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温暖人心》

近日，因工作去了一趟周湾长城，这是两个地处陕北腹地，偏于吴起一隅，坐落在白于山下的小镇，域内土长城和高原水库在周达方围很有名气，因“鸡鸣闻三县”的地理融合了吴起、定边、靖边的人文风情。

初冬时节，万物静寂，时间仿佛也储藏在静谧空旷的沟壑中。清风裹挟着寒意填满了山山洼洼，凋零的树叶饱含着苦涩的心思飘落在地上，化作一滩滩泥泞归于尘土。残存的雪覆盖了原野，那一片又一片灰白的雪渍沾染了尘世间的颜色，灰色的脉络就这样沿着起伏的山峦扩散开来。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就如脑海中翻滚的片段不断撕扯，我曾走过这条路，这是条陌生的路，走过的季节不同，风景便不再重复或者换了色彩，一个人的心境就在弯曲的乡间小道上自由切换。车内谈笑风声，暖烘烘的气氛让人倦怠，关于奇闻轶事或风流韵事在哥们儿间的玩笑中化作肆意的笑声透过车窗的缝隙流淌在这条山路上，转瞬消散在瑟瑟冷风中。

清晨站在山峁上眺望，陕北的地貌如刀刻般矗立在那里，山连着山、沟套着沟、一道梁拥着一道梁，一座峁望着一道峁。沟壑纵横，山川交错，树木林立，杂草丛生，灰蒙蒙雾沉沉，一切看起来阴暗的格调，一切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色调，让人的心思瞬间像裹上愁绪般发紧。跟前的树枝耷拉着脑袋不愿意搭理落在身旁的冰霜，脚下的沥青泛着黢黑冷峻的色泽，冷风卷起的尘埃和野蒿子悉悉索索毫不畏惧向崖洼奔去，凄凄楚楚的野草在残雪和雾霜的压迫下委屈地不能自已；这一方天地是多么地萧瑟、苍黄、孤独、冷漠、不知所以。

午后返回，阳光亮堂，那一抹温暖给天地染上了金色和暖意。我站在早上的那个山峁，再次眺望似乎远山更辽远更宽阔也更清晰。太阳不负众望，在需要她的时候总是毫不吝啬，饱满圆润的光线照耀着这片广袤而又苍茫的大地；天空蓝得像一面纯洁的镜子，几缕云丝似乎不好意思打扰人们的视线和心情，悄悄地躲在天际边缘，俏皮地撕扯着自己纤细瘦弱的身形；远处山峦连绵起伏，宛如潜龙静卧，待有飞翔之势，鳞片雄壮，龙头昂扬，跃跃欲试；不知名的树木密密麻麻覆盖灰不拉几的山野，阳光下，枝叶略显抖擞，属于她们蓬勃的季节终究还是过去了，就像一些臃肿的中老女人，不认命且拼了命地描眉画眼，节食缩衣甚至动刀动枪，想要留住或者找回逝去的年华，可岁月如刀，每一刀都会留下痕迹，每一刀都令她们心碎；匍匐在脚下的野草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在风中舒展着身姿摇曳如最后的舞蹈；梯田上，收割过后拾掇得整整齐齐的玉米杆注视着养育她们的黄土地，诉说着春种夏锄秋收冬藏的宿命轮回，这种耐旱的植物深受这里农人们的喜爱，由它衍生的食物总能勾起许多人的口欲，而我不喜欢，可能是小时候吃得太多了；为数不多未撂荒的洼地上，洋芋藤蔓散落一地，随风扬得四零八落，这原来是喂猪的好原料，现在农村，连个人影都难瞅见，再难寻鸡鸣狗吠炊烟袅袅，硷畔上端着饭碗谈天说地拉家常看星星滑过听老牛铃铛响起；背阴处，雪未消融，白花花的雪色正好掩盖了山野的灰不溜秋，点缀在沟壑间，宛如刻板的版画上增加了些许的靓丽让人眼前一亮；眼前的路似乎也平整展堂了一些，踩在上面，不是那么坚硬。

站在山峁上，仔细打量着蓝天白云，山川原野，原梁峁盖，沟沟坎坎，你会发现天是那么纯粹、云是那么安逸、山是那么俊秀、原野是那么辽阔、沟壑是那么深邃、风是那么清新飘逸、树木野草是那么随心所欲、雪景是那么引人入胜；这是神奇的陕北大地，这是一幅无需点缀的壮丽画卷。面对远山厚土，你的心境就会豁然开朗，那所谓的名利是多么的渺小可笑，那满目的愁云就会被猎猎清风扫荡的一干二净，人生几十年，愁苦当然有，可有颗向阳向上的心就会发现人世间竟然多么美好。

愿这个冬天是个温暖人心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