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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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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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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的春天》

陕北的春天匆忙而又慌乱。在这广袤的黄土高原上,人们对立春时节似乎无从感知,因为严寒依旧或是早已习惯了这样亘古不变的季节轮回。

在陕北,早春和仲春是狂躁的,什么草长莺飞,花红柳绿这样的美景无处寻觅,有的只是依旧清冷的晨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气笼罩着这片深沉的土地,只有到了晚春,春夏交替之际,才能看到漫山的山杏花和野桃花,给深灰色的苍茫之地带来了绚丽而又短暂的色彩。

清晨,遥望远山,山峦此起彼伏,蜿蜒盘旋,无数琐碎的云絮缠绕在山脊和天空的连接处,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树木杂乱无序而又静默矗立在群山上,遥相呼应的人工楼阁像一只只怪兽张牙舞爪的蹲在山巅,还没有散去的晨雾缭绕在群山之间,大地灰白暗淡,了无生机。或是一阵清风掠过,山间的云雾弥散而逝,山脊边缘腾起一抹浅黄,那一轮朝阳正在从山的背后缓缓升腾,越过山脊,穿过云层,透过薄雾,一时给这山峦河川,沟壑平洼染上了一层金黄,混沌而有气无力的天地瞬间有了温度,一丝暖意掠过人心底,但清冷的风依旧,令人不舒适的寒意依旧。

广场上晨练的人少之又少,只有那暴戾的广场舞音乐准时响起,几位上了年岁的大娘们随着音乐扭动着满是负荷的身体,这份嘈杂便随着广播里有些机械的播音给沉寂的广场带来了闹哄哄的气息。一些送孩子上学或者上班的人裹紧衣领,行色匆匆。春天的早晨,这座小城依旧。

午后,太阳已不在羞涩,毫不吝啬的照耀在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肌肤,惠风和煦,一派祥和。山峦上的常青树勃发生机,绿意盎然,山间豁然开朗,清晰可见;山洼下青砖白墙红门绿瓦的民居错落有致的排列开来,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吠和随风消散的袅袅炊烟构成一副自然的画卷;河堤上垂柳略微范青,稍稍有点活泛过来,已不在有气无力,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洛河水泛起层层涟漪,不紧不慢的向前淌去,只是河道边残存的冰茬和随波浮去的冰凌仿佛在诉说着季节轮换中那些不甘消逝的物体在春风化雨中流离失所;酸桃和山杏在雨露和阳光的滋润下光秃秃的枝条下将将露出花骨朵,期待一年中最灿烂而又短促的花季中展示出妖艳的影像;躲在泥土下的小草,在清风的呼唤和催促声中,渐渐探出了头,露出惺忪的眼睛,羞涩而又不由自主的偷窥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春景。天空如水洗过 一般的纯净湛蓝,偶尔掠过的几朵云絮时而聚拢,时而分散,变化出各式各样的姿态悠然自得;尽管春天的影子无处不在,但真正温暖的春天还没有来到,而此时,春天已过去了大半。

这是个好天气,谁也没有注意到风和日丽时清风渐渐变得凛冽,进而呼呼大叫,一时狂风四起,早些温润可爱的风此时已经丧失了理性,如着了魔般的狂躁;电杆在风中呜呜作响,像受了惊吓的孩子般嚎叫;黄风卷着沙尘,肆孽着瞬间填满了小城的沟沟坎坎,山山洼洼,一些残枝败叶和废弃的各色塑料袋随风四散逃窜,要么攀附在电线或树干上垂死挣扎,要么钻到犄角旮旯里随遇而安;一些干野蒿子,成堆儿的聚集在河道里,被风驱赶着时而列队前行,时而四散逃命;人们各自寻找避风的地方,嘴里不停的念叨诅咒这该死的天或这该死的风;天地混沌了,没有颜色,没有生机,一切都淹没在了滚滚黄尘中;突然的静寂让春天的影子跑的无影无踪,前一刻还是山清水秀,后一刻就满目疮痍,这或许就是善变而又厚重的陕北春天。

入夜,风停了,浓稠的黑色再次笼罩了这里,又是一天结束了,但黑夜的降临只是在召唤着那缕晨曦早点归来。黑夜里,春天的脚步更加匆忙,在排除一切干扰后,聚集着春归不可阻挡的能量,静悄悄的促使河水解冻,柳枝发芽,青草露头,山花欲发,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勃发出春的生机。

春天的脚步匆匆,总是在不经意间来临,又在毫无察觉中逝去,就像人的芳华,总觉得自己很年轻,许多事情明日复明日,谁也不曾刻意的留存,任凭她在指缝间偷偷溜走,在恍然大悟时,年华不在,我们已老去。

人们总是愿意等待下一个季节,春天天气阴冷时,很渴望夏天的炙热,在夏天挥汗如雨时,又期待秋的凉爽,这或许是人性的通病,孰不知春有春的娇柔,夏有夏的风情,秋有秋的妩媚,冬有冬的风景,可谁又能固守那一时节的风花雪月?

座落在陕北腹地的这座小城,无论春风的轻柔或是狂躁,都安静的伫立在胜利山下、洛水河畔。冷眼看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只是顺应着季节的轮回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一抹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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