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人”之漫谈

最早听到“惯人”之说，是在乡下老家。谁家的孩子不听话，总纠缠着父母要这要那，贪得无厌地索取各种需求。若得不到满足，就撒泼要挟，甚至哭闹不止。父母出于溺爱，便总是一味惯着，最终把孩子惯得不成体统。轻者唯我是从，唯利是图。重者不明事理，无法无天。至今，这种 “惯人”的现象依然屡见不鲜。

某著名歌唱家，由于过渡宠溺而导致爱子的道德沦落，最终因触犯刑律而身陷囹圄的例证，着实给人们敲了一次振耳反馈的警钟。作为人们仰慕的艺术家，其事业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但从此悲剧中，人们所关注的却不再是他的风光绰约，而是一种令人痛惜的教训。

无独有偶，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的一位父亲因惯纵女儿追逐某男歌星，导致财破人亡的奇葩事件，近日又被频频爆出。他为了给女儿追星筹资，不仅掏空了所有积蓄，还变卖房产和贷款1.1万元，甚至卖掉了自己的一颗肾，最终绝望地写下一纸遗书投海自尽。虽然该女孩终于从“噩梦”中警醒，但其毁掉的青春，湮灭的父命等一切的损失，却永远无法挽回。

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惯纵不仅害人，而且害己。更有甚者，此等现象早已超出了家庭的范围，其造成的危害，自然亦是愈来愈大。著名相声演员周炜与赵炎合说的相声《我惯着他》，所鞭挞的正是社会上司空见惯的某些“惯人”现象。其一，某人走着走着，突然从高楼上劈头盖脸泼下一汪刷锅水，虽因弄污了头脸和衣服而十分懊恼，却还是忍气吞声吃下了这个哑巴亏。其忍让随之引来非议：“你惯着他，这可不行。等惯顺了手，以后他接茬往下倒。今倒刷锅水，明倒洗脚水，后天再倒热开水，说不定泼到谁头上！”其二，某人正在斑马线上行走，突然冲过来一位骑自行车闯红灯者，“噹”一声将其撞了个嘴啃泥。可他起来却对骑车人言道：“兄弟，你这车没撞坏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人见状非但不认错，还反唇相讥：“你为何在这里等我撞，都怪你脑后不长眼，老子撞你也白撞！”当问及“明明是他撞了你，为何还对他这样客气”时，得到的回答却是：“我惯着他呀，让他永远保持这种不怕死的玩命精神！”这人受了“惯”之鼓励，当即猛蹬车扬长而去，恰巧又撞在了迎面而来的救护车上，直接就把头破血流的他给拉进了医院。其三，某君不仅惯人，还惯狗。见到邻居富婆牵着一条大狗出去遛弯，主动献媚：“你把它老那么拴着，它多不舒服呀，赶紧解开让它撒撒欢吧！”该富婆闻听连忙解开绳子，结果这狗“嗖”地串出去，直接把一老头给撞趴下了。当老头责备“你这狗怎么养的，为何不拴住它”时，她仗着有人纵容，当即回怼过来：“我就这么养，你管得着吗？”可见“惯纵”对于不良行为的怂恿作用，是何其之大。

其实，像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诸多不良行为的发生，自然主要还是由于当事者缺乏教养所致。而除了个人原因，“惯人”者的姑息迁就和推波助澜，则断然难逃其咎。正像夸奖可以鼓励人越来越好一样，惯纵对于人们道德行为的负面影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日常生活中，在我们身边，形形色色由“惯纵”派生出来的不良现象，可谓随处可见。譬如，好心没好报，帮人帮出仇人，乍看都怪受助者良心缺失。可追根溯源，则由于帮人者把对方想得太好了，所以才不厌其烦地慷慨助之，使受助者误以为天上能掉馅饼，于是便对别人的帮助不以为然。不仅毫无感恩之心，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贬低或否定别人的帮助。人们普遍信奉“仁、义、礼、智、信”，但也常会遇到一些不仁不义之人。你热情洋溢地待他，反倒招致其“看不起”，乃至无端的欺负。世间万物皆具两面性。“待人热情”，这本来是一个赞美词，但如果热情失度，就会像一位诗人说的那样：“热情，不小心的时候是一个自焚的火焰。”过度的热情，往往会引火烧身。据此，人们与其为不仁不义者的行为而费解而生气，不如痛定思痛，去深刻反省和调整自己的待人方式。

连同“棍棒之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溺子如杀子”“打是疼，骂是爱”“严是亲，宠是害”“送人一斗米是恩人，送人一担米是仇人”等一句句金条玉律般的至理箴言，其对于纠正人们惯纵行为的提醒与劝诫，是何等的中肯。但愿越来越多的人们能够汲取“惯人”的教训，转之以纯正的爱心，科学的方式处世待人，以避免相关悲剧的重演。正饱享“惯纵之乐”的人们，更应该迷途知返，从被人“惯宠”的窠臼中解脱出来，使自己的行为回归正确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