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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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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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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烂漫时》

在这个初秋的早晨,微风徐徐,凉意丝丝缕缕,空气中弥散着清爽的气息,又是一个新时节,又是一年葵花烂漫时。我与作协的十几位文友齐聚在长征广场,相约共赴第二届周湾葵花旅游文化节。坐在大巴上,透过车窗望去,偌大的广场空旷宽阔,胜利山依旧翠绿叠嶂,远处的山脊上,一轮初升的太阳奋力挣脱穿越云层,给山山洼洼,沟壑川道染上了一层金黄色;车里已是满满当当,众人谈笑风生,或是相识或是不熟悉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似乎都有个好心情,对这趟“葵花之行”充满了期待。

汽车沿着并不宽敞的道路有条不紊的行驶着,沿途的居民似乎对我们的车队充满好奇,一路上熙熙攘攘,车流都窜往周湾方向,看来都是奔着“葵花节”去的,我在盘山公路上竟然有些晕车,或许是长久不做大巴车的缘故,或许是车窗外单调的绿色让人昏昏欲睡。秋天的颜色在陕北高原的腹地显得愈发从容和厚重,看不见庄稼地里收获的场景,或是看不见庄稼地,只是一片接着一片的绿色覆盖淹没了原本黄土地特有的色调,偶尔掠过的几个小村庄只剩下残窑破瓦,一派破落凋敝,这些即将在历史的车轮下消亡逝去的村落已没有了往日的鸡鸣狗吠,只给原住居民留下了无尽的唏嘘和扯不断的乡愁;车子经过周湾水库的时候时,那一抹淡蓝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微风掠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湖边的芦苇沙沙声响,像在诉说着高原湖泊静谧安详却又无怨无悔的守护着这方水土;车子穿过镇子,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缓慢,南来北往的车流渐渐汇入到这条原来只是乡间小路,后来为了“葵花节”才拓宽的马路上。我们只好下车徒步向前,一阵阵热浪夹杂着嘈杂袭来,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各样人群接踵而至,笑骂的、沉思的、呵斥娃娃的,骑车的、赶车的、打伞的、戴草帽的等等纷纷向前涌去,像开闸的浑水裹挟着纷纷扰扰,杂七杂八,不断的向前奔涌。成片成片的向日葵就在眼前,昂着头,静静的,面无表情却毫不妥协的注视着这人潮人海,车马如龙。

我站在路畔的柳树下,望着这绽放出灿烂笑容的葵花花海,这是多么巨大的花海啊,从前望不到后,从这头儿望不到那头儿,我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发自肺腑的震撼让我似乎忘记了周围的嘈杂;天空湛蓝的如水洗过一样干净,偶尔飘过来的云絮或是凝聚或是分散变幻出数不过来的样式儿,像电影镜头一样随意切换的让人目不暇接;远处的山峦此起彼伏,不知名的树挺拔伟岸,将这一片花海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青山蓝天绿树下;向日葵也叫葵花,是草本植物中普普通通的一种,在这一片广袤的涧地,如果种植玉米或是其它农作物,又是一番景象,可我还是愿意让这里的农户种上这种可爱的既能食用又能观赏的向日葵,或许仅仅是单纯的喜爱。

我的老家也有向日葵,人们从来不刻意的去种,不知道它们咋就生长出来了而且大多都生长在崖畔、地塄、沟壑、山水渠里,属于野葵花,就是这种野葵花,在不经意间也能向着太阳,开出金黄色的花盘,结出饱满而又瓷实的果粒。面对这里铺天盖地、满满当当的葵花阵地,我唯有感叹葵花节里的葵花果然名不虚传,要不咋能吸引这周边几个县区乡镇的游客蜂拥而至?

这成片的向阳花,很容易让人想起梵高传世之作《向日葵》,我不知道凡高喜欢画向日葵蕴藏了怎样的生命玄机,是太多的磨难让他解读了向日葵蕴藏的生命奥义,还是想寄托他不同流俗的向往?他是崇拜向日葵的泥土气息,还是崇拜她太阳般的色调?他是敬仰向日葵执着于太阳的精神,还是敬仰她天真而充沛的生命力?向日葵从田垅出土,到开花结果,它的一生始终追求光明,无论是烈日当空的睛日,还是雨雾蒙蒙的阴天,从晨曦微露的黎明,到夕阳西下的傍晚,葵花一直围着太阳转,紧随光明不舍,这个坚贞不渝的品格赢得了无数诗人画家的歌颂。尽管周围嘈杂依旧,可我的思绪流淌在许多描写向日葵的经典语句中,人们都赞扬她的品格,欣赏她的花朵,夸奖她的贡献,而我仅仅是凝视着她,想像她说些什么,又似乎理亏般的唯唯诺诺,也许我也仅仅是名游客而已。

