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印象》

吴起，地处陕北高原腹地，位于延安市西北部，西北邻定边县，东南接志丹县，东北边靖边县，西南毗邻甘肃华池县，境内有无定河与北洛河两大流域，地形主体结构可概括为“八川二涧两大山区”。我以前从未踏足过这里，从驮粮换盐历经过此地的爷爷口中得知这是个“苦焦”的地方，原来号称延安的“西藏”，近几年来因为石油经济而迅速发家致富，成了陕北重工业小城，经济实力强悍，曾经连续两年入围全国百强县，多次入围陕西十强县，是全国文明县城。

这里虽然是陕北腹地，沟壑纵横，山峁梁盖交错，分明的四季中透着深沉的沧桑和广袤的悲凉，板画般的陕北沉浸在粗线条的敞亮中。境内胜利山雄浑，这是座英雄的山，充斥着革命者的大气磅礴和壮丽绵延。原名平台山，因中央红军落脚时那一场浩然荡气的“切尾巴”战役而闻名于世，后世决策者因势利导建起的中央红军长征胜利纪念园吸引着心怀崇敬者的目光和脚印。那巍巍的将军骑马雕塑庄严地注视着这片土地的风云变幻和广阔胸怀，那耸立的纪念碑俯视着偌大的胜利广场和曾经的万人大会旧址，现在的农林水牧大楼。猎猎红旗下，“为人民服务”的汉白玉碑静默矗立。这座连接了头道川二道川的广场是陕北最大的县域广场，人们漫步在此，谁也不会刻意注视着脚下静静流淌的洛河水和对面傲然挺立的胜利山。胜利山上，仿遵义会议旧址的小楼前，五大主席并排而立，胸中怀着乾坤，满眼锦绣山河，一个个台阶在林中穿梭，钻入黢黑的丛林，看不到尽头和来时的路。

1935年10月19日，那支衣衫褴褛但军纪严明，面黄肌瘦但目光坚定的队伍来到这里。二万五千里长征胜利完成，党中央和红军虽然只停留了十多天，但就这短短十多天时间里，许多关乎中国革命前途命运的大事在这里发生，永久地载入史册。胜利山红军长征纪念碑、毛主席旧居、吴旗烈士陵园、张湾子毛主席旧居、塔儿湾苏维埃政府旧址、白沟洼彭德怀、叶剑英旧居、刘坪中央红军医疗室旧址、田百户红军后方医院旧址、张涧红军后方医院旧址、蔺砭子三边军分区后方医院旧址、中共陕甘宁省委旧址、刘河湾红军兵工厂旧址等等革命先烈战斗过的地方和遗留下来的足迹如同巍峨的胜利山庄严地向世人宣称中国人敢叫日月换新天的伟大精神。这种精神也激励着勤劳的吴起儿女把自己幸福的光景过得和洛河水一样绵长。

吴起多年前因为是苦寒之地，人们好吃肉食，尤其是羊肉。据说吴起人吃羊肉，多吃羯羊，这种羊小时候做个阉割手术，从此不胡思乱想，专心致志地喝水吃草长肉增膘。一只羊在师傅手里，三下除二就拆解得分分明明，根据吃羊人的口味和喜好，切成大块小块倒进铁锅，加上土生土长的天然调料地椒草，撒一把盐和红辣子角角，撂上几根红葱，柴火耐心炖煮三两个小时，便成就了周达方围有名的地道美食——吴起炖羊肉。头蹄肚肠加上羊血做成另外一种美食叫羊杂碎，可爆炒，可烩煮，皆是美味。一只羊在厨子手中可制作上百道美食，食者无不惊叹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无论身在何地，小时候养成的口味极难改变，这或许就是乡愁的味道。吴起人还习惯吃干揽肉熬酸菜，腌好的酸菜熬成稠稀均匀的糊糊，上面盖一勺子飘着油脂的猪肉丁或者猪排骨，这是经年累月遗留下来的一种传统，那时候吴起土地贫瘠，收成可怜，农人们冬天要吃菜就只能把秋天的白菜拿粗盐腌制好之后冬天熬着吃，再说吴起人有杀年猪的习惯，酸菜是解腻的最佳食材，干烂肉熬酸菜是这里的一种最适合当地人口味的美食，类似做法的还有熬洋芋、熬豆角儿、熬白菜等等。

这是一座小城，也是一座古镇。当一缕清风从高原吹过，阳光给巍峨的将军雕像染上了一层金色。将军手握剑柄，目视前方，那庄重的脸面刻画着风霜雪雨，似乎他的思绪回到了硝烟弥散、风起云涌的历史场景。将军吴起，卫国左氏人，在此屯兵多年，创建魏武卒，与诸侯大战七十六，全胜六十四，著《吴子兵法》。是战国时期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改革家，兵家代表人物之一。斯人已去，一个人给了一座城的名字，刀光剑影黯淡，鼓角争鸣远去，一幕幕变幻莫测的历史，一个个鲜活真实的面孔都被定格在或是清晰或是模糊的印象中。站在城墙眺望，那穿行在陕北高原蜿蜒盘旋的山洼间的秦长城，那横亘在沟壑纵横的明长城，那静静地坐落在腹地的古城堡、古城寨、古遗址都在风霜的侵袭中默默矗立，需要我们去关注，去发掘，去保护。

