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长在杜鹃枝头上

黄泽

冒着乍暖还寒的天气出门，当天空想起鸽哨的声音时，我们已走进浩瀚的百里杜鹃。这片被誉为“地球彩带世界花园”的原生杜鹃林带，就位于乌蒙山深处毕节市东部黔西市和大方县之间，热闹，绚丽，亮眼。山里山外，绵延数百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的世界，花的海洋。

登上揽胜峰观景台，眼前的世界更是让人心头一震。只见四周的山岭上，杜鹃正灼灼绽放。我在震颤中放眼望去，满山遍野的花朵，像一个个心仪而久违的故人，正喜笑盈盈用那热情奔放的欢迎着每一位远方的客人。

山坡的向阳处，杜鹃开得正艳。和煦的阳光下，马缨杜鹃嶙峋的枝干上，擎起一簇簇火红的花朵，仿佛燃烧的火焰，热烈而张扬；白杜鹃茂密了叶丛中，盛开的白色花朵，好似漂浮的云朵，洁白而纯净；粉红的迷人杜鹃，犹如大家闺秀，约施粉黛，娇媚动人，鹅黄的露珠杜鹃，俨然格格出宫，威仪庄严。紫杜鹃高大的枝丫间，缀满的紫色花朵，犹如晨光中的彩霞，绚丽而多姿。这些花，开得耀眼，开得张扬。站在树下，仿佛能听到“火焰”燃烧时噼噼啪啪的声响，手一伸，就会挽起一片片云彩。这仿佛是大自然用鲜花为乌蒙山的春天举行的狂欢，也是对热情、奔放的乌蒙山人最好的馈赠。

画眉岭的山凹里，茂密的杜鹃林中，到处是隐隐约约的花蕾。这些花蕾将绽未绽，如流星，似满月，内敛而含羞地点缀在茂密的绿叶之间，隐藏在浓荫之下。白里透红，红中泛白。看上去暖玉般温润，琥珀般绚丽，与开在向阳处杜鹃枝头上的火蔟、白云、彩霞彼此映衬，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啾啾地在树丛间蹿来蹿去；几只画眉避开喧闹的游客，在不远处的枝头上呼朋引伴；杜鹃鸟悠长洪亮的鸣叫声，从远处的山头上传来，回荡在莽莽苍苍的大山深处，与绚丽多姿的杜鹃花一起，共同构成了一幅和谐的春日盛景，也给四面八方的游客带来丝丝暖意。

我不知道，这杜鹃何以有能力将这贫瘠的土地上所有的色调统统幻化成花瓣的色彩，在千奇百怪的枝头喷薄而出。我只知道，这如云似火的花瓣，厚重，润泽，绚丽，耀眼，是难得一见的世间奇迹。

马缨岭上，有几株马缨杜鹃，高七八米，树冠的覆盖面积二三十平方米。看褶皱的树皮，盘虬的枝干，少说也有上千年。不远处，几丛腊梅，低调地躲在早春的阳光里，和两株绽放的山李一起，陪衬着这浩瀚无边的杜鹃林，共同为这大山深处的早春平添了几分生机。

不经意间，我想起三十多前在毕节杨家塘读书时的情景。一个周末，一群少男少女。我们相约着骑自行车去的是一个叫野纪河的地方。那地方风景秀丽，山险洞奇，仿佛世外桃源。

时值仲春，这里一丛、那里一片的杜鹃，正开得如火如荼。漫山遍野如云似霞的杜鹃花，让我们这群正值青春年少的人兴奋不已。到达目的地后，大家一窝蜂瞬间就四散开来，看花的看花，赏景的赏景，拍照的拍照。可惜时过境迁，当时的照片也在多年的辗转中丢失了，如今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记忆。

我见过很多有名的花，比如山西省的榆树梅，广东省的木棉花等，大多单株生长，很少成片出现。湖北、湖南、江西等地的映山红，云南的山茶花虽有成片生长的，但规模也不大，更别说马兰花、龙胆花之类草本的花草和人工次生花树了。而具有如此规模而又古老的原始杜鹃林带，简直是世所罕见。从毕节市最西端的威宁县，一直延伸到最东端的金沙县，横跨近三百公里，几乎都有大片的杜鹃林带分布，其中金沙县大田乡的十里杜鹃和赫章县松林坡的杜鹃最为典型。

百里杜鹃号称百里，绝不是无中生有，据百管委官方公布的数据，仅中心景区的普底、金坡一带，成片的杜鹃林带就绵延一百多里，总面积达六百多平方公里。不仅如此，据说这里的杜鹃树龄也是最长的，最高龄的杜鹃有两千多岁。

如今的“多彩贵州花海毕节”，已成为名扬海内外的一张靓丽的名片。每年春天，来自世界各地的客人们，在这里赏花，观景，游春，摄影，体验民族风情等。使这个被誉为“地球彩带世界花园”的地方成为人们休闲、度假的旅游胜地。

时值彝族祭花神节，百花坪上，一群穿着民族服饰的彝家姑娘，叽叽喳喳，从那片林子穿到这片林子，从这个山岭飞到另外一个山头。银铃般的笑声，滞留在杜鹃林中，回荡在山间沟壑。环顾周围，繁花似锦，游人如织。云贵高原的春天，早已经长在杜鹃花的枝头上。