我跨下塄畔,钻到葵花地里,近距离的观赏正在勃发出最美丽、最强劲生命力的葵花,如小儿拳头大小的躯干直挺挺的,看不见的根系牢牢的吸附在这方养育她的土地里,躯干上的枝条延伸开来,形成巨大的形似芭蕉叶子的蒲扇随风摇摇摆摆,似乎也想驱散着初秋的闷热,躯干顶端一个洋瓷碗口大小的葵花盘垂了下来,像一个不想受委屈的男子汉在强大的现实压力下不得不低下桀骜不驯的头颅;青色的圆盘上,边缘包裹着一层锐利的尖角儿,尖角儿缝隙中,错落有致的绽放着金黄色的花瓣儿,花瓣儿向着太阳,像一个笑脸透露出追随者胜利的倔强和喜悦;圆盘中间,一层密密麻麻的小颗粒精致地簇拥在一起,准备随时迎接说来就来的狂风暴雨,保护着里面还没有成熟的瓜子儿;我想仔细的数一数一株向日葵到底有几个花瓣儿,可燥热的天气让我数不过一遍就大汗淋漓,原来置身于浓密的葵花地里,不只有花团锦簇般的风景,还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我放弃了数花的心思,爬上地塄,又坐到柳树下歇息。

我总在想,向日葵的倔强和我似乎有点儿像,属于向日葵的高光时期总是在季节的轮回中展示的淋漓尽致,该她开花时哪怕刮风下雨也要开,该她结果时哪怕刀砍斧劈也要结果;她的倔强引得她一生荣耀,可我的倔强带给我的却是无所事事,终年赋闲,惶惶不可终日,只留下自己徒增奈何,只剩感怀了。

“ 今日见花落,明日见花开。花开能向日,花落委苍苔。 自不同凡卉,看时几日回。”唐代诗人戴叔伦这首《叹葵花》对葵花评价描述令人叫绝,这份不同凡响的赞誉仅仅是应景之作?或许一种心境一种生活,葵花当然美不胜收,可看景人的心情未必喜不自禁。

午饭后,我沿着观景的木栈道漫步而行,嘈杂声小了些,远处飘来几朵乌云,迅速靠拢集结,一阵黄风疯疯癫癫的席卷而来,天空 阴沉,这陕北的立秋时节,天气依旧说变就变,晴空万里时瞬间阴云密布,一阵细雨来袭;这雨下的如丝入寇,如痴如醉,缠缠绵绵,昏昏沉沉,我躲在柳树下,迎着和风细雨贪婪的呼吸着带有泥土腥味儿的空气,感觉到是那么的熟悉亲切,潜意识中大概只有这浓烈的土腥气才能代表陕北的特质,才是真正的陕北该有的味道。习习秋风,丝丝秋雨,雨中的向日葵却让人心境舒朗--暗淡的天空,灰色的瓦脊衬着白茫茫的雨帘,树木也静默着,压抑着活泼的天性。唯有那向日葵,傲然挺立,闪烁着灼人的光彩,她那太阳一样的光华让人心情亮丽……她优雅地伸出手掌承接雨的甘露,在雨洒的天籁中忘我地陶醉,她甚至没察觉,这音质纯正的声音是自己拨弄雨的琴弦弹奏出来的……我特意观察没有太阳了,向日葵会向哪个方向再舒展着自己的笑容?原来,她依旧向着云层中遮挡住的太阳,傲然挺立,誓死跟随,这或许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吧。

在返程的车上,周围的人都在谈论这葵花似海的风景,我却内心感到些许的遗憾,或许因为走马观花不胜了了,或许意犹未尽却无法再回头张望,只是翻动着手机里似曾相识却又有些迷离的照片,大体游客的心态显露无遗,尽管心里不舍,嘴上还是不断的念叨这不过如此而已。

不论咋样,秋天到了,向日葵昂首挺胸地站在田野里,追随着太阳,绽放出活力与精气神儿,这就足够了;后半辈子,我愿做一株向日葵,在阳光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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