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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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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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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小记》

因为哮喘发作,在凌晨四点多钟我被一口气憋醒,倚在窗前看外面的世界,所有的物体迷离在黑乎乎,雾蒙蒙的空气中,一丝丝雨点儿星星点点般敲打着窗户却只留下轻描淡写的水渍;远处浓稠的雾锁住了山峦,飘零的雨丝将一抹灰暗揉进了沟沟坎坎并给平整的广场添了些许清亮。剧烈的咳嗽和憋闷的喉咙让我再无睡意,顺手披着衣服走出了家门。

我迎着清凉的风和丝丝缕缕的雨,漫步在楼下这座偌大的广场。这座因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修建的广场连通了胜利山和洛河畔,占据了小城后街街角一大片院落,也是当地人休闲游乐之地。雨淅淅沥沥,下得如痴如醉,如丝如寇,零星的雨滴溅落在我的脸上,亲昵般如美女轻纱薄翼蹭过;风儿轻轻地,裹着清晨的凉意和纷飞的雨丝掠过额头,一阵惬意在呼吸些许顺畅之后猛然升起。

脚下的石板路光滑洁净,一汪一汪的水聚集在低洼处,踩在上面溅起水花或者荡起涟漪却踩不出足迹,这坚硬的石板路能映出人的容颜却无法留下人的脚印;广场两端,两排人工搭建的圆柱形青草垛景观上悬挂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些娇小的花盆儿圈养着叫不出名字的花朵病恹恹或是懒洋洋地簇拥匍匐在草垛下,一根白色的浇水管道面目狰狞地缠绕在草垛腰间,离远看不由地想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蛇张牙舞爪,令人愕然;两列圆柱草垛中间是人工修建的拱形草垛,上面装饰着白色的,似乎正在飞跃的和平鸽,周围蜷缩着的花花草草在昨夜的风雨中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广场正中央,依山而立的电子显示屏端庄静默,它的正对面矗立着一栋浑身上下裹着黄土色的政府办公大楼,旁边两栋同样色调的小楼依附左右,门前一杆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似乎注视着脚下枣红色瓷砖砌成的“为人民服务”的石碑。

我沿着洛河畔漫步而行,雨不紧不慢,似乎恒定在一个节奏,我也随着雨势轻松地迈步脚步,一排围在木栅栏的垂柳并肩而立,枝繁叶茂,柳叶随风摇曳,雨丝顺着灵动的枝叶肆意洒落。在风中,曼妙的枝叶宛如身披绿纱的女子翩翩起舞;河堤的护栏用笔直的钢筋链接着灰白的,上面镌刻着红军长征组诗的石板而成,默读这些诗篇,仿佛走进了纷飞的战火时代,那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安宁让我们这些后人哪能不珍惜?洛河水难得的清亮,我很纳闷往年夏日里洛河水总是浑浊,浑黄的水裹着泥浆缓慢地向前涌动,可今年的水在雨后竟然也是清亮的,但却拧成了一条细长窄小的绳儿。水流静静地向前淌去,似乎默默注视着河道里人工构建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和栽植的乱七八糟的的花草,往年繁茂的河草与奔涌的洛河水紧紧依靠,数不清的野花绽放出或是妖冶或是淡素的花朵吸引着蜂蝶萦绕穿梭,蛐蛐儿此起彼伏欢快地吟唱,各种不知名的小鸟在这里安家落户……现在光秃秃的河槽遍布了人和机器的脚印,那人工精心粉饰的景观就像一个淡雅干净,素颜素衣,令人侧目的农村姑娘穿着大开叉的裙子,脸上抹着胭脂花粉,涂着血汪汪的大嘴唇,描着吓死人的眼影,染烫着五颜六色的爆炸头让人在诧异中惊叹“化妆师”真是“毁人不倦”。

我站在街角公园,几株浓密的洋槐树如一把撑起来的大伞,树上的小鸟饱满着精神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毫不理会树下三三两两的人群;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浓雾沿着山脊集结游动,迷雾散去,山峦渐渐露出本来的面目,苍翠肥绿,层林浸染,一眼望去漫山的青翠夹杂着飘动的雾絮挤满眼眶,再也容不进去其它颜色了;流动的雾掩盖了整个山体的脉络,一疙瘩一疙瘩的雾挤满了山头,连接了云天,撩拨着天上的神仙动了凡心俗念;天空阴沉,云彩像染了墨汁一样黑不溜秋,毫无生机,巨大的天幕似乎开了眼漏了风滴着丝丝缕缕的雨一切静悄悄的。

我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头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雨滴并未让我彻底清醒过来,大概哮喘让整个人都恍惚了,糟糕的身体令人烦躁灰暗,可谁又能代替的了?看来节食戒酒锻炼不能再缓了。

我仔细打量着这座街心公园,二道川和头道川的洛河夹角而成,形似一条巨大的船,船头朝向洛河水向前的方向,一座红色的红军长征路线图雕塑立于夹角之间,与对面胜利山半山腰的红军长征胜利的雕塑自成一线,十分融洽;公园里栽植着各类叫不上名字的树木在夏雨中勃发出战士般的英姿,一簇翠柏拥着烈士纪念碑在和风细雨中庄严肃穆。晨练的人们置身于此,贪婪地吸收着雨润的空气,一些灰雀儿精灵般地在人们眼前掠过,毫不胆怯,这是多么安静的一座街心公园啊,直到那暴戾的广场舞声响起才刺破这份平静。

天气泛白,雾气升腾消散,雨还在下,远处的山峦渐渐清晰,群山环绕下的小城在细雨中已经醒来,这是多么祥和的一个地方啊,安逸得让人有些倦怠,可我的灵魂似乎还没有彻底地安放在这里,就像晴天里那一缕游荡的云絮,或是依附云团,或是随风消散,卷舒之间还在漂泊。

雨中的我舒缓了气息和心情,紧了紧衣裳,该回家了,还要送孩子上学,这是硬任务,得认真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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