓要当一名作家,刊授大学发的每一本书都认真学习。第一年放暑假,我骑上自行车来回跑一百多公里路远,去看望一个同学,跟他交流学习体会。后来,因为繁重的教学和学习任务,一篇作品也没写出来,至今心有不甘。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享受。因学校条件太差,我后来搬到离学校有三公里远的父亲单位去住。父亲是乡镇铁木社职工,一间寝室也不到六平米,放了一张床,垒了一个锅灶,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我每天晚上只能在一只木箱子上面看书,批改学生作业。那时候,我们对知识的渴求胜过对物质的追求。我最大的奢望是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书架,里面摆满喜欢读的书籍。
现在,一切都成为过去,成为历史,留在记忆里,留在睡梦里。很多人可能和我一样,回过头来看看,我们的青春似乎很平淡,但平淡中的每一步都洒满汗水;我们的青春似乎很酸涩,但酸涩中的每一天都满含幸福;我们的青春似乎很稚嫩,但稚嫩中的每一次遐想都喷发出强大的动力。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人翁保尔柯察金说:“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临终前他就可以自豪地说:‘我已经把自己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
我曾经把这段话抄在我日记的扉页,也看见不少同学把这段话抄下来,铭记在心里。如果青春能再来,我们依然会这般走下去。
青春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