因为退耕还林这一壮举， 吴起一年四季都是美的。在狭长的沟壑中，有一座公园，叫大吉沟森林公园。这里种植着数以百种的树木，楼阁亭台，小桥流水，人工湖中随风泛起的涟漪，散漫的小鱼追逐嬉戏，灵动的飞鸟时而蹿起，时而停歇，叽叽喳喳诉说着欢快。树影稠密，尤其到了夏日，那一壶清凉灌满山谷，蝴蝶纷纷，丝毫不在意游人们的打扰。午后，携老带小投身在这里，赏花戏水，随意溜达，你会忘记这里是炽热的夏日，更会忘记这里是曾经贫瘠的陕北。身在南方的人，恐怕也难觅得这个好地址，身在此，便是难得的好风景。退耕还林记录了吴起世代放羊为了娶媳妇，娶媳妇为了生娃娃，生娃娃为了放羊的时代悲剧，也证实了外国一位革命追随者曾说过“这一方土地不适合人类生存”以及“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脚泥”的恶劣环境，更见证了吴起儿女斗天斗地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强劲斗志和顽强意志。初秋时节，站在山梁崖畔上，远眺吴起的山山洼洼，浓重而肥厚的绿色让人迷离，青山宛如碧波荡漾，绿意铺满人间，令人心旷神怡。

清晨，再到胜利山顶眺望，远处山峦环绕，起起伏伏，层层叠叠。一团团浓稠的雾气缠绕在山间，笼罩了山山洼洼，沟沟坎坎。山峦仿佛锁在缭绕的云雾中不得动弹。山脊与山梁的交接处，一抹淡淡地亮光聚拢，忠于职守的太阳似乎整装待发，要突破群山越过云层刺破浓雾，它要给这块广袤的土地染上色彩并给予温暖。云层堆积在天空的角落，时而集结时而分散，也似乎有一颗游子般的心飘忽不定。 山腰平缓处，一座纪念红军长征胜利的石碑耸立，它与洛河河畔上的烈士陵园和红军长征路线图雕塑以及胜利山山门四点成一线。河畔上高楼林立，一些窑洞民居错落有致地隐藏在高楼背后，宽阔的公路路上行人车马川流不息却井然有序，这是一座新兴的小城。

山水林田湖草协调发展是吴起退耕还林一大特色，我们不得不把目光聚焦到蓝湖。“无定河从白于山北麓发源而出，顺流而下，历经千百年地壳运动，环涧垅水，后山体滑坡拦截大量水系，经人工加固后，久而久之在周湾腹地形成了一个独有的水库，水库有水面2000亩，蓄水容量近1万立方米。水库四周有大量芦苇草，长贾路穿库而过，水库中央有一岛，驱车从山顶俯视，宛若一艘硕大的航母，岛上树木枝繁叶茂，栖着无数飞鸟、青蛙和蛇类。水库中的鱼很多，有鲤鱼、草鱼和鲢鱼等。

水库因其天然形成和人工干预美得不可方物，近些年，周湾镇启动实施了周湾水库风景区建设，边塞蓝湖这一高雅又不失本土色彩的口号随即唱响于黄土高原。我尤其喜欢边塞蓝湖这个名字，就像水库的美一样，融进了四季之美，更融进了柔和之美。”（摘自作家张学鹏《边塞蓝湖》）

吴起这座全国文明城市，人们在享受能源经济腾飞带来的物质红利时，精神追求也有了质的跨越。不论是保护传统还是金色革命，不论是红色引领还是绿色引擎，胜利山和北洛河，永远是小城人心中地理标识也是精神图腾。山依偎着水，水映照着山，静静地和谐，淡淡地孤寂。闲散的心境宛如人生，慢慢的把岁月怀念，静静如水，淡淡如山。

小城醒了，在悠扬的晨曲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人们在奋斗中感受到这是一个红火的新时代，在安逸中体验了城市的烟火气息。不论是在胜利山巅还是洛水河畔，努力的人还在更加努力，因为幸福是奋斗出来的，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在小城的每一个角落，绽放在每一个小城人的心中。

小城啊，读万卷书怎么也读不出你的魅力，行万里路怎么也走不完对你的畅想。在这个清晨，漫步在广场上的人或许会觉得生活的乐趣在于发现细碎烟火中的美好，品尝平凡日子里的幸福；或许才明白平凡无奇的小城里，藏着最惬意的生活，也藏着最踏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